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郑雪莲说一声,别把小曼带来。”我打断她。
“你觉得我能做得了她的主吗?”兔兔又开始扮柔弱小兔子。
算了,还是我自己跟郑雪莲说吧,我挂断电话,心里还有一点生气,隐隐约约觉得哪个地方不太对劲。
周五晚上,郑雪莲还是把小曼带来了,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们有大概两个月没见面了,之前郑雪莲带小曼回湖南老家,说是回去看房子,估计就是带回去见家长的,郑雪莲父母在她初中就离了婚,各自又娶又嫁,双方都对郑雪莲心怀愧疚,所以郑雪莲从大学起就开始交女朋友,有时还和她爸坐到一起互换泡妞心得。
由于我、兔兔和郑雪莲都是t,小曼跟着我们混,也挺郁闷,她一直渴望有一个能说知心话的闺蜜,如今见到林苏,自然就热络起来,很快就“苏苏、苏苏”叫个不停,听得我全身起鸡皮疙瘩,我把郑雪莲拉到一边:“你没跟小曼说吗?林苏根本就不知道我——”
“说过了,说了一百八十遍。”郑雪莲发誓。她发的誓要是有用,估计地球早就被雷劈成了渣渣。
“我说陈华珅,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不就是性取向异于常人吗?多大点事啊?”还整出了东北腔。
“她是我妈好友的女儿,和其他人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你还打算一辈子躲在柜子里不见人啊?我看林苏挺好的,喝过洋墨水,说不定玩的比你我还high——哎,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吃饭的时候,我拿调羹舀汤,郑雪莲目不转睛盯着我的手,准确说,是盯着我的右手,我被她盯得发毛,也顺着她的视线——没毛病啊,我的手,还是那么葱白修长,骨节分明。
“陈华珅,两个月不见,你怎么,变性了?”
我脑子一嗡,旁边兔兔推了下郑雪莲:“怎么说话呢?华珅不是好好的……女孩子吗?你哪里看出她就变性了?”说着还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郑雪莲站起来,伸长脖子,拿掉我手中的调羹,牵起,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嗯,应该差不多两毫米,两毫米啊,陈华珅,你现在在学绣花吗?我怎么记得你从前最讨厌男人留长指甲,怎么你现在自己倒留起来了?”
“不好意思,我是女人。”我冷冷道,抽回手继续舀汤。
兔兔捂着嘴,差点就要笑出声,旁边的林苏也是嘴角上弯,我喝了一口汤,又把郑雪莲面前的整盆汤都端了过来。
兔兔拉起我的左手,送到郑雪莲跟前,“你看,这只,剪得干干净净的。”
不知道兔兔是不是长了个猪脑子,我飞快收回左手,“好好吃饭,不要再拿我的手说事。”我一个字一个字咬。
哪知兔兔就跟没听到一样,定要帮我澄清没有变性的事实,“华珅现在在学古琴,学古琴右手必须要留指甲,不然不好拨弦。”顿了顿,又道,“今后说话注意点,林苏还在。”
我侧头瞥见林苏右手捏着筷子,面上依旧保持着万年不变的微笑。
小曼见郑雪莲还没缓过神来,伸手在她胳膊上揪了一把:“好好吃饭,吃饱了你也去报个班,要学琵琶!”
郑雪莲苦兮兮地望着我,“陈华珅,你开的好头。”
一时桌上的气氛有点尴尬,这时林苏说话了:“大家都是好朋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我,我都能接受的,”完了又举起酒杯,“来,我敬大家一杯。”
“苏苏说得真好。”小曼拍拍手,也举起了杯子。
第8章 是很帅
林苏很快就忙起来,新公司组建不久,里里外外要做的事很多,林苏作为执行总裁,虽然年纪很轻,却杀伐决断毫不含糊,很快就在公司立了威。重庆女子都有点“粉面含春威不怒”,林苏也不例外,加上她自小在国外念书,很早就学会了自立,人情世故也懂得早,这些都是借不来的经验。
我是例外,虽然比林苏大四岁,在处理一切和人有关的事情时,永远都会少一根筋,不得已只好用冷漠和疏离掩饰,即便内心翻滚如火山爆发,面上还是冷冷的。
“姐姐,我下个月出差,很多项目刚刚开始,需要到场。”林苏一边帮我折衣服,一边说。
今天秋分,夏天的衣服要收起来了。
“嗯,好,去哪里?”我放下抹布,坐在凳子上,“来,歇一会。”
林苏继续蹲在柜子前:“国内国外都有,一线城市为主。”
“现在欧洲不比从前,还是要注意安全,国内也是的,你一个女孩子,对了,你不是一个人去吧?”
“嗯,不一定,看项目。”林苏把最后一件衣服归整好,起身撩了撩额前的发丝,额头上起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d□□id的那张混血脸不合时宜浮现在我脑海,我又侧过身,对着镜子照了照。
“姐姐,你真美。”林苏站在身后,对着镜子里的我说。
我一怔,之前柳千束也这么说过我,每次我都会纠正:“是很帅。”往往这个时候千束就会笑:“你不也是女孩子吗?女孩就是美的。”“也可以帅。”我坚持。
帅不是男性专属。作为一个t,我几乎是在拼命往自己身上粘贴一切男性有关的标签,随时随地把耍帅融入骨血。我甚至想过去买蛋白质增肌。
“你要是变成那个样子,我就不要你了。”还好柳千束的这句话打消了我的念头。后来我还梦见过自己长了一身腱子肉,然后就被惊醒了。
时至今日我还是有些介意有关帅与美的表达,但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执著。我微微一笑,“林苏,你才是,很美。”
我俩互相恭维了一番,又美滋滋地将收尾工作做完。我喜欢家里干干净净,心情也会变得很舒畅。
和林苏同处一个屋檐下,避免不了一些偶然的肢体接触,比如此刻,她走到我跟前,将我头上一根不知何时沾上的棉线摘了下来。我又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一种我很喜欢的淡淡的香水味,也可能是她身体本身的味道。我对味道很敏感,有时会以味道界定彼此之间的距离,德国作家聚斯金德在《香水》里这样写道:“气味深入到人们中间,径直到达心脏,在那里把爱慕和鄙视、厌恶和兴致、爱和恨区别开来。谁掌握了气味,谁就掌握了人们的心。”我一直记得这段话,它写出了我的想法。
我伸手轻轻握住林苏的手,眼前一丝恍惚,好像面前站着的不是林苏,而是柳千束。
“你冷吗?”我轻声道,“你穿得太少了。”
“姐姐……”林苏的手微微颤抖。
“什么时候出发?”我放开她,“我送你。”
“嗯,后天。”林苏低下头。
第9章 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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