如同每一个进入雨院的人，玉晨也是惊讶于这院子的精致，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被精心设计过的，等沿着小路走到沈双雨所在的凉亭时，玉晨远远地看着那人突然就感觉到了一阵怯意。
他自信从未在相貌上输过任何人，自然也包括面前的人，只是就是有那么一种人，让你在他面前不自觉地就会自惭形秽，不敢再生攀比的心思。
沈双雨向他这边看了过来，玉晨本来想退下的，一时间也无处可退，只得大方地走了出来。
“沈公子。”毕竟也是风月场里待过的人，尽管感觉气质上已经输掉了一大半，玉晨还是大方地笑着打招呼。
沈双雨看了他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玉晨进了院子，就有人知会他了，沈双雨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玉晨是谁，但是如今看到玉晨倒是有了印象，毕竟是张令人难忘的脸，连带着的，自然也想起了他的结局。
老实说，在那一瞬间，沈双雨脑海里已经转了不少个念头，如今他与谢琅各自占据着瑞王府的半壁江山，自己虽然有重生的优势，却没有办法能像谢琅那样放下身段，所以谢琅还是处于优势地位。如果自己能点拨玉晨一二，让他成为自己这边的人，对付谢琅起来，就轻松多了。
总体来说，玉晨不是个让人讨厌的人，能在谢琅眼皮子底下获得宠爱，也是有几分本事。
但是，几乎是一瞬间，沈双雨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放任林慕宇已经是迫不得已，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他往刘旭身边留人，他还是做不到。
玉晨自然不知道沈双雨心里那一瞬间的风起云涌。见沈双雨不理自己，他也没觉得生气，文人大都有几分傲骨，更何况是曾经齐国的第一才子，自己身份卑微，他看不上也是正常的，只是在瑞王府这么久还保持着这样的心性屹立不倒，果然王爷的宠爱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贪恋这园中美色多有打扰了，还请沈公子见谅。我这就离开。”玉晨说完以后，就转身带人离开了。
沈双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莫测。
晚上的时候，一个人影偷偷进入了谢琅的落梅阁，却正是白天的小竹。
谢琅懒散的坐在上面:“沈双雨当真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的。”小竹老实地回答，“小人按照您的吩咐把玉晨公子带进了雨院，但是沈公子没有和玉晨公子搭话。”
“你观察仔细了？沈双雨也没什么神情变化？”
小竹想了想那张清冷面容，实在没有他神情改变了的记忆:“未曾。”
谢琅忍不住皱眉了，玉晨唯一的优点就是那张脸能看了，他最近如此受宠，沈双雨不可能不知道。看着那张脸未还能一点危机都没有？他可不相信沈双雨真对刘旭没心思。
“啧！”他有些心烦气燥，“这破清高劲。”
沈双雨能沉住气，他却不能放任不管，他就看沈双雨能清高到几时。
“行了，你下去继续盯着吧！有什么异常再来报告给我。”
“是。”小竹应下后又再次偷偷离开。
他要想打压玉晨倒是易如反掌，但他一来拿不准刘旭的态度，二来也想借沈双雨之手，可是如今看来，沈双雨是不会轻易参与这些事了。
第24章 指婚
一个月后，刘宸迎娶金陵江家女儿江珊，封后大典举行得异常隆重。朝中纵是有人不满，江家的声望在那里，又有太后宫中坐镇，也无人敢提出异议。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宸自封后大典后心情明显好了不少，终于久违地在早朝后召刘旭去了御书房。
刘旭这次可是卯足了劲，好不容易皇兄看起来消气了，表现好一点。
刘宸不再提起之前的事了，两人讨论了一些朝政后，刘宸才告诉刘旭，一直给林进治疗的太医传来了消息，林进坚持不过三个月了。
刘宸脸上有些惋惜:“太医已经尽力了，林将军……他也在尽力。朕知道他是为了朕儿拖着的。”
当年刘宸的夺嫡，刘旭自然不是完全置身事外，可以说没有林进的支持，就没有刘宸的如今。
刘宸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情绪:“林进若是不在了，兵权朕已经决定交给林慕宇，如今朝堂上没有另外一个比他更能胜任的人了，朕能相信林进，但没有办法全然相信林慕宇。”
