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云海间》分卷阅读64

    承徽府主事楚栾风接过名册,仔细的翻了翻,才道:“信王殿下挑了这些人出来,是不是有些少了?”

    来送名册的人道:“回郡王的话,殿下说有些人也未必用的上,先就这样,若是日后缺人了再调便是。”

    楚栾风将册子放回木盘里,对身侧一人道:“如此,明日就造册在案,将文书备好,按照这册上的人一一发下去。”

    齐王府中,楚昫正在修剪一株兰花,有眼线来报,她放下手中剪刀,对着站在身边的司先生笑道:“我这四妹,还算是知趣的人。”

    司先生道:“不过还是要小心些,越王怕也塞了人进去。不过话说回来,圣上御赐信王的那几处住庄子,殿下要如何打算?”

    说起此事来,楚昫颇觉肉痛,京郊原本有几处依着山头的庄子,田地都是上好的,因未被封与他人,乃是皇家的庄子,她早就下手为强了,明面上虽是公家的,暗地里那些个管事早就是她的人了。而如今信王开府,这庄子居然要分了出去,那岂不是这些年的辛苦等同无物了么,楚昫心犹不甘,但还是得让出去。她黑着脸道:“让那些个人放聪明些,别闹出什么事来,最后还怪到我头上!”

    想起科试闹出的事情,她只觉得如吃了苍蝇般恶心,不知道为何女帝最后心血来潮,多加了一道策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科试时的墨卷居然和那冒险抢来的墨卷不一样,简直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属下应了,便驱马去郊外,将主子的吩咐告知庄子上的管事们。

    金册递到清平面前的时候,她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身边的同僚过来敷衍般的道贺:“恭喜啦,信王府上典谕,也算个不错的去处。”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不过众人私底下还是颇为同情这位李大人,看她呆滞的看着金册,就知道必然是非常不情愿的,毕竟一个空有亲王头衔的皇女,撑死就是就藩去封地,在远离京都的地方过完此生,她府上的人自然也不例外,是要一同跟随就藩的。

    但凡有点理想抱负的人都不怎么愿意去信王府里,哪怕这个典谕是个正五品的官职,但那有什么用,不过是止增笑耳。

    品级上去了,但实际却没什么权势。

    清平虽然早知道要去楚晙府上,但没想过这么快。不过公归公私归私,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去哪里做事倒也没什么区别。

    她领了文书,后日便去新鲜出炉的信王府上报道了。

    信王府位于长安东南边的百柳巷中,离着权贵云集的起云坊十分遥远。百柳巷中多是清流文官,信王府邸在巷子的右边,未到开府之日,却又许多人递了名帖拜访了。

    只是信王还在孝中,也不喜喧哗,身份高的不得不见,身份低的便由门房婉拒了。

    清平拿着金册文书差点在巷子里迷了路,幸好信王府这周围的人都知道在哪里,倒也平平安安的找到了,没走什么冤枉路。

    她敲了敲门,门房出来迎客,清平递上自己的文书,那门房识得些字,笑道:“原来是典谕大人,快请进,殿下一早吩咐过了,说若是您来了,直接进去就好。”

    清平谢过她,门房惶恐的摆手,将她请了进去。

    王府中花木都被修剪过了,她细细看着府中的角落,发现屋瓦的簇新的,但院墙被刷过一遍仍掩盖不了斑驳的痕迹,便知这根本不是新建的王府,又加上路过花园时见到那假山亭子,明显是在原本就有基础上修缮过的,大致能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了。

    怪不得一直说建王府,但工部却毫无动静,六部本是一体,有许多事务都是相互交错的,清平好歹也在礼部呆了一年,手中核对过的蓝册不计其数,建王府这么大的工程,也没听过什么消息,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王府恐怕是在原有的宅子的基础上扩建的,又方便又节省材料,花费的也少。只消换去过于陈旧的摆设,翻修一番,实在不必费什么大脑筋。

    可见信王就如同同僚们所说的那般,空有亲王头衔,无权也无势。她走在王府中,连进了三门,在莲花垂拱下见到了楚晙。

    她身边跟着几人,看样子是王府长史及管事之类,拿着蓝册像在核对着什么。

    楚晙今天穿了一身紫色的朝服,肩上坠下数颗明珠,腰后垂着羽带,她边上一人听见人声,见到清平站在那里,疑惑道:“这位是?”

