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著他呼吸沈重。
那士兵渐渐低下头来,不再说话。
君赢冽低低覆著眼帘,半响都没有说话,也不知在想著什麽。
映碧的攻击,突如其来,在白予灏与李忆走的第二天,调兵二十万,迅速展开攻势。谁也没有料到,在这大学冰封的紧张时刻,本来不善冬战的映碧人,会像疯了一般,集中兵力地大举进攻。这时机太过凑巧,凑巧得让人无法忽视,君赢冽知道,这其中,必定出现了内贼。内贼是谁,他心中已略略有了计较,却并不说破,凭那个人的身份,有胆潜藏到这里,居然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探出消息,不得不说,君赢冽是佩服他的。
那士兵犹豫半响,嘴唇动了动,迟疑道:“将军……唯今之计……是否派人给李大人送信,让他带兵前来搭救……”
君赢冽眼神动了动,却道:“不必,战事凶险,我们撑不到那个时候。二十万对四万,是什麽样的概念,你更该比本将军清楚。”
“那……”士兵想了想,也确实是这麽回事,从阳城都京都来回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大致算算,就算李大人现在已经知晓消息,任凭如何昼夜不休,赶到这里,也许只剩下白骨森森,一堆尸骨罢了。
那士兵忽然头皮发麻,再也不敢想下去。
君赢冽站起来,一把抄起桌上的佩剑,缓缓眯起眼睛,冷道:“你先出去!告诉剩余的四万将士,有人愿做降兵的,让他们尽管去做,一律逐出军籍。若是能撑下去的,好好给我顶著,我君赢冽的士兵,既然要做,就决不能临阵退缩!”
“是!”那士兵领了命,神色严肃地跑了出去。
君赢冽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身体一动,右手抓紧了桌上的剑柄,大跨步进了内帐。
内帐的角落是个支架,亮银色的盔甲安安静静地挂在上面,天气虽然寒冷,却依然有丝丝微弱的光线透过大帐缝隙照射进来,清澈轻缓的阳光打在上面,亮银的颜色一瞬间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这就是它的本事,即便一点点希望与光亮,那一瞬间折射出的光芒,却叫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君赢冽怔了怔,过了片刻,抬起左手,轻轻触上。
盔甲厚重,这身装束,想必他经过此生,却是再也穿不得。君赢冽静静站著,过了许久,突然覆下眼帘,不长的发帘耷在额边,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整个大帐出奇的安静,安静得有些沈重的压抑,静默片刻,他突然哼笑一声,这笑声依然倨傲冷冽,却十分短促低沈,隐隐的,不知透著一股怎样的悲哀与无力。
戎马一生,倨傲一生,铁血一生,锋芒一生,君赢冽的一生,宠辱皆共,或赞扬或批判,可是这些,他早已全然不放在眼里。他这一生,皆因战争而荣,皆因战场而兴,可他现在的身子,肚腹浑圆,身体沈重,这一套猎猎生风的盔甲,他如何还能穿在身上!?
君赢冽的眼瞳漆黑无比,却像冻结一般,锋芒冷厉,一种不可抑止的怒气悲愤,渐渐地浮在上面。过了片刻,也像是下定了什麽决心一般,君赢冽握著剑柄的右手,猛然收紧,紧得几乎连未出鞘的剑,都像染上了他的怒气般,轻轻震动。
剑身撞击著剑鞘的声音,在这个出奇空旷的大帐内,铿铿悲鸣,经久不绝。
这端的战场上,尸身血海,狂风呼啸,凄惨的喊叫与杀戮在这空旷的平野上响亮得近乎悲凉,像一只扶摇而上的凄厉苍鹰,干裂的喉咙中只能发出阵阵的嘶喊,悲惨孤绝,又像围困而不得解放的猛虎,咆哮声声,却无一例外都被猛烈的狂风吹散,虽然不甚清楚,却凄厉得让人发颤。
二十万对上四万,悬殊如此之大,也许谁都知道结果,又或许,谁也不知道。以前以少胜多的战役不是没有。跟在君赢冽身後,恰恰相反,以少胜多的例子,反而很多。
余下的四万士兵,竟没有一个,垂下头颅,去做映碧的降兵。
经历过很多场战争,却远没有这场,来得惨烈悲壮。
风异常的冷,吹著身上的血口,莫名地痛著,战场是有些乱,乱得出奇,不论是站著的人,还是已经躺在地下浑身冰凉的人,一切,都莫名地凌乱著,杂乱著,也许,连这些正在打打杀杀的将士心中,也是莫名地烦乱著噪乱著。
不知道,这明天的太阳,会是怎样的颜色?
惨尸骸骨,血流瓢橹,风声恸恸,在这一瞬间,生命脆弱而又软弱,修罗一般的地狱,遍布的是涂炭的血肉之躯,甚至有些已在敌人猎猎的马蹄之下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刀剑相交碰撞出声音,太阳光从它的缝隙中穿过,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血雨,杀戮,腥风,嘶喊,战场几乎让人忘记疲累。只是不断的挥下手中的大刀长剑,动作单一而又重复,只是一味的刺入,抽出,再刺入。闻著越来越习惯的血腥,神经也渐渐的麻木。
君赢冽骑马出营的时候,头上阳光耀眼,闪闪烁烁,他抬手挡了挡。
忽然一阵号角声响起,嘹亮悠长,低沈缓慢,却充满了力道划破苍穹。君赢冽抬了抬眼,他知道是谁。
远处的紫衣人影摆了摆手,命所有人停下。
君赢冽左手牵著马缰,右手垂在身侧紧握佩剑,徐徐有力的,缓慢沈重的,纵马上前。
众人突然停了下来,手中的兵器垂在身侧,见他过来,不由自主的,全都让开了通路。
君赢冽走了一段便不再上前,只是望著远处的人影,一如从前般的不可一世,过了半响,忽然轻蔑一笑道:“宁紫玉,你这是要做什麽?”
宁紫玉神色一动,呆愣片刻,终於缓缓笑了:“王爷……你终於肯出来见我了?怎麽?王妃竟没跟在一边吗?”说罢还别有深意地挑挑眉,很显然,他已经知道白予灏带兵北上的消息。
君赢冽处变不惊道:“映碧皇子果然个个不同反响,皇太子你心机深厚暂且不说,就连景皇子也如此心思细腻,来做内贼,果然没有失了才华。”
宁紫玉先是一惊,似乎没想到他能一丝不差地说不出来,不过惊了片刻,随即便镇定下来:“呵呵……王爷果然厉害,竟连这个……也猜出来了?”
君赢冽冷笑:“我是失察,没想到一个看马少年,竟也能造出这麽大事来。”
宁紫玉浅笑如初:“只要王爷跟我走了,不是什麽都好了?没有战争,没有杀戮,而我映碧,还会想尽办法保你煜羡平安。”
君赢冽眯了眯眼睛:“宁紫玉!你可有这个胆子!?”
宁紫玉哈哈大笑:“王爷,您好好看看,我这可是二十万士兵哪……你身为王爷,居然还如此疏忽地分兵北上,那留在这里的一干手下,岂不是要被你害死?如若今日他们全军覆灭,那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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