“林慕宇他是可信之人。”刘旭忍不住替林慕宇说话，“据臣弟的了解，林慕宇的衷心程度不输林进，况且皇兄你也说了信任林进，那也该相信林将军的教导才是。”
“朕自然知道林慕宇的为人，不然怎么会把兵权交给他。”刘旭会这么替林慕宇说话，有些出乎刘宸的意料，“只是人都是会变的，林慕宇迟早会返回边塞，没有了林进的林慕宇在未来五年，十年，二十年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完全是个未知数。”
刘旭这才发觉到自己感情用事了，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刘宸接着又换了些轻松点的语气:“不过这都太远了，至少近期内要保证他不被人拉拢过去才行。”说到这里，他看向刘旭，“这么看起来你们关系不错？”
刘旭一阵哑然，听刘宸的语气，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他斟酌了一番才回答:“也只是君子之交。”
刘宸为了保持住形象才忍住了没有白眼他:“你能有什么君子之交？不过也是了，你都为了他胆敢欺瞒朕了，不管什么交，看来是有交情了。”
一说到这件事，刘旭的气场马上又矮了几分，就怕触犯刘宸的燃点。
刘宸的语气却一直保持着轻松的状态:“母后上次又跟朕提了你成亲的事情。你府里一直没个主事的人，倒是显得是朕亏待你这个弟弟了。”
刘旭从听到成亲两个字心里就开始打鼓了，一听这刘宸说话的趋势，暗觉不妙:“皇兄这是说得什么话，臣弟当然知道你疼我。哪来的亏待之说。”
“既然你与林慕宇关系不错，亲上加亲应该也没意见吧？朕记得林家还有一女，朕准备给你们指婚。”刘宸也不管刘旭，就自顾自地说完了。
就算自己此刻再一百个理亏，刘旭也不敢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答应了:“皇兄，你也知道臣弟府里的情况，让人姑娘进去，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啊！”
“这京城里有这种嗜好的人又不是你一个，你是我们大齐唯一的王爷，这王妃的身份还不够尊贵吗？林家要是现在就敢抗旨，朕就要好好掂量了。至于你府里的人……”刘宸顿了顿，想来也是有些头疼，“你若是想留便留着吧！”
刘旭知道刘宸已经是做了让步:“可是……可是臣弟目前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刘宸一直笑着的脸终于崩不住了:“等你打算？等你打算朕还等得到吗？这祸也是你闯下来的，林家现在的立场很重要。”兵权可能在平日里的朝堂上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但是万一兵变，这就是最坚实的保障，而且刘旭娶了林家的女儿，即使林慕宇去了边塞，关键时刻，也算是一个人质，当然，刘宸也不希望发生那种局面。“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各家一直在给林慕宇送女人，保不准他哪天看上喜欢的就答应了。你是要到那时候再打算？”
还有这事？刘旭是真的不知道。他最近都没心神去关注林慕宇，自然也不知道自从上次林慕宇神差鬼使地收下那名女子后，尽管后面又送了回去，但已经是给那些什么都送不进去的人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只当他是不喜欢那一款，各种女子源源不断地往林府送。
刘旭听得一愣一愣的，林慕宇接受女人了？嘛，这倒也不是件坏事，最起码说明那件事对他没什么影响，若是他真有了女人，以后自己对他也就更能自然一点了。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刘旭绞尽脑汁想办法拒绝:“如果是为了拉拢林家，不如宣林家那丫头进宫。”刘旭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当皇兄你的妃子，怎么也比嫁给我……”来得好，剩下几个字被砸过来的奏折咽下了。
“朕才刚刚封后，马上就封妃，让珊儿怎么办？再说林家女儿进宫，朕要怎么办？打压还是捧着？”
