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一个比一个壮烈曲折,杜亭也只当他是孩子气发作,便不反驳笑呵呵的听,但从没当真过。</p>
少年指使他去内堂拿东西当然不能照做。</p>
只哼哼哈哈的应着,却不动。</p>
少年见他不信,小孩心性又窜上来急吼吼道:“我叫你去拿你就拿啊!那里面的东西也没人用的上了,难道</p>
任它放着长霉不成?!”</p>
“你,你,你别急嘛,我去还不成?”</p>
被逼着“偷”东西,杜亭的心理压力大极了,那日潦倒之下寻到这宅子躲避风雨已是奇迹,现在怎么能再动</p>
主人家的东西?那少年脑壳不清楚,自己不能跟着犯浑不是,于是杜亭打好主意,只是应了少年的性儿,来</p>
内堂看上一看,但东西是绝不能碰的。</p>
这么想着,他唯唯诺诺的走到合紧的大门前,先拜了两拜,心说:冒犯勿怪,冒犯勿怪,是那小鬼逼我的。</p>
合什拜了三拜,那铜锁咔嗒一声开了。</p>
见那书呆听话,小鬼正洋洋得意,冷不丁忽然想起来,糟了!怎么能教他去那镇子?!</p>
第4章</p>
“咦?呀!”</p>
大门洞开,晚风轻入,一室书稿纸笔乱飞,杜亭惊喜的扑过去:“原来屋主也是个雅人!”</p>
他爱书如命,乍然见这一室笔墨便欣喜得无以复加,犹如急色鬼进了**帐,什么冒犯,魂灵,忌讳通通忘到了一边。</p>
“喂!我突然想起来这样不好。”少年的声音忽的在身后响起。</p>
杜亭趴在书本当间,随口应道:“我知道,我只是看看,我不拿……咦?你能出井啊?”抬起头,果见少年站在门外,正一脸不耐的瞪视自己,“不过……你怎么不穿衣服?”</p>
还是说鬼都是这样子光溜溜的?杜亭没见过别的鬼,不好妄下断论。</p>
不过这样实在不成体统,少年身子雪白标致,被月光晒得透出一点青光,像戴久了的玉镯子那么清润。</p>
“衣服?”少年怔住了,半晌才喃喃道:“要穿衣服的吗……我,没有啊。”</p>
从有意识起,他就没有衣服,留在这座无人经过的荒宅里,自然没人大惊小怪,被这么指责着说该穿衣服,杜亭还是第一人。</p>
“鬼……鬼也该穿衣服啊……听说都穿白色的。”杜亭小声嘟囔道。</p>
“看,我就说我死得很惨吧!我的尸身……肯定连件衣服也没有!”</p>
呀,那的确忒惨了。</p>
“那,那你还是回井里去吧……”</p>
“你不想看见我?!”少年愤懑的瞪起眼,如果鬼也有青筋的话,现在他的一定在乱跳了,“我好不容易飘出来,你还赶我回去!”</p>
“不是,不是,”杜亭垂着头辩解道:“赤身露体,我不敢看你。”</p>
他那么谨言慎行的一个人,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好意思详看,更何况别人乎?</p>
那少年,虽说是一缕轻魂,但体态形致都和十五六的少年一般无二,尤其现在,生起气来当中那团物事也随身体抖上一抖,这么个鲜活模样,多看一眼,都羞死了人。</p>
少年却是不懂,只觉杜亭嫌弃他,也轻蔑的哼道:“你以为你穿了衣裳就好看?不是我说你,这身布袍真该洗一洗,被人看到了,要拿你当叫花子投食。”</p>
一言提点了杜亭:对呀,自己这模样怎好上门拜谢。</p>
少年见他愁恼,心里一乐,原来他还挺看重自己的观感。便多嘴道:“你不妨去内室看看,兴许有留下的衣物。”</p>
穿故去主人的衣服实在不妥,但自己这身长衫就算洗了,明日也未必能干。</p>
但若只是借来穿一天,应该无虞吧。</p>
杜亭应了声好,便寻了截蜡烛往内室走,刚一抜足,但见少年留在原处不动,便奇道:“你不一起么?”</p>
少年道:“我不想进去。”</p>
“为什么?”</p>
“不知道,就是不想进去。”</p>
“好吧。”</p>
杜亭现下已确定这少年必是枉死,若是正常早夭,哪有不给尸身穿衣裳的道理呢。</p>
所以也不违他的意,便一个人去了。</p>
少年在他身后追喊道:“你快些出来,出来我有话和你说——”</p>
……………………………………………………</p>
少年站在原处等了一会,直到那豆大的烛光完全消失才回到井旁。</p>
“你真傻,怎么提醒他换衣服?”井沿上坐着一个少女,见他过来,不由嗔怪起来。</p>
“怎么了?”少年反问。</p>
“他想换新衣裳必然是要出门啊,笨死了你!”</p>
“呀!”少年一拍脑门,“我倒忘了这茬。”</p>
“这书呆倒有趣,看他刚才臊得脸都红了。”想起方才那景,少女咯吱笑道。</p>
“他叫杜亭!”少年正色道。</p>
“恩是了,”少女拖长了尾音重复道:“他叫杜亭”</p>
“他本来就叫杜亭嘛,你笑什么。”</p>
“我没笑啊。”</p>
谁说没笑,月光照得真真的,少女弯着的杏核眼里都是狡黠笑意,勾着少年胳膊,笑着问他:“先别气,想想等下他出来,若还是要‘拜会’回去,可怎生好?”</p>
少年愣了愣,答:“那就打晕了他。”</p>
“真不明白,你到底图个什么……怕他饿着,又怕他腻着,幸亏那镇子小,若是挨着皇城,还不得差我们去偷御膳!”</p>
“我能图什么,”少年在井口露出一半身子,幽幽道:“我就想看看……是不是人性本善。”</p>
………………………………………………………………</p>
杜亭出来时天已大亮,鬼有鬼道,少年当然不可能在大太阳下等他,井圈旁只有一只毛色油亮的黄鼠狼,见他过来嗖的一下钻进杂草不见了。</p>
昨日本来想找衣服,七拐八绕却被他找到了书房,檀木条案,翠玉笔洗,倒悬的笔挂,无一不怂恿着他那颗蠢蠢欲动的慕贤之心,当下灵机一动,想到一个既可不动人财物又能表达自己诚意的两全之法。</p>
他画了十几副风雅又讨喜的画,还题了诗句,他是读书人嘛,只能用这些东西表表心意了。</p>
抱着画卷又拜了几拜,来到主卧室时天已微亮,接着那点阳光才找到件素色长衫换上。</p>
不是不忐忑,只是他信善有善报,他这么个十足十的好人是不会碰上恶鬼的。</p>
按照这些日的观察,他发现那些送吃食的人都打东边来,往东边返,所以又整理一番仪容后他也向东边寻去。</p>
第5章</p>
向东走了半日,终于见着人家,杜亭一身簇新的长衫也几被汗水打透,眼见脚下的黄土小路慢慢齐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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