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可闻。实在没有办法,这样的疾行奔命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她这不谙武功的弱女子来说确实太过吃力。虽然是他一路拉着她跑,但山路陡峭难行,她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极为不易。
“你还好吗?”
只这短暂的停顿,追兵已经赶了上来,迅速散开阵形,将两人团团围住。夜色之下,只见那黑衣蒙面的男子伫立林下,而他们要抓捕的女子,正坐在乱草之上。
“拿下他们!”
虽然知道叶明昭的武功高强,但眼下追兵环伺敌众我寡的情况,沉鱼也难免感到份外紧张。仿佛感应到她内心的恐惧,叶明昭沉声道:“你别怕,不会有事!”
“他们人多,千万小心!”
叶明昭笑了一声,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面临的形势上。他的对手有好几十个,凭他们的服色也分不清是官兵,还是再生城的势力,不过事到如今,这两者还有多少的区别吗?
“上!女人活捉,男的死活不论!”
他的对手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他们只看到对手只有这一个男人,至于那女人,完全不用放在心上。不过,不论这男人有什么本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群狼,他一个人也对付不了这么多人。这个时候,他们只有对手插翅难逃的喜悦,却不知道他们今天真正应该感谢的,是佛祖的慈悲。
以卵击石的战斗,从来不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当力量相差悬殊之时,数量上的差别其实没有太多的意义。
修长精瘦的身形在夜色里闪动,手中剑起,剑落,干脆利落,无声决绝。沉鱼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去看那血光四溅的场景。她纵然不会武功,却也有时常观看演武的机会,女性的微妙直觉让她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所熟悉亲密的这个人,在他的身上已经悄然发生了一种奇异的变化。
他比从前变得强大太多,他的武功与剑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飞跃到了一个他人难以企及的境界。
而他,还是如此年轻。
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即使为了得到这强大的力量,将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在对力量的渴望与痴迷这个问题上,其实他和他所最厌憎的某个人是同一种人。只是,同样的渴望,目的却完全不同。
他从来都不害怕战斗,也不畏惧自身的死亡,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无所畏惧。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真正恐惧的,那就是失去自己重要的人。这是他永世也不能忘却的噩梦,每一天都害怕着噩梦重演。越是恐惧,就越是拼命想要得到更多的力量,他已经失去了太多,而今还在掌中的,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或许因为抓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追兵人数虽多却并没有一流高手在其中,山路上的这场厮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宣告了结束。
“怎样,你还能走吗?”
解决了一票追兵,叶明昭将剑插回背负的鞘内,走到沉鱼面前,弯腰向她伸出了手。
沉鱼抓住他的手,借着他的力站起身来。但她刚才已经跑得脱力,如今两腿都软了,刚一站起脚底一阵钻心的疼痛,差点就又要跌倒。
“哎哟!”
“小心!”叶明昭一把扶住了她,才没让她摔到。“你的脚,受伤了?”
“可能是破了……”
沉鱼坐倒在地,抱着脚直抽冷气,小心翼翼地脱下鞋子一看,那双洁白娇嫩的纤足已经磨出了一堆大泡,一大半都破了,怪不得疼的钻心。她的脚磨成了这个样子,真是让她再多走一步都是活受罪,叶明昭见状没多犹豫,他弯腰替她将鞋套回去,然后一手扯下背上系的剑,一手抓着她的手臂,身形一转脚下一勾,登时将她整个人勾到了自己背上。随即他迅速将刚才系剑的带子缠在她身上,缚在自己腰间一连打了几个死结。
他背起沉鱼,突然回头望了一眼密林深处。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但却挡不住那眼中凛冽的寒光。
“怎么了?”沉鱼低声问。
“烦人的尾巴。”
“还有人跟踪?”沉鱼大吃一惊。
“一直在暗处旁观,不像是官兵,不知是何人,有何用意。”叶明昭道:“不过不管是谁,我一定要甩掉他。”
他低声吩咐沉鱼:“抓紧我,小心不要掉下来。”
“嗯!”
沉鱼双手从他腋下穿过,牢牢抱住了他。这样既能固定自己身形,又能避免在他疾奔的时候不小心勒住他的脖子或者缠住他的手臂,给他制造不必要的障碍
叶明昭一手扣住她绕在自己身前的手臂,一手提剑,暗提真气脚下发力,黑色的身影瞬间发动,如风一般远去,迅速消失在夜幕笼罩下的山林深处。
当凤云霄接到暗卫的报告,一路循踪追赶而来的时候,沉鱼早已无影无踪,他们能看见的,是那一堆的残兵败将。虽然每个人都失去了战斗力,却并没有人在这场厮斗中丧命,即使在混战之间,他们所要追杀的敌手也顾及了他们的性命,没有下杀手,只是制止了他们再度构成威胁的可能。
“这是怎么回事?”凤云霄问那负责留下监视沉鱼的暗卫道。
“回公子,沉鱼姑娘被发现,眼看就要被抓住的时候,忽然有位神秘黑衣人现身,把她救走了。”
暗卫禀告道:“属下不敢暴露行迹,只得一路暗行。谨记公子吩咐,属下本想暗中相助,但那黑衣人武功极其高强,根本无须属下帮忙,几乎片刻之间就将追兵全数扫荡干净,随后带着沉鱼姑娘不知所踪。属下惭愧,这样的绝顶高手,属下无法在不被他发现的情形下继续跟踪,被他甩掉了,请公子恕罪。”
“算了这不怪你。”看了面带羞惭的暗卫一眼,凤云霄摇摇头。“想跟踪他,难度太高,我原也做的不是这个指望。”
不过是不想让沉鱼落到官兵手里而已,现在既然被他救走,当然也是如自己所愿。不过,救人的到底是不是他呢?凤云霄略一沉吟,想起刚才见到的场景,重手伤人却未杀,必定是那人无疑。也只有他现在才会顾惜人命,不愿妄开杀戒,心怀慈悲。
曾经久远的从前,那个午夜梦回,坠入黑暗的迷梦深渊不能醒来的灵魂,无法承受生命之重荷,堕落成魔。雪夜疯狂杀戮的魔王,终于在今时今日,找回了自己失落已久的灵性,想念那些所有的前尘过往,怎么不令人黯然神伤。
“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凤云霄说:“我知道他会去哪里,我将前往那个所在。你们不必再跟着我,先回凤鸣楼等候。”
打发走了暗卫,凤云霄没再犹疑片刻,按照自己心中所断定的方向,沿着隐僻的小径一路飞驰而去。
走正常的道路去追,是肯定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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