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一处盆地,四处环山,亦无树林山丘,一眼望去,倒是极为宽阔。</p>
时值中午,阴霾天空中冬日难得一见的太阳照耀着大地,缓和了剩余那点寒气。</p>
安布西一个人推着车走在盆地中间的草地上,车子装得很慢,他推动车子有些勉强,因此走得慢。</p>
希德鲁倒是也没有任何掩藏身份的意思,虽然说是尾随在他身后,但希德鲁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移动。</p>
到了这无处藏身的盆地之后更是如此,基本是安布西走一步,他就更一步,亦步亦趋。</p>
顶着暖洋洋的冬阳,安布西在平地里走了一段之后回头看了希德鲁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推车,随后他停下脚步对着在身后轻松行进的男人招了招手。</p>
在不远处的希德鲁愣了下,大抵是没想到安布西会主动找他搭话。</p>
希德鲁很快来到安布西面前,安布西立刻把手中推车车把放下一边,把位置让给希德鲁。</p>
希德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满眼疑惑,直到安布西开口说道:“既然一起走,不如帮帮忙。”</p>
阿斯德瞪眼,一张脸瞬间涨红,果然许久之后才缓和点,他缓缓点头,说:“你是我的目标,在动手之前,我确实是不应该跟丢你,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给你帮忙,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倒是可以考虑——”</p>
“天黑之前我们必须到树林里,在这里停下晚上会冻死。”安布西推着车子往前。</p>
安布西心里砰地跳了下,在安布西背后无声地苦笑了下,然后默默点了点头,跟上了安布西的步伐。</p>
走到安布西身边,希德鲁看着安布西的侧脸,眼中刹那间涌起复杂情感。</p>
来这里之前希德鲁就已经被告知了安布西的一切,生平、性格、家世,他的一切都被调查过。安布西前半生几乎就只用了两个字就概括了——傻子。而那时候希德鲁还能理解阿斯德留在这个部落的理由,为了隐藏身份。</p>
但是安布西不傻了之后,阿斯德还未曾离开希德鲁就不能理解了。</p>
直到这段时间在安布西身边与他相处之后,希德鲁对安布西的看法才有所改变。</p>
说不上到底是为什么,希德鲁突然就有些理解阿斯德做这个选择的原因,安布西或许没有很多阿斯德在帝国时拥有的东西,但是他身上也有阿斯德在帝国找不到的东西,一份安宁一份平静,还有那份淡然……</p>
在战场上呆惯了的希德鲁,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安布西身上那份大隐隐于市的淡然,对于他们这些双手染血无数的人来说,这份平淡是多少人都乞求不来的。</p>
安布西安然接受了希德鲁的帮忙,领着一人一车往前走去。</p>
冬阳正当天正中间,大地暖洋洋,带着暖意。</p>
草地上一片寂静,有了希德鲁的加入之后,安布西的速度快了很多。</p>
希德鲁却有些心不在焉,一路上他都一副走神的模样。</p>
安布西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才开口缓缓道:“你到底想如何?应应该知晓,阿斯德已经走了,现在差不多都应该已经到帝国都城了,你守着我毫无意义。”</p>
希德鲁点头受训,却不愿意吭声。</p>
看着身旁的希德鲁,安布西一时间不禁感慨万千,“我虽然不甚了解阿斯德以前是如何的人,但是阿斯德的性格你应当了解,他不是个会为了一些小事就改变自己初衷的人,他既然已经决定要回去,就没有人能留得住他。”</p>
希德鲁对安布西这番说辞不发表言论,只是眉头却忍不住皱了起来,</p>
安布西这话说得轻松,也淡然,仿佛喧嚣世间中滚滚红尘都与他无关一般。仿佛阿斯德的死活、做法,他都不在乎……</p>
端详着安布西的脸色,希德鲁不禁问道:“这次阿斯德回去凶多吉少,你知道吗?”</p>
安布西答道:“知道。”</p>
希德鲁张了张嘴,看那表情似乎是不太明白安布西为什么还能这么淡然,安布西便道:“我早就说了,阿斯德决定的事情无人可以更改,一旦他决定了。”</p>
希德鲁问:“你就真的无所谓?”</p>
安布西道:“这不是所谓不所谓的问题,而是阿斯德怎么选的问题,他要走我不留。”</p>
希德鲁满腔不满之情,说出口的话也多了几分力道,他大声追问道:“那,那他要是要留呢?”</p>
安布西深吸一口气,只觉苦涩,“他要留,我不赶人。”</p>
希德鲁微愣,随即觉得心旷神怡,不赶人也就代表着安布西并不排斥阿斯德不是?</p>
希德鲁心中一动,侧头看安布西。</p>
“要是阿斯德会来了,你当如何?”希德鲁有些激动地说:“要是他回来,你还会让他进门?”</p>
安布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沉思中。</p>
想起他这大半年里仿若如梦的命运,安布西不得不长吁一声,从起初的绷紧神经还债到现在的白手起家,这新的世界安布西是没享受到多少快乐,倒是尝尽了苦头。</p>
艰苦过也快乐过,</p>
算得上是尝尽了苦涩才看到甜头,陪着他的人是阿斯德,若说真要半点感情都没有那是谎话,但安布西并非那个被阿斯德一棍子从傻子打到开智的‘安布西’,会为了一段时间关怀备至的陪伴就倾心。</p>
作为一个活了两世的男人,安布西并不单纯,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料到阿斯德身份定然不见得,自然离开也多少猜到。</p>
因此虽然有过把安布西当做家人的想法,却并没付诸行动,因为他知道若是阿斯德要走自己也没有留的余地。阿斯德与他来说,只不能说是喜欢却谈不上爱。</p>
若是爱,谁舍得两地分离?</p>
思即至此安布西笑了笑,推着推车往前走去。</p>
阿斯德留不留,这件事情到底还是要阿斯德自己做决定。</p>
“若是他归来……”安布西开口回答之前希德鲁问的问题,但他话还未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p>
安布西闻声回头,他身边的希德鲁动作却比他更快更敏捷,到底是军队出声的兽人,仅仅是一个转身的动作就已经快安布西一倍。</p>
希德鲁转身之后还向后跃出了一段距离,并且兽化了身体戒备地看着来人。</p>
与此同时,两人都看清楚了来人,竟是他们口中正在讨论的阿斯德!</p>
阿斯德跨坐在狼兽背上,满头是汗。在他身下的狼兽更是不断喘着粗气,以速度和隐藏气息为优点的坐骑来说,那狼兽实在有些狼狈,显然一人一兽是刚刚经历过极为迅速的赶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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