    清平清了清嗓子,拱手行礼道:“下官李清平,拜见信王殿下。”

    周围一静,楚晙缓缓抬起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中却隐有笑意,道:“何长史,这是李典谕,你们二位熟悉一下,就不必多礼了。”

    清平去看那何长史,只见她生的十分秀气,眉宇间傲气难藏,隐约闪过一丝不屑,客客气气的拱了拱手道:“在下何舟房,不知李典谕如何称呼?”

    王府之内,除了信王外就是长史官职最大了,其次才是典谕,清平拱手回礼道:“不敢,在下李清平,见过长史大人。”

    何舟房还要说话,楚晙却忽然道:“何长史,你且将这些蓝册再理一遍吧,府中若是缺人了便与刘管事说。”

    何舟房身形微僵,接过木盘上几本厚重的蓝册,只得恭敬道:“是,下官遵命。”

    楚晙扬了扬下巴,对清平道:“李典谕,你随我来,府中人手不齐,这里有些琐碎的事要你去办。”

    众官齐声应道:“恭送殿下。”

    楚晙甩甩袖子,意态洒脱地走了,清平向她们告辞,急忙跟上楚晙的脚步。

    在一边的何舟房面色难看,在其他王府随官面前牵强微笑,心中隐约觉得不妙。一般长史才有资格得到亲王的召见,而不是典谕,难道信王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了?不,她随及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个李典谕,恐怕就是她的问题了。

    王府中有一小湖,视野开阔,若是有人窥伺一眼便能看出来,十分适合谈话。清平跟在楚晙身后,不太明白她到底有什么事要交代自己去做。

    正常情况下来说长史的任务比较重些,也会是亲王的得力助手,典谕不过是写写折子,负责亲王的礼仪,若是得了青眼也可以兼个伴读,总之人际往来一切有长史,和典谕没什么关系。

    楚晙负手而行,见她在后面迟疑不定,便道:“想问什么?”

    清平出于谨慎道:“回殿下,下官没想什么。”

    楚晙嗤笑一声,清平顿时脸红了红,两人实在是熟悉的很,都到了这个地步,怕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这番惺惺作态,倒显得有些刻意了。

    楚晙悠悠道:“瞧见刚刚那位何长史了吧,那是我二姐齐王的人,专门送来看管我的。纪善,审理正等等,都是越王,齐王送过来的,你猜猜她们送人来做什么?”

    清平哑然,没想到她已经把这群人的底细摸了个遍,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用这些人呢?她忍不住道:“殿下知晓了这些人都是别人派来的,那为何还要用她们呢?”

    湖边有棵玉簪树,开的如火如荼,楚晙伸手折了一朵,道:“不用有些人就不安心,不安心就要坏事。”

    这样活在一群眼线的监视下实在令人感觉不太好,但楚晙似乎不是很在意,清平不知道她的安排,但却见识过这人的手段,楚晙说出这些事来恐怕只是给自己提个醒,而不是来问自己该怎么办。上司太过强大就会显的下属很没用,清平有点受挫。

    楚晙见她不说话,笑道:“怎么,你害怕了?她们也不会做什么,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清平道:“没有,只是有些担心殿下无人可用罢了。”

    楚晙嘴角扬起看向她,清平不愿和她对视,头微微偏了些,就听楚晙轻轻道:“担心什么,不是还有你么,你不是我的人吗?”

    清平默默摸了摸鼻尖,感觉耳根微微发热,她不自在的咳了几声,道:“殿下说的是。”

    怎么这话这么别扭呢?

    楚晙走在她边上,两人并肩而行。深秋时节,湖水清冷,但四周绿树仍在,未显寂寥;远处长空一色,云如棉絮般洒落天际。清平见她沉默不语,一时心中忐忑,不知道她到底要交代什么事情。而楚晙垂目看到她的手捏着袖边,只要轻轻一瞥就能看到她的侧脸,思及以后日日都能如此,不由有些心猿意马。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明天空了,时间多一点啦,会来回复大家的留言,抱歉抱歉,因为之前时间的关系,我没有来得及回复大家,但其实都看过了的。

    因为明天有空,日一下万,理直气壮,叉腰,这次一定会有万的!握拳!

