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探探,看了我手中的书,突然开口道:“屋里的灯怎的这么暗?这样下去眼睛非得坏了不可。”
我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起初他还能与我对望,过了没一会儿,他就坚持不住了,垂着头枕在一只胳膊上,就这样趴在桌上直愣愣地看我。
静了一会儿,我只好开口:
“大少爷,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大少爷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趴在桌上问我:“你在看什么书?”
他开口说话,我便闻到一股酒气。今天是他娶妻的好日子,我想,也许这一刻,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说说话,就像以往那样。
于是我顺从地回答道:“是诗集。”
大少爷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露出疑惑来,“诗集?阿柴你并不喜欢读诗啊……”
“恩。从前是不喜欢。”我说,“但是人总是会变的。”
大少爷突然眉头一蹙,紧紧地闭上眼睛,似乎是酒劲上来了,显得难受。
我低头,看见他薄唇翕动,低声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可我没听清。
“大少爷,你醉了,我叫人送你回房间。”
话音刚落,大少爷猛地抬起头来,眼睛瞪圆,辩解道:“我没醉。”
我无奈地看着他。
片刻,大少爷神情又松散下来,软绵绵地趴回桌上,口齿不清地说:“我没醉……这就是……我的房间……”
我没有再反驳他,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凝望他的睡颜。
我知道,今晚他不该出现在这里。无论对谁而言,都不是件好事。可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回过神来,一旁的大少爷似乎已经睡着了。我将视线从他身上离开,缓缓站了起来,想叫人将大少爷接走。
堪堪走到门边,还没来得及开门,一道暗影向我袭来。我一激灵,瞬间回头,便见大少爷整个人倾身向我压过来。霎时间,他身上的气息弥漫而来,熟悉的体味中夹杂着丝丝萦绕的酒香,清冽中带着甜腻。
我双手抵住他的肩膀,拉开距离,艰难说道:“大少爷,你走错房间了,我叫人送你回房。”
他没有说话,摇头晃脑表示拒绝,摇了几下,猛地抬手抓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牵制住。随后整个人又死死压了过来,我向后倒,脑仁“砰”地一声撞到门上。
疼。
我倒吸一口凉气,拼命挣扎,可他的力气奇大,箍住我的力道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我吃痛,怒道:“放手!”
大少爷不为所动,脑袋凑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脖颈之间,他的唇片若有似无地从我肌肤上掠过,仿佛带着火星,四周起火,灼烧起一片荒野。
我惊栗,脑袋里一片空白。
房间里的灯芯忽闪,烛火摇曳,眼前的一切变得影影绰绰,形同鬼魅。我感觉整个人的力气被抽空了,双手终于放弃了挣扎,无力垂下。
我侧过头,嘴唇紧挨大少爷耳朵,轻声说:“大少爷,你连面子都不要了吗?”
他肯定是听清了我的话,我知道,因为他整个人僵了一下,随后慢慢从我身上抽离。
四目相对。
我仰头望着他,他眼里一片透亮。我心里了然——他此刻是清醒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关系,他的眼里湿润,宛若映照着一片湖光潋滟。
大少爷双手撑在我身侧,凝视着我,说:“女人不过是相夫教子的工具,我需要一个身份血脉都相匹配的女人,为江家延续香火。”
我有点累了,也不愿跟他多说,只好应和道:“大少爷说的是。”
大少爷眉头轻皱,朝我逼近些,说:“阿柴,你要理解我。”
我隐隐明白他在期待些什么,心里一时酸楚难言。
他眼里的情绪过于浓烈,深沉如江海,我觉得自己只消再看上几眼,便会永生沦陷其中,万劫不复。于是,我选择别过头去,不再看。
我想,我应该回应他,附和他的期待,或许我应该回答他:我理解。可是,嘴唇一张,冒出来的却是别的话:
“此事跟我理解不理解有什么关系?”
哦,原来我是没办法理解,以至于连谎都说不了。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又回到让人熟悉的冰冷之中,就如以前我和大少爷每一次冲突吵架那样。
脉脉温情的相处并不适合我们。
他脸上的笑意、醉意瞬间收煞,变成一张没有生气,没有表情的脸,“阿柴,你为什么总是要这么跟我说话?非得让我难受,你才甘愿吗?”
我紧咬下唇,一时间无言以对。我不得不承认,我总是这般用言语刺激他,也刺激我自己。
让彼此都不好受。
这么多年,我似乎都没有守好一个下人应有的本分,屡屡做出逾越的行为,想来大少爷对我已经算是宽厚了。
我暗暗叹一口气,说:“娶妻生子乃人之常情,大少爷不必跟我解释。”
大少爷冷笑,“娶妻生子是人之常情,这么说来,阿柴你有一天也会娶妻生子?”
我撩起眼皮望他,回道:“应该是吧。”
大少爷嘴巴抿成一条线,眼里带着阴郁的火,说:“如果我不允许呢?”
我蹉叹,说:“难不成大少爷管了偌大的江家还不够,连阿柴娶妻生子都要管?”
大少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是我的人。”
我摇摇头,觉得有点好笑,揶揄道:“大少爷,只要你想,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大少爷不再说话了。
你看,我总是知道如何能轻易地激怒他。只需旧事重提,将往日的伤疤掀开,抠得鲜血淋淋,如此一来,那些伤痛,便永远不会好了。
第27章解脱
大少爷走后,我悄悄出了文园。
那天晚上,我偷偷去见了一位故人,蒋氏——二少爷江璘的母亲。
蒋氏缠绵病榻很长一段时间了,二少爷的离世给了她致命一击,而大少爷则用二少爷唯一的血脉吊着她的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么多年不见,蒋氏几乎认不出我来了,我也几乎认不住她来。她奄奄一息凹陷在榻上,病容消瘦,四肢如同腐烂破败的木枝,那副样子让我快要想不起她曾经优雅从容、风采照人的过往。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起了松娘。
我走过去,叫醒她:“大夫人。”
蒋氏的眼睛动了动,微微睁开一条缝,凝视我很久,缓慢开口道:“是你。”她的声音很冷,沉寂,我听出她话语里夹杂着的恨意,平静而深沉。
“是我。”
“我璘儿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她闭了闭眼睛,幽幽问我。
我摇摇头,说:“没有。是我对不起二少爷。”
蒋氏喉头一动,从喉咙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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