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剑三][花羊]续断》分卷阅读34

    杨伊然见算准了他的步子,指尖一收急促几声,往他脚下落了个神不知鬼不觉的音域,后莞尔道:“道长,你有没有觉得魂魄不安、易有戾气?可知是何人透露与我的?”

    沐辰风立于天策埋骨之地本就不适,才挨过怨气肆虐的鬼王之夜已然被魂灵消磨得身心俱疲,全然没有想到会有除了师门和江言以外的人抓他鲜为人知的短处。而长歌此时此刻的琴音并非攻击或防御,一声一音皆是摧他心智而去,他猛然回神却已为时太晚,经脉迟滞发不出任何招式,甚至连抬步轻功都做不到。

    “你……”沐辰风只道了一个字却问不下去,紧紧咬着牙关似是要将心里的最后期望都咬碎去。

    “道长,得罪了。”

    妖娆又嘹亮的女声自他背后响起,李玲媛没来得及动作,脖子上已多了一把长歌移步送过来的琴中剑,眼睁睁看着沐辰风手里的神兵闪着光被一个高挑又明艳的西域女子卸下、再远远地抛开、插入江边的乱石里。

    “沐辰风,你若再动,他们便人头落地。”杨伊然终于卸去那一派雅然,露出残忍而决绝的神情。

    不止李玲媛,前来的浩气盟人都被在暗处出现的明教弟子缴了武器,沐辰风硬生生收回前去捞剑的步子,背对着他道,“你到底意欲何为?”他开口便有些沙哑,顿了顿又道,“‘言相’意欲何为?”

    “你忘了他是‘鬼手’?他欲下杀手,谁能阻止?”杨伊然听出他语气中早就遮不住的恨意,不禁抿唇而笑。

    “你有本事杀了我!杀了我!”李玲媛被他一个书生模样的恶人威胁,根本咽不下这口气,长枪挑不到他的人,她便干脆偏头、一口咬住了他握剑的手腕。

    杨伊然吃痛,惊变着甩又甩不开,正犹豫要不要真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浩气小天策,忽有高大的人影晃到跟前,一声钝响后,李玲媛便晃了下脑袋径直昏了过去。

    “哪那么多麻烦,打昏算了。”来人金发碧眼露着胸膛,操着浓浓的西域腔,妖娆一笑又闪到沐辰风边上,抬手猛击又将对他粗鄙之举毫无防备的道长打晕,这才朝长歌道,“这个也躺了,这单算成。”

    吾泽总是肆意妄为,好在下手算轻不致人死,杨伊然不便再耽搁,只得抛下昏厥的李玲媛,命埋伏的恶人将浩气尽数捆了带走,又含着杀意朝先前的明教女子看了数眼,这才不情不愿地抱拳暂退。

    “师姐,你胆子真大,缴械沐辰风这种事你也敢做。”吾泽舔了舔弯刀,头一回讨好又乖顺地站到人边上去。

    “他无力再使镇山河,我才偷了空而已。”明教女子睁着瑰丽的瞳孔朝他瞪眼,“中原事了,我等既已取得击杀领主之法,便速速回光明顶复命。”

    “等等啊,娜如,你忘了还要替那长歌门生传话?”吾泽眨了眨眼,退开一步。

    “传话自有人去做。”娜如不为所动,一声口哨招来同伴,其中便有方才吸引领主注意的明教。

    吾泽明明高出她半个头气势却挨了半截,见逃不过,有些别扭地同她说:“你不自己去,不怕他报复?你可是捅了那督军一刀啊。”

    “正因为我下此毒手,他还能笑着与我谈判,这种中原人才是最可怕、最需要远离的。”娜如缓和了下神色,目光越过大亮天光下的断壁残垣,往西看向远处,“走罢,明教的魂墟还需清理。”

    吾泽叹了口气,摸了把前额金色的头发便隐去踪迹。

    一众明教接二连三地消失在江边,过了会儿,小道士战战兢兢地从最远的石头后探出脑袋,死死咬着渗血的嘴唇,不停地用袖子擦眼泪。又等了许久,直到风吹几遍,满地的野草和尸首中又只余哀泣的孤魂,他才匆匆忙忙站起身、飞快地往浩气营地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没说这章发便当呀,鬼王地图事件完结,还木有完全恢复更新

    花哥背锅也不是第一次,他不在乎的,嗯

    第35章 仇起缘断(一)

    寒风点地百草枯,大唐多地落雪,一夜之间凛冬遍至。

    浩气盟与恶人谷趁鬼王之乱在天策的旧地大打出手,萧凡带人成功撤入洛阳城,立即依傍诛杀魂墟领主的功劳求援。

    洛阳的驻军一动,旁驻清缴乱党的靖武军也加入□□,意欲借此复仇的浩气怒而不敢再穷追猛打,眼睁睁看着被围得只存一口气的尸魔逃脱。

    恶人堂而皇之地从洛阳撤离,押了满载物资的货车招摇过市,谁也不知这滚滚车队中藏了暗度陈仓的战俘。杨伊然跟于队尾,在韩宇芳阴鸷的注视下回首,琴声一动引了屋脊的雪堆纷落、糊了对方视线。