刘旭说不出来话了，他觉得就算现在说自己对女人不行，皇兄也能让他把人娶回去供着。可是他要怎么答应？跟人家哥哥上了床，再娶人家妹妹？杀了他吧！别说拉拢了，他现在都能想象到林慕宇到时候的表情。
“那这件事……”
刘旭等不到刘宸说完，哗地一下跪下:“皇兄，你先三思。”
“刘旭！”刘宸也来了火气，“朕本可以直接下旨的，现在特意跟你提前知会，你到底在推三阻四什么？难不成还真准备不娶妻了？你到底有什么理由？”
因为我睡了人家大哥？刘旭实在说不出来这种话。纠结得汗都出来了。
刘宸实在拿他没办法，也不忍心真的逼他，只能退让了一步:“行吧行吧！你先退下考虑考虑，没有合适的理由就等着接旨。”
出了宫，刘旭还在头疼。
若没有林慕宇那档子事，刚刚那种情况，他还真可能一个胆小就应下了，本来想好了要好好表现的，如今皇兄只怕更要生气了。可是毕竟与林慕宇发生过那样的关系，他还是有道德底线的，怎么可能再若无其事地娶人家妹妹。
“王爷。”突然响起的林慕宇声音把刘旭吓一跳，是真吓一跳，刚还在想这个人呢！马上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林慕宇也没想到会让刘旭受到惊吓，脸上有些歉意:“吓到王爷了吗？”
刘旭勉强笑笑:“没有，是本王刚刚想事情入迷了。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慕宇，是在办事吗？还没回府？”
林慕宇也不能说自己是在特意等他:“我看王爷脸色不好，是被皇上责怪了吗？”
他观察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皇上肯召见王爷了，却又见王爷出来脸色不好，是皇上还没原谅王爷吗？
刘旭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件事，原来林慕宇还在为这件事内疚，于是宽慰地向他笑笑:“这都多久的事了？慕宇你别多想，皇兄哪里是那么小气的人。”
林慕宇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只能姑且相信了。虽然想问刘旭是为什么烦恼，但毕竟是他与皇上之间的事，自己问起来就太失礼了，所以也忍住了没问。
两人走了一段路，刘旭突然状似无意地问向身后半步距离的林慕宇:“听说慕宇还有个妹妹？”
林慕宇老实点头:“是的。”
“不知道今年芳龄？”
林慕宇只当刘旭是在闲聊，未做多想:“小妹今年17了。”
“17啊！那也不小了。慕宇府上没有女主人，你做大哥的也该多上上心才是。若是有什么喜欢的类型，本王也可留意一二。”刘旭心里开始想着，要是能把她嫁出去就好了，可是要赶在皇兄圣旨之前，怎么想都不现实。若是林家小妹有喜欢的人就好了，就算不结婚，赶紧订婚啊！
林慕宇倒是没觉得17岁很大，况且想到自家小妹的性格，可不是会听话的主:“多谢王爷费心了。只是小妹一向是有主意的，我也做不了主，就由着她了。”
由着她了？再由着她就要由到我府上了！虽然刘旭很想这么跟他喊，但还是忍住了。算了，想那些不实际的也没用。压下一阵阵头痛的感觉，他又转换了话题:“听说慕宇上一次曾经收下了一名送上府的女子？”
林慕宇一成不变的脸色突然显出了情绪:“那个是误会，我没有碰那女子，而且已经把人送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刘旭觉得林慕宇这话有些急切，像是在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样，莫非是自己语气太严肃了，于是他试着用轻松的语气:“这也没什么。”突然想到那些女子都是别人拉拢林家的，收下也不好，所以又改口，“只是来历不明的女子也确实可疑，这京城的大家闺秀多得是，不如回头本王替慕宇看一看？”
林慕宇的表情变得很诡异，刘旭忍不住反思自己难道又哪里说错了？
“王爷倒还有替人做媒的爱好。”
这话实在不像他的风格，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
林慕宇有些恼怒于自己的失言:“家父现在病重，我也无心其它，刚刚多有失言，还请王爷见谅。”
刘旭自然不会计较，勉强笑笑:“能理解能理解。是本王考虑不周了。”其实他的内心已经泪流满面了，怎么就不能理解他的一番苦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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