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分卷阅读39

    “你觉得我想要什么结果?”薛景仁饶有兴趣地反问道,薛公达直接点明:“为肖兰亭抱不平。”

    薛景仁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突然莫名其妙地说起李成诗来。

    “爸,你还记得李成诗吧。”

    “很熟。”薛公达点头,李成诗是薛景仁的小学同学,是系统里的世家子弟,年少老成得备受家中倚重,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李成诗马上就要离开检察院了。”

    “怎么?”薛公达挺好奇,这种世家子弟的职位变动一般伴随着权势的交替,是能以小见大看出未来形势走向的微妙细节。

    “他要去监察委员会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等年初地方人大一开完,就该走马上任了。”薛景仁身体前倾,像说什么秘密一样问道:“爸,你知道监察委员会是干什么的吧?”

    薛公达沉默。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新设立的监察委员会是一把刀,比以往任何的监察系统都要锋利,只要是和国家系统沾边的事情,它都能伸手砍这么一下。

    新官上任三把火,李成诗在监察委员会里想要做出政绩,正愁没有由头冲着那些老旧官僚发难,薛景仁举报老太太杀人的这个案子,是个再好不过的切入点。

    如果薛公达插手干预,那么薛景仁和李成诗必然要把这个案子当做导火索,把相关利益人全都揪扯出来,到时候就不只是一个故意杀人案这么简单,会变成一场权力更迭的斗争。

    权力的变动必然会影响自己的利益,薛公达很清楚,他再有钱,根本上还是个“商”,所依靠的“权”如果动荡不安,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如果他就这样任薛景仁送去材料立了案,真相根本不难查出,那他之前为了掩盖老太太所做的一切算什么,无用功吗。

    薛公达简直要被气笑了,“你威胁我?景仁,你威胁你的父亲?就凭你?出了我薛公达的这个门,你看看谁还会多看你一眼!”

    薛景仁只是看着他,淡淡地说:“我们可以试一试。”

    试试的代价有多大,薛公达心里明白,他的内心并没有像刚才说的话那样有底气。

    薛景仁是靠着他的财富上着最好的学校,接受着最顶端的教育,可是薛景仁的朋友是他自己赚来的,他和魏承还有李成诗那一个圈子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互相的结交靠的是自身的实力,家庭因素排在能力的后面,所以薛公达心里明白,薛景仁就算出了他的门,还是那个薛景仁。

    现在的年轻一代个个如狼似虎,手腕和心思哪一样都不缺,薛景仁的挚交们正是在权力体系中攀爬的新生代,无所畏惧得让他们这些老骨头看着都隐隐害怕。

    一场风波下来,年轻人有的是再来的资本,可是他们已经没有东山再起的那个体力了。

    他不能冒这个险。

    薛公达忍下一口气,妥协道:“好吧景仁,你想要什么?”

    “张力那个保险箱里的东西。”薛景仁说的很明白:“所有的,包括任何原件和复制品,全部。”

    “景仁,你可以不用这种方式和我来谈这个,换一个更加和平一点的方式,我一样会答应你。你是我的孩子,我拒绝过你什么吗?”薛公达很疲惫,他亲手养的好孩子,从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抱歉,爸。”薛景仁站起来,虽然眼里有着歉意,但眼神里的坚定从未动摇,“像你说的,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我可以自己选择,只要我承担得了后果,那么我就是可以的。爸,我们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良久之后薛公达很是失望道:“景仁,你为了肖兰亭报复我,报复你的家里人,值得吗?”

    薛景仁认认真真地回答,他的爸爸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他已经不能再陪着混沌度日了。

    “爸,被爱的人伤害的感觉怎么样?”

    薛公达沉默地看着他,薛景仁的眼里没有幸灾乐祸,只有决绝,可能还有一点怜悯。

    “爸,谢谢你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我学到了很多。可是有一点,您自己也不太行,我就不再错上加错了。”

    “您做什么事都习惯先衡量一下,值不值得,赔不赔本。可是真正的感情是不会被放上天枰的任何一边的,他永远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比较。”

    “当你把一个人放上天枰的那一刻,其实你就已经做好要放弃的准备了。别再自己感动自己了爸爸,这个世界上你除了自己,谁都不爱。”

    薛公达看着这个成熟到陌生的儿子,只剩无言。

    他用一个男人的眼光去看这件事,才明白薛景仁从来就不是赌气报复,他是和自己一样,作为一个男人,在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薛景仁拉开门,肖佳慧站在门边泪流满面地看着他,母子俩无声地对视着,最后薛景仁给了她一个温柔有力的拥抱。

    “妈妈,对不起,很抱歉我现在才成熟一点,让你费心了这么多年。我也是最近才明白,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以后不会再干预你和爸爸的任何决定。”

    他侧头给了肖佳慧脸颊一个轻轻的吻。

    “妈妈,我永远爱你。”

    肖佳慧的眼泪止不住地汹涌而下,但她依然努力克制着,回抱着他的儿子,想给他一点力量和温暖。

    “景仁,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你永远、永远都是妈妈最骄傲的孩子。”

    人生不可避免地会有很多次离别,可是景仁,妈妈很替你开心,薛家这肮脏逼仄的笼子,你终于是冲开飞了出去。

    去吧,孩子。

    第46章

    舞蹈中心的灯灭了大半个楼,三层北边那个最大的排练室里却灯火通明,里面的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一个舞剧里腾空定点的动作。

    “哎哟你那腿是刚长出来还是怎么的,笨成这样还跳什么舞啊你,来,兰亭,你给他示范一下。”舞剧编导张老师那叫个心累,平时挺优秀个小伙子,最近这是怎么了。

    不远处正在休息的几个女生凑成一堆,看着肖兰亭乖乖走过去做示范,脑袋挨在一起就开始冒八卦。

    “哎尹哲怎么回事儿啊,他故意的吧?”

