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蝟的眼泪》分卷阅读60

    但是过大的单人床上头空荡荡,在这时候显得特别突兀。

    银白色的月光晕染窗前素白的方桌,而他站在光线的另一侧,连对那人释出关心的善意都踌躇不决,发现自己忽然无法掌握与对方的距离。

    放任那人像被遗弃的流浪猫般卷曲著身子入眠,开启浴室的电源,让温热的流水冲刷他一身疲惫。

    仔细想想,在房晴恬过世後,除了交代要事的场合,他们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聊上一句话。

    吹乾湿发,于敬坐在床缘,盯著仍是拿背面向他的房善元,他想,如此疏远的气氛究竟会持续到何时,而他们又为什麽非得延续这种彷佛陌生人的现状。

    事实上今晚提早返家,是有两个原因,但总归起来都是相同的理由,他怕打开门後,看见他不想看见的光景。

    担心男人想不开,或是不告而别。他擅自揣测对方的精神状态是不稳定的,也许是因为即使过了一周,那天房善元在医院万念俱灰的哭声仍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他怕了,怕这名男人会用极端的方式斩断对房晴恬的思念。

    平躺在床铺上,于敬仍是睁著双眼未眠,室内静悄悄,一个微乎其微的声音,微小到十之**是自己听错,但他却无法不去理会。

    「小元…你睡了吗?」发现男人的右肩头轻微颤动,证实他的猜测。

    于敬掀开被单,坐了起来,「小元…」

    房善元明显在发抖,却不应声也没回头。

    他下了床,走进那人身旁,覆在棉被下鼓鼓的身体卷曲成小小的圆,让高大的男人看来如此无助与脆弱,宛如正无声无息的泄露著一种绝望。

    手掌轻轻地按上男人的肩头,他躺在房善元身後,像是害怕惊动小动物那般,小心翼翼的将胸口贴上对方的背。

    没事的。他想告诉他,房晴恬去了更好的地方,再没有病痛的折磨。

    可那不过是安慰人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了,要怎麽说服人?

    逝者已逝,承受悲痛的是被留下的生者。

    谁都明白旭日依然东升,而明日依旧到来,只是对房善元来说,努力了半辈子,打拼了这麽多年,让他坚持下去的寄托没了,曾经遍体麟伤也坚持不放手的存在,到头来掌心摊平,才惊觉手中不过一场空。

    「…抱我。」

    那人的声音像被滚烫的火炉烧过,暗哑的令人心惊,他停顿了数秒,双手绕过对方上身。

    故意没听懂话里的意思,用浅白的表意去解释,于敬正拥抱著他,却不是房善元所求。

    「于敬…你抱我吧…」让灼热的温度给他活著的感受,甚至是用疼痛贯穿他的身体,哪怕是像**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只要能令他暂时遗忘伤痛,就是他悬崖边的救命稻草。

    于敬确实听见了,却只有收紧双臂,将那人搂得更紧。

    说不出自己可能传染了爱滋给他,他没那麽残酷,应该说,他再无法对这名男人残忍。

    「…为什麽?」他问他为何拒绝,明明是来者不拒,**成性的男人,就算已经提不起兴趣,也没必要在这时候突然贯彻那可笑的原则。

    房善元张了张口,只是反覆著问:「为什麽啊…」

    而禁锢住他的双臂又更发力,甚至硌得他胸口疼痛,终於房善元克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吼:「我叫你上我啊─!!!」

    再难听的话都说了,同时嚐到泪水的滋味。

    谁都好,有没有人是真的需要他。

    倏地,颈间感受到腻人的湿意,那股暖流穿透他的肌肤,渗入他的骨髓,耳边听见于敬用同样乾涩的嗓音说:「恬恬…要我告诉你,她很幸福…她说…谢谢你…」

    霎时,眼前只有一片朦胧,身子一抽一抽的颤抖,痛的呼吸都不能,於是他大口吸气,拼死压抑的情绪这才不受控制。

    「啊…啊…啊啊───啊───!!!」

    他的痛切无法付诸言语,五脏六腑被刀刨一样的疼,没人能为他止血,因为丢失的是心头上的一块肉,他只能任凭伤口血肉模糊。

    而身後的男人紧紧的,紧紧的拥抱他,紧到两个人一起痛了。

    活得恣意畅快的于敬,这辈子没说过什麽大谎,富贵如他,向来是有话直说。

    但这天他拿死人的遗言做妄言,才晓得,原来当你想疼一个人,是撒谎也舍不得他伤心。

    ☆、刺蝟的眼泪094

    你要去哪?

    那个人背对他,将自己的行李一件件装箱打包,他盯著他的後脑杓,又说了一句:你哪有地方可以去。

    对於他的挑衅,少年保持沉默,将墙上的照片一张张卸下。

    他注意到其中一张双人合影的相片,里头甜美动人的少女仍穿著学生制服。

    于敬下意识的明白到这是一场梦境,就像很多时候人们能在梦中分辨真实,却无法脱离幻境,他仍被困在其中,却因为了解梦醒成空,说起话来变得毫无顾忌。

    呐,小元…你看不起我随便跟人上床,但其实…你根本就喜欢我,不是吗?

    我早就知道了。

    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在那段青葱岁月里,几次他回首,而他转身;几回他留步,而他离去,哪怕仅是一秒钟的差距,也能错过好多年。

    最後几本堆在床边的书籍也一并装箱,那人将原来属於自己的位置整里得一丝不苟。

    少年一声不吭,因为是他的梦,他晓得见不到高中时代的房善元,是因为自己已经不太能想起对方当年的面貌,也正因如此,才恍然大悟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好好的面对他。

    …你也真莫名其妙,为什麽喜欢我?我明明告诉过你,不要喜欢上我。

    突然搬出教训人的口吻,说完都觉得自己很不可理喻,他从鼻子里发出轻笑,盯著对方在衬衫下隐约可见的背骨线条,这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已非高中生的少年,而是精壮挺拔的成年男子。

    精神恍恍惚惚,景色摇摇晃晃,他伸出手,试图触碰那人,小元,其实我…

    ─铃声乍响。

    睁开双眼,于敬偏头看一眼床边矮桌,动作缓慢的翻过身,再半滚半爬的来到桌脚旁。

    人还躺在地板上,望著天花板接通来电,「怎麽了?」

    「今天?…晚上要开店啊,不回去了,你跟爸去吧。」懒洋洋的应了几声,挂断电话後人也差不多醒了。

    最近来自杜瑶茜的关怀特别多,一开始是劝他要不要带房善元回家走走,妇人的想法是别墅的好风光能让心情舒坦点,也好就近照顾两名在她眼中永远的孩子。

    于敬顾左右而言他的回绝,几次下来,做妈的也察觉有什麽不对劲,於是杜瑶茜没再提起房善元,反担心起自家的孩子。

    事实上,距离房善元离开,已经过了二十六日。

    再四天便满一个月,于敬自嘲的想,连那家伙入住此处的天数都不晓得,现在倒算起离开的日子了。

    曾经,他也到房善元工作的地方找人,那是他最大限度的努力,但无论货运公司还是工地,哪一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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