    第68章 冠礼

    清平就这么在信王府上做起典谕来了, 早上要去府中处理文书, 将其分类摆放, 等候楚晙阅后批示。

    其他时间就是去书房呆着, 各种典籍,通晓礼节, 然后对亲王不符合礼仪的一切行为进行进谏,这点到不需要她来做, 反而是她经常被楚晙提点。

    由于府中分工非常明确, 大家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清平很少能有和其他王府官员见面的机会,因为所有人都在为开府一事忙碌, 来往的公文需发放的函书不计其数。王府其实就像一个小型的朝廷, 要不停处理各种拜谒以及信王名下的诸多地产,都需要安排人去打理。

    有时候楚晙没空回复文书,还需要清平代笔, 写完以后呈上她看过后,再下发下去。但一些涉及重大事项的文书, 清平挑选出来以后会在纸条上写上自己的意见, 夹进文书中。

    写文书是个颇费脑力的活, 从遣词造句到叙事下令都要仔细小心,绝不能出含糊不清的词语或者指示,万一人家理解错了做错了事,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早麻烦?文书多的时候,清平几乎来不及回家, 从城南到城东还是有一段距离的,王府中准备了休息的客房,本来应该是留给信王内眷的,不过看情况楚晙在孝中,一时半会也成不了亲,她便让下人收拾出来,供事务繁忙的官员休息。

    此举自然是赢得了一片赞誉,何舟房也是宿在府中,想是休息的地方要离王府长史司近些,是以其他人都住在这附近的厢房里,唯独清平一人是睡在其他地方。

    同僚有问起此事的,清平就微笑着说:“是在书房边上。”

    书房自然是府中重地,信王成日在此办公,闲杂人等,除非有通报才能进去,可想而知这书房边上肯定是不如她们的厢房舒服的,一个个对清平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事实上,清平没有说完,因为楚晙为了办公便宜,其实也睡在那边上,两个人房间就隔着一面墙。楚晙住的地方肯定不会太差,连带清平也能沾点光,只是这是自然是不能被同僚知晓的,说出去不是招人恨吗。

    她自是低调做人,但也防不住有心人的火眼金睛,长史何舟房意味深长道:“李典谕也是个享福之人呐,不像我们,啧啧。”

    对于这种人你越是搭理她,她越是蹦跶的厉害,清平继续微笑道:“福气都是殿下给的,只要咱们一心为殿下做事,自然是能享福的,您说是不?”你自己做不好事不得上司宠信还怪我?

    在何舟房被气的半死前清平及时向这位长史大人告退,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书房,楚晙坐在桌子前看着一封文书,眉头皱起,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道:“倒杯茶来。”

    清平乖乖的去倒茶,用木盘拖着端来,楚晙接过茶杯,这才注意到是她,失笑道:“你不是去长史司有事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清平道:“长史大人披肝沥胆,所做之事皆不需旁人插手的,我这种闲人就只能望而却步了。”

    楚晙放下文书瞥了她一眼,笑骂道:“就你滑头,过来把这些都拿走。”

    她书房中没有下人,是以清平有时候还要充当半个劳动力,搬搬书扫扫书架什么的。她把楚晙桌上的一叠蓝册搬进里面的桌子上,一本一本翻开再核对一遍。

    楚晙手摸了摸茶壶,发现那水是温的,她微微一笑,刚才看文书的几分烦躁此时都烟消云散了。

    事情一多忙起来就没完没了,清平连载王府上住了半个月以后就自暴自弃了,反正都是给楚晙打工,她府上空房那么多,住一下又能怎样。那夜窗外月明如昼,已在中天不知多久,清平放下手中毛笔,揉了揉手腕,刘甄端了汤进来,放了一碗在楚晙桌上,道:“殿下,刚熬的,请用些吧。”

    又端了一碗在清平桌上,揶揄道:“李典谕,你也用些吧,今晚怕是又不能回去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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