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其中,便再也难以脱身。
赵识途转向伍青衣,宽慰道:“伍兄放心,我想这些事情,他心里都明白的。”
伍青衣先是一怔,随后便露出笑容,两颊上酒窝显更深了:“我方才见到赵镖头,就觉得师弟交了一个好朋友,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赵识途也露出笑意,舒展眉眼,柔声道:“希望他也能如此作想。”
*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远远地传来鞋底踏过雪面的声音,是燕无花回来了。
他去时两手空空,返回时手里却多了两件东西,金缕衣和昆吾剑。
他将昆吾剑摆在桌上,金缕衣拿在手里,垂下眼帘,怔怔地望着:“我与它相伴这么多年,却不知原来它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他的手指拂过蚕丝织出的柔软表面,留下波浪似的纹路,他的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看似柔软的表面有多么坚韧,别说手扯,就算是利刃,也无法将它割开。
而且他还清楚地知道,这雪白如一的布面上,从里到外都找不出一个字迹,甚至连一点深色的斑痕都没有。
一旁,伍青衣问道:“那密令想必藏在金缕衣里面,燕兄打算如何解开?”
燕无花皱眉道:“一般的刀刃怕是没有用,只能找到线头,逐根抽解,然而针脚如此细密,还不知要抽到什么时候。”
伍青衣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众人正犯愁,上官情忽然作声道:“我来。”
伍青衣转过头,看到上官情的手已经按在刀鞘上,迟疑道:“方才不是说它刀枪不入吗?”
没等上官情回答,赵识途便在他肩上一拍,替他答道;“放心,他的刀可不是一般的刀。”
上官情利落地抽刀出鞘,沛然的银光即刻泻满了房间。
伍青衣惊道:“好薄的刃!”
赵识途笑道:“那是自然,我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第二个比上官磨刀更勤的人。”
上官情提刀,落手,稳稳地沿着金缕衣的表面割下去,速度不快不慢,动作干脆利落。比锁甲还要坚韧的表面,像是棉布一样向两侧散开,露出一条整齐的切缝。
伍青衣睁大了眼睛,感叹道:“如此精妙的劲力,委实是真功夫,上官兄的武艺当真令人佩服。”
他会这样说,是因为他的确看出了那刀法的妙处。上官情的刀法,靠的并不是刀刃本身,也不依靠速度,金缕衣表面柔滑,越是心急,越是割不开。但上官情用的是内劲,刀刃仿佛是他手臂的延伸,他在呼吸间,不动声色地将真气倾注于刃上,如此一来,硬如楠木,滑如蚕丝,在刀下都和豆腐无异。不论是雕刻还是切割,都不成问题。
他的武功,当真称得上臻如极境,出神入化。
他像往常一样收刀入鞘,却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不禁晃动。
这感觉不同于一般的疲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沿着脚底上窜,令他脊背发凉,仿佛陷进冰冷的水里。他的额头上甚至渗出汗来。
赵识途觉察到他的异样,关切道:“上官,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上官情摇头道:“无妨。”捂着嘴咳了一声,很快背过手去,“天太冷了。”
赵识途笑道:“你果然怕冷。”说罢将自己肩上的斗篷解开,盖在他身上,又在他胸前系紧了绳结。
上官情意欲推辞,赵识途摇头制止他道:“不用介意,反正我一点也不冷,甚至紧张得快出汗了。”
白色的斗篷沿着他的肩膀披下去,比披在赵识途身上时,显得更小了一些。
他垂下眼帘,将手藏进斗篷中,攥紧了拳头。
没有人注意到,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黑红色的脓液正从他的指缝里渗出,那是他方才咳进手心的血。
第64章风云今际会(七)
金缕衣既已成功破开,接下来便轮到昆吾剑。
曾引得无数人竞相追逐的名剑,如今静静的躺在剑匣之中。
上官情道:“昆吾剑乃天下名剑之首,其锋利世间少有,若是以硬碰硬,难免两败俱伤,我的刀恐怕无能为力了。”
燕无花凝着剑匣,皱眉道:“倘若有办法,能够不折损剑身而拆出剑芯,或许能够解出藏在其中的密令。”
伍青衣围上前道:“可否将昆吾剑借我一观?”
燕无花点头道:“自然。”
伍青衣将长剑从匣中抽出,举到眼前端详一阵,断定道:“这剑锻得完整精巧,周身唯一的缝隙,在剑身与剑柄的连接处。倘若要拆,也该从此处下手。”
骆欢从他身后道:“何不以火将表层融去?”
伍青衣立刻回过头,望着忽然出现在身后的师弟。骆欢不知何时从室外返回,身上还带着雪融后的洇痕,眼神却少有的认真。伍青衣愣了片刻,不解道:“融去?如何融去?”
骆欢脸色一沉,不耐烦道:“你想想这剑是怎么锻造的。”
伍青衣全然没有察觉他的不快,一本正经地答道:“自然是在火中千淬百炼……师弟,你的意思是……?”
骆欢板着脸道:“再坚硬的铁,遇火后也会变软,倘若将它置入火中,一面加热,一面锻击,将接头处锻得更薄一些,不就能完整卸下了吗?”
伍青衣思虑片刻,眼睛亮起来,转向其他人道:“我师弟说的有理,他的办法,或许可以试上一试。”
骆欢在他身后补充道:“我也不敢保证一定有用,万一不行可别怪我。”
伍青衣回头冲他一笑,“怎么会呢,师弟总是比我有法子得多。”
骆欢先是一惊,随即撇了撇嘴,仓惶地将视线避开。
*
袁府不比江府,并没有铸剑的场所,好在袁家人脉宽广,在城中借用一间铁匠铺并不算难事。
铁匠铺临街而建,锻窑内部为了保持温度,盖得封闭狭窄,室内晦暗拥挤,烟气腾腾,连落脚的地方都很难找。锻造用的冶器依墙悬挂,未使用的矿石堆在墙角,天花板常年被混浊的烟气熏染,一片昏黑,油污和泥膏抹得到处都是。
如此粗鄙的场所,富家子弟是断然不会踏入的,伍青衣却全然不介意,毫无顾忌地走进去。热浪瞬间席卷全身,肩上的雪才刚刚融去,额头便沁出汗来。
赵识途在他身后道:“伍兄,我来帮你吧。”
伍青衣回头道:“不用,这点活不算什么。”
他将碎发绑在脑后,利落地脱去上衣,搭在一旁,赤膊拉起风箱。
有风源源不断地鼓入,锻炉中的火便燃得更旺了。
伍青衣动作纯熟,将昆吾剑置于火上,举起锻锤,重重地敲击。
不用多一会儿,锻台上便有火星四溅,起先还很零散,后来愈发密集。
一行人等在外面,透过飞舞的雪花望去,锻窑里的火光纯粹,明亮,像是东升的旭日。
浓烟渐渐变得更淡,锻炉上方腾起青白之气,将火光映得越发迷离。
不间断的敲击声回荡在耳畔,仿佛钟鸣鼓擂,又仿佛是激昂的心跳。
赵识途的心果真跳得很快,他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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