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死那个穿越女》分卷阅读12

    未曾点灯的卧室里,只窗外透来一圈淡银微光。

    听不见门外动静,夏云珠内心反倒不安。她动了动僵硬的双腿,扶着床角站起身。

    缓缓掀开的门缝里,一片漆黑。

    浴室的灯不知何时暗了,整间屋都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如果不是浑身湿冷,先前发生的事根本如同幻觉。

    她轻手轻脚踏出门,又立刻触电般收回来,脚底似流淌着暗河,稍有不慎便会深陷漩涡。

    想开口唤一声宫主,可经历了浴室的那一幕,喉咙紧得无论如何没有勇气发出声音。

    彷徨许久,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抹黑来到客厅,轻轻按亮了灯。

    沙发上,绯红身影抱臂端坐如雕塑,暖黄光线在他身上镀一层油画般的色泽——精致得不真实。

    注意到他衣衫湿了大半,发梢也挂着水,夏云珠表情一顿,下意识地想去叫醒他。这样下去,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感冒。

    手伸到半途,又忌惮地顿住。

    她现在,还没想好要怎样去面对他……

    ……

    梦很淡,很模糊。

    浓雾在眼前层层剥开,竹林间,别致小屋隐约可见。

    这里是……

    薄风遥听着翠叶响动,步步走向深处。在看白雾后面的景致后,凤目赫然漾出一片不淡定的波纹。

    敞开的窗台那侧,年□□童睡眼惺忪地坐起身,听见屋外传来剑扫风竹的脆响,一扫困倦,睁大兴奋的凤眼,憧憬地看庭中男子练剑。

    小小身躯笨拙地模仿,似是长大后也想成为爹那样扶贫济世、受人尊敬的大侠!

    须臾,窗边又出现一名清丽绝俗的女子,乌发云鬓,一双美目含着无尽慈爱,揉着男童的脑袋,柔声道:“阿遥,该洗脸吃饭了,猜猜娘做了什么?”

    男童扬起下巴用力嗅了嗅,忽的拍手,欢喜道:“是阿遥最爱吃的糯米糕!”

    女子亲昵地捏捏他的鼻尖,笑得倾国倾城:“真聪明!奖励你多吃一碗粥。”

    男童便嘟起嘴,一边低声说娘亲狡猾,一边手脚并用爬下榻,往门帘外小跑而去。

    薄风遥往里走,空气里泛着糯米的甜,这怀念的香味让他停下脚步,站在门外不敢继续朝前。

    舞剑完毕的男子从他身旁走过,是定格在他模糊记忆中的那一张永远不会老去的容颜。

    屋内很快传来笑声,温馨笼罩在小小的竹屋间。

    他站在原地,平静表情下,已是心绪澎湃。

    多少年未敢想起的人……

    为什么会在这时出现在梦里……

    他一阵晕眩,身体开始发烫发热。

    恍惚中似枕在谁的膝上,柔软温暖的手穿过他的长发,和幼时的记忆重叠。

    他记得,幼时炎日玩水后,娘也是如此温柔地替他拭发……

    眼前的晨雾渐渐散了。

    风也变得遥远。

    麻痹的五感恢复知觉,过分沉重的眼帘也在这时睁开。

    视线里铺满温暖的橙色灯光,空荡荡的茶几、被劈成两半的方形盒子、随风轻抚地面的米色窗帘。

    他回过神来,记起这里是夏云珠的家。

    浑身灌铅般沉重,后背忽冷忽热,像是生病了。他没有力气,虚弱地倚在她膝上,脑后窸窸窣窣是毛巾拭发的声响。

    她是如此的抗拒他……

    现在,又在做些什么……

    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早已像含羞草一样藏了起来,但这一刻,还是被轻轻触动。

    他闭了闭眼,灯光残留的那圈灿黄在黑暗中一点点变淡,心里波澜却在不断加深。

    要拿她怎么办?

    如今,他也不知道了……

    第10章

    头发擦到一半,夏云珠才注意到毛巾上斑驳的血红。心倏地一跳,猛然停下动作查看伤势。

    拨开湿润的长发,深处,隐约溢着血。

    这是……!

    是她昨晚砸的伤。

    愧疚顷刻间充满心房,细细说来,薄风遥待她一直不错。

    初次见面就借给她外袍;后来遇到刺客的那晚,虽说她想帮忙,但最后却被他所救;成亲这件事上他也考虑周全,怕她受人指点,让她摇身一变成了兵部侍郎家的千金,十里红妆,风光出嫁。

    她却恩将仇报,在洞房夜砸破他的头。

    轻手轻脚挪离沙发,扭头时见他还闭着眼,心里松一口气,麻利翻出医药箱,再次回到沙发前替他上药包扎。

    碘酒浸进伤口的刺痛,按理说该惊醒他,然而沙发上的人却睡得格外沉,待她贴好纱布也不曾皱一下眉头。

    夏云珠觉得有些不对劲,试探着摸向他的额头。

    一手滚烫!

    一定是伤口炎症又湿衣入眠引起的发烧!

    她顾不得别的,推他的胳膊,想赶紧把人弄醒:“宫主!醒醒!我送您去医馆!”

    冷冽凤目掀开微小缝隙,薄风遥开口拒绝,声音沙哑得失了原本音色:“死不了。”

    什么死不了!他真以为自己是神仙?

    夏云珠在这件事上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勇气,固执地想拉他起来:“家附近有间全天候医馆,趁伤势未严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前,早点让大夫医治。”

    这是她做的恶,如果薄风遥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会愧疚一辈子!

    然而,沙发上的人不肯顺从,反客为主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拉扯。

    “不必。”他面颊蒙一层病态的红,纵然强忍也还是轻咳两声,拧着眉,表情难受,“医馆,我不去。”

    行走刀尖的人本能保持着一份警惕,尤其在他身体虚弱时,更加不可能以身犯险去他不曾了解的医馆。

    夏云珠所在的世界,他所知甚少,现在不是出门的时机。

    他的顾虑,夏云珠全然不知,见他生病都不肯就医,急得红了眼睛,哭嚷道:“您的伤口发炎了知道吗?!这样下去很可能会感染致死!您不是说还要找我算账?这下命没了岂不如了我的意?”

    被她哭得头疼心颤,他索性伸出手捉住她肩膀,将人带进怀中,无奈道:“安静点,听话。”

    病着的缘故,低哑声线带了点性感鼻音,缠绵得叫人耳蜗发痒。

    夏云珠脸贴着他滚烫胸膛,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病痛模糊了霸主的光环,此时此刻的薄风遥好似终于染了人气,再不是京州狠戾残暴、人人畏惧的夜安宫主,使她暂时忘记了害怕。

    愣神间,感觉到他的手探来,在她头顶轻揉了揉,声音低不可闻:“夏云珠,旁人,我信不过。”

    信不过旁人……

    那为什么对她毫无防备?

    明明他如今的病痛,都是她一手造成。

    ……

    复杂的情绪在胸口狂跳,一路奔跑至药店后依然盘踞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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