    “这还用问?他什么水平的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就是故意的,专门让小师兄给他示范,看见没,瞪得眼都直了!”

    肖兰亭从北舞毕业多年,她们这些才毕业没几年的,见了人得喊一声“肖师兄”,喊着喊着就成了“小师兄”,因为肖兰亭本人也不在意,大家就这么口口相传喊了下去。

    “我觉得尹哲没戏,他这都追了大半年了吧,也没见有什么进展。”

    “嗨!这种事儿也说不准,走了走了,一会儿老张又该喊了。”

    张老师负责的这部舞剧临近演出,但有几个动作还在不停地调整,虽说参演的都是基本功扎实的业内人士,但还是被肖兰亭拉开了明显的差距,肖兰亭负责的部分可以再加大一些难度和技巧,为了整体的效果,其他人的动作相应地也要做出改变。

    但这种变化并不让人讨厌,反而会让她保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激情,张老师带着这些个青春靓丽的小年轻蹦蹦跳跳到了晚上十一点,这才意犹未尽地散了伙。

    男生都勾肩搭背地去冲澡,尹哲帮肖兰亭递了一下毛巾,虽然不抱希望,还是开口劝道:“师兄,洗个澡再走吧,满身是汗被风一吹容易感冒。”

    肖兰亭只用毛巾简单擦了擦,笑着还是那个回答:“不用了,我回了家又是一身汗,到时候一起洗吧。”

    等学弟学妹们洗完了澡,肖兰亭也把排练室地板简单地擦了一遍,张老师最后检查过楼里后锁了门,一群人说说笑笑地往停车场走。

    听到前边有个妹子说想去酒吧玩,张老师紧跟着走过去拍她一下,几个女生笑成一团,连忙说不去不去,肯定等舞剧完了再去。

    “哎呀张老师,我们说着玩儿的!”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可爱女生给张老师指了指前边,“这不看见个帅哥么,我们就……哎?”

    被她们偷偷打趣的帅哥从车里掂出一个大纸袋向着这边走过来,彬彬有礼地简单做了介绍,人们都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哦”了一声,视线唰地全部集中在肖兰亭身上。

    帅哥亲和又幽默,把大纸袋里装着的小纸袋一个个拿出来分发给众人,“都辛苦了,知道你们要保持身材,别的不敢送,吃一点沙拉补充补充营养吧。”

    小年轻们收了小礼物都很开心,纸袋里有鸡胸肉沙拉和鲜榨的牛油果汁,还有一包烘焙小饼干,好不好吃这个另说,至少纸袋右下角那个烧钱的logo看着就让人没法拒绝。

    “他是?”张老师悄悄问肖兰亭,肖兰亭撇撇嘴,看似特别不乐意,其实另一边的嘴角根本压不下去,“家里人。”

    张老师了然。

    肖兰亭是个特别恋家的人,张老师当了他大学四年的专业课老师,对这点还是很了解的,一到周末肖兰亭雷打不动地肯定要回家,就因为这,毕业之后张老师引荐他去舞团都没能成,肖兰亭就是非要回家。

    张老师为此惋惜了很久,肖兰亭太有天赋又太过努力,没能把人留下来真是毕生遗憾。

    谁知道去年肖兰亭突然蹦出来,说以后要在北京生活,可把她给高兴坏了,赶紧把人留在了身边,几年不见肖兰亭的功夫也没见退步,更是喜上加喜。

    张老师带着学生们嬉嬉闹闹地走了,肖兰亭看着对方空手向他走过来,挑眉不满道:“我的呢?”

    薛景仁一点不见生分,眉眼之间都是温柔眷恋,笑着说我回去给你做,咱们不吃买来的。

    肖兰亭定定地看着他,薛景仁站在极近的地方任他看,七月下旬的夜风已经没有一点凉意,偶尔吹过来也像是带着体温的抚摸。

    肖兰亭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的猫一样盯着他,“都一年了,你谁啊?我不认识你,我有男朋友了,不要你了。”

    似是听不出来这话里的前后矛盾不搭调,薛景仁真就后退了一小步,避嫌一样解释道:“好,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么晚了,让我送你回家好吗?你想去你男朋友那里也行,我送你去。”

    这下给肖兰噎得,眼珠都要瞪出来了,“你!你还真信?”

    “信。”

    肖兰亭气得转身就走,没两步就被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薛景仁吻他的耳朵,恳求一样低声道:“你不让我信我就不信了,别生气。”

    肖兰亭已经很久没和人亲热过,这时陷落在日思夜想的怀抱里接受绵绵密密的亲吻,他的身体受不了。

    他想要。

    想要薛景仁的拥抱,也想要薛景仁这个人。

    “你怎么这么可恨呢?”肖兰亭扶着揽在他腰上的手臂,恨恨抱怨的声音又软又甜,“你这脑子怎么长得,你的学历是不是都是花钱买的?”

    “我又做错了?”薛景仁用力地抱着他,肖兰亭又发作了软骨病,全靠他抱着才能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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