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分卷阅读121

    而知。

    沈渊听他提起前世爱人,心中一惊,见浮木己将自己带至岸边,便翻身游开,伸手捉住了老柏树的另一根临水桠杈,离尼坚摩嘉不远不近地稳住身形,问道:“你说什么,此事与阿……郑骥何干?”

    尼坚摩嘉发出一声似哭似叫的长笑,道:“我早就告诉过你玄玉符存魂定魄的法诀。你聪明绝世,如何在此节上偏偏不悟?”他转动脖颈,令自己眼眶始终定定地对着沈渊,笑道:“‘玄玉存魂,哀灵定魄’,不是相思欲绝的爱恋,何以称‘哀’?”

    沈渊右手残疾,左臂新伤,虽抓着粗壮树枝,也在水中立足不稳,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湖岸水流冲走。心神恍惚之中,听见尼坚摩嘉还在嘶嘶笑道:“世人两情相悦之时,总以为世间事俱如自己的心境一般,喜乐无忧,殊不知却是大错特错。便如这湖水一般,你瞧着它碧波荡漾,平滑如镜,可是水底下多少暗流,又岂是游湖赏乐的人们能够知晓?”他对着沈渊,仿佛一个慈祥宽厚的长辈一样,温和地道:“别的不说,你可知道,郑骥是什么时候开始,发愿要与你长相厮守的?”

    沈渊沉默不应,尼坚摩嘉也不须他回答,缓缓地道:“你以为京城中的那段日子,是你们俩最快活的时候么?错了,错了。在他心中:长安城中万千荣华,比不上你与他在流沙海中的九死一生。”他对着沈渊,缓缓解说道:“只因为那个时候的你,才能一心一意,都只在他一个儿身上。”

    沈渊在水中倒退一步,右手不知不觉地按住了胸口,炽热灵珠碰上了那冰冷的玉符,立时又化出一股柔和至极的灵力,无边无际自他身周铺展开去。立时湖水之中,山林之内,仿佛有无数天地自然之气感应相和。沈渊一惊,又感觉到了湖底那股无休无止在召唤渴盼着他的力量。他盯着尼坚摩嘉,哑声道:“你的意思是说:郑骥早已在担心……我会负了他?”虽如此问,但他心中早有答案,痛道:“不错,阿籍的心思,一向都是那样的重——从我身上剜出的箭头,我与他吵架呕血的帕子,我扔下他远走高飞时的留书……那些伤情遗恨的物件,他没有一件不是好好地……好好地收在身边的!”

    尼坚摩嘉仿佛听不出沈渊心痛如割,轻声笑道:“轻澜公子,你可还想要知道:四皇子殿下当年,是如何为我制成这枚灵力无双的玄玉符的么?”

    第90章佛骨舍利

    沈渊只觉自己心口闷痛非常,双手抖得抓不住树枝。偏生身畔流水十分柔和,还在一波一波地拍将过来,将他浮到树桠深处,他靠坐在坚实树枝之间,终于定住了神思,闭上了眼睛,摇头道:“你花言巧语,要骗人本就十分容易,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尼坚摩嘉笑叹道:“要骗世间俗人,不那么容易。不过借了谢平章的身体,去哄骗听说你已经落在郑骧手中,还搏命将兵符送将出来救他的四皇子,那倒是易如反掌。我带了那块玄玉碎片与你的一件血衣,飞马到善阳城去见他。道你已经打碎了郑骧的玄玉壁,割断绳索逃了出来。但在半路之上,却被来寻找你的沈老庄主救走,要带回青岚山庄惩戒闭关一年,仓促之间,只能留这片碎玉与他。又说沈老庄主与少林玄明大师交情甚好,画符文与他,道是玄明大师禅心表记。让他好生刻在玉上,拜上少林,求玄明大师居间说合,放你出来。他果然对我深信不疑,遵行不违。”他伸手摸着自己溃烂的脸颊,缓慢说道:“我本来也在犹豫:这等通神灵符,我危须国中数十代上师,从未有人炼制成功过。凭你两个风流胡闹的年轻人,只怕也没什么用处。可是郑骥接过碎玉之时,说了一句话,却让我下定了决心,受这两百多年的腐尸之苦。”沈渊胸膛起伏,颤声问道:“什……什么话?”尼坚摩嘉微笑道:“他听说你被沈老庄主带走闭关,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是我为难了他。可是,既然已经许下将一世付与一个人,那便是再也回不了头的了。’”

    沈渊低低的吐了口气,道:“情话时海誓山盟,那又有什么稀奇?”尼坚摩嘉笑道:“可是那时,他正在一刀一划,细细地雕刻那要拜上大和尚座前的玄玉符啊?”

    沈渊心念电转,嘶声道:“你……你那时便已经料想到了:他将来会拜入佛门?”尼坚摩嘉嘻嘻笑道:“不错。他二十二岁上与你死别,二十三岁时便遁入空门,晨钟暮鼓,青灯黄卷五十年,于古稀之年圆寂往生。我亲眼瞧着他坐化于大慈恩寺桫椤堂前,果然不曾对你食言呵。”沈渊惊得语不能成声,道:“什……什么,你……你瞧着他坐化?”

    尼坚摩嘉点头道:“不错,我瞧着他坐化,瞧着阖寺僧众送慧伤禅师往生极乐,瞧着高僧荼毗,万劫皆空,只余着一截佛骨舍利留在世间。其间深情,别人不知,我却一看之下,便即知晓了那舍利的来历。果然是四皇子郑骥当年拈刀刻符之时,伤指滴血的左手中指!”

    只听“喀嚓”一声,沈渊手握的那根树枝断成两截。尼坚摩嘉身侧的众鸦受惊,呀呀高飞。沈渊恍若不觉,盯着尼坚摩嘉,恨声道:“你……你难道,盗走了阿籍的舍利子?”他想着湖底间那处温柔万端的金光,感觉着湖水间无尽无绝,绵延万千岁月的呼唤,声音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道:“你……你用它,照拂温养你的……你的肉身?”

    尼坚摩嘉微笑道:“阿弥陀佛,岂可言盗?老衲也是一片慈心——只有在这湖底深处,慧伤禅师的舍利子,才能等得到他苦待了一世的情人。”

    沈渊按住胸口,目视足下清亮亮的湖水,颤声叫了声“阿籍!”声音凄凉哀痛,掩着千回百转的不舍与温柔。尼坚摩嘉虽然无目,但亦是眼眶一睁——他残酷心性,最爱听这等啮骨椎心的哀声。正暗暗畅意间,忽听水声,倏然变色,却已来不及躲开——沈渊早已翻身入水,一纵之下,伸手便擒住了他的左脚!

    尼坚摩嘉猝不及防,半身已被沈渊拖入水中。沈渊气力虽然不大,但是动作快得异乎寻常,身随臂上,右爪疾伸,直往尼坚摩嘉天灵盖上按去!尼坚摩嘉明白他一旦得手,自己立时便要万劫不复,当即挥手挡格,身体亦向后疾仰,要躲开沈渊这一抓。但是沈渊虽无内力,招数却依旧精妙无伦。掌势之间,后招绵绵,刚被尼坚摩嘉挡开手爪,立时翻腕盘肘,食中二指如钩,狠狠□□尼坚摩嘉空空洞洞的双目之中!

    尼坚摩嘉痛得大声呼叫,狠狠一拳直出,正正打在沈渊胸前。沈渊一个踉跄,已听得自己肋骨碎裂之声。他痛得眼前发黑,喉头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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