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中了肺。
我丢下年年直飚杭州,一路都在胡思乱想,他怎么会傻成那样,要什么不能给他们,用得着动手,太不像他的性格,太不像了……
他的同学和老师在手术室门口走廊里等得焦急,见了我,迫不及待地向我讲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手术正在进行中,医生说情况不乐观。护工进去通知医生,他的主刀医师出来见家属,很意外,他认得我是长风的院长。
“李院长?病人是你……”
“我弟弟。”
“他有心脏病你是知道的吧?”他说,“虽然刀的位置是扎在右边,可我现在还不能跟你保证什么。”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绝望。
他看着我,点了一下头:“我会尽全力。”
两个多小时后手术结束,经过顺利,术中输了六单位红悬,血色素还是很低,麻醉未醒,直接带着气管插管送入监护病房,暂时还要靠呼吸机来辅助呼吸。
“术中心跳骤停了十几秒,压回来的。所以到底几时会醒,我实在不能下定论,”监护病房里,主刀医师将谈话纸递给我,“老实说,即使他能醒过来,他的心脏负荷……他可能走不出十步远。”
我签了字,没有说话。病床上的人儿很安详,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
“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可惜……”这个年纪比我大一轮的前辈无限同情地叹息。
此后三天他一直睡在监护病房里没有醒过来,失血过多,肺部感染,还有心脏代偿,他是轻易醒不过来了。我没有回宁波,害怕他离开视线范围,一步也没走开。让几个朋友去找出了那几个混混,都受人指使,在查下去就查到元凶了,并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答案。
闻讯来慰问的人很多,我都无心应付,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我很焦急,很疲惫。陈涣赶来看情况,没有探究事情详情,只小心的询问我是否将人带回长风去,虽然和这边的院长交好,但总是自己地盘里安心。我不敢答应,不敢移动他现在的身体,连翻身拍背这样的基础护理我都亲手做。陈涣走后,把长风icu的护士长派了过来跟我搭把手。
到第四天,他不再浅昏迷。当我像往常那样轻声唤他:“宝贝儿……”他会动动他的手指,握着他的手,我都不敢哭。
任何医生来治疗他的身体都会觉得吃力,我知道,幸好平时在家用药都很谨慎,否则光是抗生素的耐药性就够让人头疼了。他的肺部感染得到一定控制,第六天呼吸机撤掉后,血气分析结果并不很差,可以改成面罩吸氧,查房后我和他的责任医师商讨下一步治疗方案,我们说话的时候,他虚弱的睁开眼睛来了。
哪怕他只是呼吸频率过快或慢,我都会马上发现。他的意识在前一天就已经清醒,可他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察觉到他在皱眉,我俯身下去,看他慢慢打开眼睑,茫然的看着前方。
我笑了一个给他看,想安抚他,但这一周我的睡眠时间太少,质量也很差,我想我不会笑得很好看。他对了好一会儿焦距,才看清我,对我扯了一下嘴角,马上又疲惫地合上眼。我的心脏开始觉出疼来。这一个礼拜真是天塌了,什么都不想了,就只照料着他。
到下午他才又睁看眼睛,比早上有了些活力,一边吮着我放到他嘴边润唇的湿棉签,一边看着我。
我说些不要紧的事情安他的心:“学校那边已经请了假了,别担心。”
“这里是长风吗?”他松口棉签问我,呼吸并不轻松,“我要喝点水。”
“不是。想回家了?”喂他喝了小半杯水,我说,“让陈涣下午来接。好不好?”
他点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我:“你……你没做什么吧?”他在担心那些差点把他送到地府的瘪三。
“没有。”我哪有那个闲心去理会那些,“我在等你醒。”
“那你听我说!”他有些心急地抓着我的手,但话没说上来就是一阵咳嗽。
看他这个样子,我心里怒火高涨,但我装得很平静,他受了伤,那么疼,我不想他管这些琐事。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安抚他,“不说话了,好好地,深呼吸……你要保护好自己,别让我心痛。我越是心痛就越是想找出那个人,当面问他干嘛跟你过不去。”
他一副不信任我的表情,他是最了解我的人。但还是听话的闭上嘴巴了。
打电话给陈涣让他来接人,他听出我轻松的语气,电话那头也长长舒了一口气。
“吉人天相。”他说。
我突然觉得有些心酸,说不上话来。
“有个事情,你知道了吗?”他压低了声音,“虞杰传进去了,好象是被自己人捅上去的,他刚坐上这个位置,要真是得罪了什么人,也不至于这么快下来啊,上面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么……你……你觉得像是谁做的?”
“我怎么会知道。”我说,“这些天我吃过几顿饭都不清楚了,哪里管他外面刮多大的风。”
回了长风,又在康复病房住了半个多月,他已经可以下床来自由的走动了,我没阻拦他,他比我想象的要坚韧的多。
宴会如期举行,地点在“万家灯火”,我带他和年年一起过去,一来是想他在病房里待久了,热闹一点补人气,二来,兄妹俩晚饭也有着落了。带他们到休息室,叮嘱年年别乱跑,我出去应付客人。
临时通知陈涣可能有贵客,但不确定是否一定会来。是大学导师的密友,念书的时候就引见认识,当时还在外地为官,上个月刚调回省里,这些年我一直费心联络这条关系,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客人基本上到齐,陈涣询问是否开席,我让他再等一下。刚商量着,等的正主儿终于进门来了,我示意陈涣带着涧雪迎上去。
“韩老师韩师母!”我刻意维持了以前的称呼,“等您二位等得小辈心都虚了!真怕二位不来了!”
他哈哈笑着,拍拍臂弯里他夫人的手,对她说,“我们难得回宁波省亲,都让他逮了个正着。你说,他是不是安了跟踪器在我们身边啊?”
“那是光明他有心,”他的夫人笑盈盈的看着我,“这孩子一向重情义,你又不是你知道。”
我心里冷笑着,连忙说:“师母主持公道啊,老师您连调回省里这么大的事儿都不通知小辈,害小辈为了请您,特意跑了趟w市,到处找您才找到的。”
接着介绍了陈涣和涧雪,赶紧安排入席。席间有人认出这尊大菩萨,纷纷上前来叙旧问候。我得空喘口气,去休息室看两兄妹,正安静的坐着吃饭,年年手里握着一根筷子,串了五六个鲍鱼,说是陈涣给的。陈涣,我心里奇怪他一个人是怎么把女儿养大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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