    沐辰风醒转时被夺去了兵器扔在四周遮着黑布的地方,不见日月、不辨昼夜,颠簸不停似是身处囚车之中。

    他不知自己被关了多久、又要被运往何处,自始至终只觉浑身冰冷而麻木,耳畔高高低低都是侵袭意识的琴声残响,稍有思索便混乱痛楚。浑浑噩噩间仿佛又身处那个漆黑又彻骨寒的囚禁年岁,无光无望、没有前尘后事,未尝得暖而不知眷恋。

    琴声蚕食神识的日子漫长而磨人,即便途中他被带着放风也无力逃脱,待一日魔音骤停,车轮止步、轰然卸下囚笼,伴着刺目日光照进掀开布帘的,还有恶人的哄笑和杨伊然略带讥讽的客气问话:

    “沐道长舟车劳顿辛苦了,可要歇息一番?”

    浩气道长不复从前的高冷疏离,几绺乱发垂额,云纹靴早不知何时给人掠走,沾灰的衣袍下露出冻得发青发紫的手指脚踝,苍白着脸在囚车中坐起身,自乍一看不过是个才下山的无助道子,睁开尚在迷蒙的双眸四顾,听得嘲笑低语声窃窃。

    “浩气盟的‘紫宸剑’专杀我弟兄,看他一副厉害样,不料也有今天。”

    “不就是个小道士么,求个饶给爷爷听听?”

    “‘言相’就是神机妙算,莫说‘紫宸剑’,就是‘紫晨星’也给我恶人摘下来。”

    沐辰风听到江言的名号,终于清醒了些,在周围肆无忌惮的嘲讽目光里捕捉到杨伊然充满恨意的视线,继而沉默着站起,抖落衣缘下摆的落雪,旁若无人地缓缓步下囚车,眼眸一扫瞅见身形壮硕的屠龙团精锐,低声道:“日月崖。”

    即便形容狼狈、嗓音沙哑,被长途困囚消磨得虚弱,可他举步振袖站定在雪里仍是风骨自来。长歌见他霎时压下了议论声,眼角微颤抱琴拦住他去路,笑道:“道长好眼力,想那曹煜先回瞿塘、与韩宇芳来不及互通消息,我等急行了这么半月,倒是回来得有惊无险。”

    “沐辰风道长,别来无恙。”铿锵有力的问候接着响起,萧凡捧着头盔手握错金陌刀过来,铁靴一步步在积雪上踩出鞋印,直行到沐辰风面前站定,道,“只可惜,此处是望江崖——是我恶人谷压着正道堂、日月崖主处理阶下囚之所,你我不可能公平一战。”

    像是曾经的对手终于俯首在前那般,他说得半是敬佩半是轻蔑,惹得周遭群情激奋,个个摩拳擦掌意欲得令便染指他倨傲的白衣。

    “‘言相’有令,凡战俘则杀无赦”杨伊然欺近他比周围的霜雪还冷的脸,故意激他道,“沐道长若是害怕,不如向他求个饶?”

    沐辰风瞳孔一收,长歌的浅笑霎时在眼里化成了讥讽,琴声未响,他耳畔心底似乎又金鼓齐鸣般地轰鸣起来。

    他本为截杀柘衣而去,待尸魔被围于眼前,却偏偏因那人而放他一马;他应与他决一生死,却又平白扯出些恩怨,最后反是中了他的局。江言是手段毒辣的恶人,也是人世凉薄里难得近他伴他之人,引路之棋黑白分明,将他燃起的仇怨轻易葬于魂墟,也让他一个不忍便落得如此地步。

    响彻的自是心弦之音、声声清明,既信错人、踏错步,便没有后悔的余地、重来的道理,他听之任之、置若罔闻,重敛了未曾表露的心绪,道:“不,动手吧。”

    他简短几字说得轻而有力,也不知否认了长歌说的哪一点,萧凡的陌刀一出,瞬间架到他脖颈处、自那处苍白的皮肤上割出一道血痕,引得周围一阵欢呼。

    杨伊然眉头微蹙,并指按上萧凡握着刀的手腕,摇头劝诫道:“ ‘紫宸剑’杀不得。”

    “为何?”萧凡虽问,却不显惊讶。

    “督军,我们若杀了他,浩气盟便会以我等偷袭为由替他复仇,举了公正之旗不怕江湖没有热血之士趋之若鹜相助,对我等不利。”杨伊然恭敬垂首,耐心又道,“若只囚他也太便宜了浩气,还给其发兵的借口,白送个便宜给浩气自然不妥。”

    “依你之见?”萧凡眉眼一挑,冷冷地再问。

    “我等只需挫其锐、毁其行,再放回浩气盟,以浩气在苍山可见一斑的态度,到时必定为了维护颜面与士气而封锁消息。”杨伊然抱拳躬身,似有十拿九稳的心思。

    “主意不错,只是……”萧凡收回陌刀,忽然脸色一沉,怒目道,“你既早有安排,何必让我过问!”

