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分卷阅读101

    他正病得厉害,态度又这样诚恳,按照知辛以往的脾气,即使李意阑真的在言语上冒犯了他,他也不至于当着寄声的面让人下不了台。

    但今天也不知道是哪路风水不对,知辛的心胸没有平时那样宽阔,他看见李意阑这幅有些心虚又招架不住的样子,恶趣味就应运而生,就想在言语上卖卖关子,看这个以沉稳见长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于是他弯着眼角,面带促狭地笑道:“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这一上来就问是不是胡话,平时背地里,该不会对我有许多不满吧?”

    李意阑本来一个头两个大,可看他还能和颜悦色地跟自己言谈说笑,神智顿时又转过弯,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说漏嘴,不然知辛不能这样无动于衷。

    他心说不满没有,痴心妄想倒是有很多,但这话说不出口,于是李意阑赶紧摇头:“没有的事,你这么有德的人,我敬你都来不及,哪里会有什么不满。”

    知辛抿着嘴角眨了下眼睛,神色里有股活灵活现的不相信的意味:“那你有什么好愁的,敬我不该是说好话吗?”

    李意阑的脑子转得不慢,只要不慌,他还是能找到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的,他闷闷地笑着说:“怎么不愁,本身我叫你的名讳就不太妥当。”

    知辛是世俗里的高人,而高人的大名历来只有前辈、长辈和显贵才有资格叫,李意阑顶多只是个平辈的友人,和知辛的交情也没有久到能够枉顾身份,确实不应该直呼其名。

    谁知道知辛却说:“没什么不妥当的,你别对我那么生分。”

    眼下放眼整个饶临城,怕是不会有人比李意阑更想亲近这个人了,然而他的隐忍在知辛看来却成了生分。

    李意阑心里有些凄凉,可要说这话是冤枉和曲解,他又拎不清因果似的有几分高兴,因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跟知辛的关系总归是在靠近。

    他早已打定主意,不会主动越雷池一步,但这回是知辛在朝他示好,李意阑纵然始料未及,却也舍不得后退,心里一阵悲喜交加,末了还是欣然占尽上风,妥协的笑意里带着一些止不住的纵容:“知道了,不生分,拿你当自己人,以后我就叫你的大名。”

    知辛轻微地歪了下头,露出一副“这才对嘛”的样子。

    两人说话的当口,李意阑连揉带搓,他手劲儿不小,虎口上又布满了硬茧,手一动便能带起一阵浅痛。

    不过这样却正好,加上皮肤摩挲之间擦起来的热度,双管齐下将好能够压过麻痹,知辛觉得痛比麻要好受,慢慢松开拳头,准备活动一下手指。

    可谁知道他指头一撑开,中指的甲盖就弹到了一截硬物。

    李意阑从来只穿窄袖,这边又是左手,知辛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碰到的是解戎的枪头。

    李意阑察觉到那点轻微的震动,但没什么反应,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执着地问道:“所以我睡过去那会儿,到底说了什么?”

    知辛感觉这玩笑话不回答是过不去了,只好转了转被他扣在掌心的手腕,安慰道:“放心吧,什么机密也没泄露,就一直说冷,后来扒住我这条胳膊,就拿去当暖炉了。”

    李意阑的眼神在他脸上飘了一下,眼底明显存着疑。

    知辛哭笑不得地说:“实话,不信你问寄声。”

    李意阑立刻去看他小弟,寄声本来乖乖地站在旁边,一听这话立刻站了出来。

    其实他还真没听见他六哥说梦话,因为大半的时间他都待在大厅里,只是隔半个时辰左右才回来看一眼,但“暖炉”这个说法却是比顶针还真。

    中途寄声有一回进来,知辛的胳膊就已经不知道怎么的被“劫走”了,当时知辛只能折着腰,坐不直也趴不下去,看着就腰痛。

    寄声协助知辛帮着抽了抽,可碍于李意阑抓得太紧,人都快扯醒了手臂却还没得到自由。最后还是知辛心软,让寄声去找来一个矮脚凳子,趴在枕头边陪床。

    寄声感念知辛对他六哥的照顾,跟班的大旗说倒就倒,立刻附和道:“是的六哥,你是挺冷的,你睡着的时候就差把大师整个都拖进被窝里去了。”

    李意阑好不容易才忘掉方才那阵尴尬,结果被他一声“拖进被窝”又给埋了回去,他两眼无神地看了寄声一眼,特别想把他丢出去。

    偏偏寄声却会错了意,以为六哥需要他,不退反进,乐颠颠地往床这边一凑,说:“六哥?”

    李意阑却只想让他别再丢自己的脸,想了想说:“我有点饿了,大师想必也差不多,你去帮我们弄点儿吃的来。”

    寄声天真无邪地应道:“好叻。”

    然后他一出房门,立刻吆五喝六,跑去将李意阑醒来的消息广而告之了。

    至于客房这边,寄声走了以后,屋里莫名清净起来,李意阑满耳朵里都是自己搓着知辛皮肉的“沙沙”声。

    知辛比常人要白一些,皮上浮起来的血色因此被衬得很深,看起来活像是挨了打,可惜“打”人的李意阑却并不太懂怜香惜玉,占着力气轻了不起作用的硬道理,兀自忙个不停。

    “对不住,连累你遭罪,下……”

    李意阑本来想说下次再这样就直接叫醒他,但转念一想应该不会有下次,便连忙重重地在知辛手臂上捏了两下,趁机改口说:“下地之后我向你赔罪,手上还麻不麻?”

    知辛握了下拳,致痛和僵硬的麻痹已经褪了,还剩一点蚂蚁在皮下爬似的酥痒,以及心头涌起的那点啼笑皆非:“不麻了,可以了,罪也不要你赔,你歇着吧。”

    李意阑不想歇,甚至还想给知辛咯嘣响过的腰上也捏一捏,但闻言他还是停下来给知辛将衣袖拉了下来,然后木在床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知辛没有说实话,李意阑隐约感觉得到。

    说白了,寄声才是跟他形影不离的人,他冷了不喊寄声、不喊他大嫂,甚至不喊认识得更久的江秋萍等人,反而只喊了最后才认识的知辛,据说还一口一个,这逻辑俨然说不通。

    不过既然知辛不说,李意阑也不想盘问,他少时不顾一切地去学枪是因为喜欢,如今不欲纠缠也是因为喜欢。

    只是喜欢归喜欢,他却并不想抛弃一切,去赌一段毫无把握,甚至可能会导致两人分道扬镳的在一起。

    于是李意阑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去在意知辛到底知道了什么。

    知辛却很在意他在琢磨什么,这人一醒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样对病情极其不利,知辛刚想开口问他有什么心事,门口就响起了“哐当”的一声,像是门框被谁撞了一下。

    撞门的人是王敬元,众人听说李意阑醒了,一窝蜂地全过来了,王敬元晚饭时喝了点小酒,脚步有些凌乱,一脚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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