    杨伊然听得他刀柄顿地的一声闷响,当即变色,忙道:“督军,我是督军的副使,自是以督军为首,万不敢僭越妄为,请明察!”

    萧凡见他如此,劈头便骂:“你敢,你不仅敢,还想引火烧身、逼得疯子来战!”

    杨伊然听罢自是不服,指着沐辰风道:“他早已不顾他的生死,督军缘何惧怕?”

    “你太不了解他,就算他本人不顾,也容不得旁人插手。”萧凡在他焦急的剖白下转身,背对着道,“且我等取了那几个据点,也正处守卫薄弱之时,即便无惧浩气宵小,却防不得恶人自己的魔尊。”

    “若他来,我自承担一切。”杨伊然在他身后说道,“督军,只需领这坠星的功劳便可。”

    萧凡面色愈暗,高大苍劲的玄甲一晃,转身俯首又对上杨伊然决绝而扬起的脸,盯着他狠狠地道:“我萧凡,还轮不到你来施舍给我功名!我要的东西自会自己取,不要的,你还是不必费心!”

    杨伊然一愣,旋即冷汗如瀑、面若稿纸,未及辩解,听萧凡缓了声音又道:

    “事已至此,要动手便快些,而后囚着等他来,看他如何应对、叛是不叛。”

    杨伊然细细将他话语一琢磨,明白他是教他将取舍留给江言而有退路,当即面色一喜:“谢督军教诲。”

    “你若早点明白,也不至落难到我身边,既已来了,便归我管辖——命也一样。”萧凡瞥了一眼便不再看他,挥开拦路的守卫,坐到高大龙碑下的首位,搁下头盔静观其变。

    杨伊然喉头哽咽几番终是重拾底气,高抬起右臂比了个手势,下一瞬琴音几震、青霄飞羽浮空而起。

    沐辰风听他们交换意见决定自己的身死,自始至终冷眼旁观且站得面不改色,对他们口中所言之人全无兴趣。但见有人捧出自己被缴的佩剑递到眼前,他才朝浮空的长歌开口道:“还我武器,怕不是杨副使要与我对决?”

    “看你敢不敢接。”杨伊然并不看他,调了调弦甩出逼迫之词,“你若敢接,浩气的战俘便由你处置。”

    他说罢,身后的恶人又押上同来的战俘,其中便有被绑了手脚、堵了嘴的李玲媛。

    小军娘沿途挣扎得激烈,手腕绳索处有道道血痕,冠帽不翼而飞,披头散发又想竭力站稳,一见沐辰风便惊慌失措地对他摇头。

    “好。”沐辰风见状,登时答得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地伸手握剑,内力注入将递剑之人震开,剑光一晃、执剑在手仿若全盛之姿,“众目睽睽,还请杨副使莫要食言。”

    “呜呜……”李玲媛冲他摇头再三,双眸圆睁瞪着他发冠上晃动的玉坠,几乎要急得落泪。

    “我自然不会食言。”杨伊然微调了琴弦,于空中随意转了个调试音,几声琴响似破空的利刃,拔高一起令左右纷纷捂耳躲避。

    沐辰风默念口诀撑起心法屏障,仰面盯着他手指的动作待其发招,却不料手中佩剑剑芒忽亮,像是被杨伊然几声琴音引得起了共鸣,如霜之刃显出斑驳、握在掌中嗡嗡作响,未来得及一探究竟便有冷厉的煞气沿着他手臂席卷直上,鬼哭狼嚎一般的尖啸如黑云压顶瞬间侵袭了他思绪,直啸得人毛骨悚然。

    剑如其名无往不利,他使了多年也未有异常,恰巧在此刻突变令他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勉强站稳,竭力抵御也敌不过强大的灵压,全身渐渐没了知觉,垂首复起、举目四顾已双眸血红、神识不清。

    杨伊然婉约曲折的琴曲在此时当空而奏,让他本就昏黑的头脑一阵激荡,而后得了指引似的木然而顺从起来。

    平沙落雁江畔景,长吟叠唱鸿鹄曲。长歌门操纵人的琴曲他早有耳闻,却不料对方起手便用了此招,而杨伊然在他无力抵抗时控制他,分明原本就不打算与他对决、只想折辱他而已!

    “只可惜,我去了此剑封印,想来它原本也是噬主的邪物。”杨伊然手指翻飞,不急不慢泻出律音,低低转转又到平铺直述,专弹给完全被煞气侵染的浩气道长听。

    沐辰风想回答已发不出声响,想动作却全身麻痹,头痛欲裂中苦不得思索,肉身却如另一个人那样依着他的琴音一点点将剑平举。

    剑身闪着前所未见的幽光,指过一个个红黑衣袍的恶人与袒胸粗壮的屠龙团兵,最后笔直地点向李玲媛。后者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直勾勾看向他。

    “沐道长,我允诺你‘亲自’处置浩气战俘,即刻兑现。”

    杨伊然的声音徐徐传来,沐辰风听罢便觉天昏地暗、心肺冷彻,他纵有一万个料想,也不曾想到长歌的手段竟是要他手刃同盟,锁定的目标还是曹煜的同营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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