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终于露出脸的阿正额头冻出一滴冷汗冰粒,紧张过头马上又开始打颤,“亲亲亲爱的你手真真准,再一点点我的头就要没了——下次不不不准这样!”
“嗯,好的,”憨豆豆好脾气地道,然后上前帮他刨挖手臂,“下面好像有东西,铁的东西,你手是不是被夹住了?”
“对对!开开开枪打烂它!”
“好,”憨豆豆听话地举起枪对准脚下已经显得稀薄的雪层,“你忍一忍。”
“轰——!”
不知道他击中了什么,小小的一枪竟带来大地震颤的效果,什么东西在他们下面摇晃颤抖着,憨豆豆站立不稳地跌坐在阿正身边,地面突然开裂露出一个方圆数米的黑洞,他们在惨叫声中与一堆冰雪一同坠了下去!
“啊啊啊啊——!”
“姑娘们,姑娘们,快停手,”法兰克蹙眉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还在互挠的姑娘们警觉地竖起耳朵,山洞外扑朔的风雪中,果然传来一个沉重而跌撞的脚步声。
佩佩抬手稳住其他人,自己吃力地站起来,关掉光筒,扶着洞壁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到山洞门口,冻得发颤的手从腰后摸着匕首。
一只单体机甲残破的腿脚“咚!”地踏落在她面前,然后轰然倒下!另一架银色机甲也从他身上栽落了下来!
“快出来!是小野和边长官!”
自己从机甲中爬出来的小野,满头满脸都是血,喘着粗气在雪中挣扎着爬跑了两步,和佩佩一起将边复从机甲中拖了出来。
“他身上好多血!”追出来的凯琳娜惊叫道。
来不及多说话,他们一齐将边复小心翼翼地抬进光线昏暗的山洞。法兰克重新打开光筒,浊黄的光线下,边复一身银色战服早已血迹斑驳,血块在他战服上冻结成冰霜,他脸色惨白,唇色发黑,双手在无意识中紧紧捂住小腹,发出断续的虚弱呻吟。小野手急忙解开他的衣甲,却没有看到任何伤痕。
“裤子,是从裤子里流出来的!”眼尖的凯琳娜指道。
“你们避一避,”小野喘气道。
众人马上识趣地捂住眼睛转过身去。
小野小心翼翼剥下边复的裤子,本以为对方是腿脚受伤,然而血色模糊的两腿之间令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抓着衣裤的手发起抖来。
黑红的血液混杂着透明粘稠的液体从边复股间流出,大腿上凝结出冰冻的血块——那些血都来自内穴。
他颤着手摸上边复因为疼痛而痉挛的腿根,视线顺着边复身体的颤抖而上移到小腹,恍惚之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下体遭受碰触令边复发出更加痛楚的呻吟!他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混沌的视线在小腹传来的下一波剧痛中恢复清明,随即又被深沉的痛色所浸染。
“小……野……”他吃力地抬起手,被小野接住握住,腹腔内一阵一阵急骤收缩的痛楚令他也明白了什么,“是……是孩子……”
“是我们的孩子,”小野声音颤抖着,“你,你什么时候有的?”
他立刻想起最近摸到边复腰腹上的“赘肉”,小腹有一些微微鼓起的征兆,边复似乎也因为忙碌而胃口大减,很偶尔的情况下还有些反胃,但是被医生认定“很难生育”的他们都完全没有朝怀孕上面想
“我……不知道……我四个月前才做过检查,那时候没……啊——!”边复话没说完便因为又一阵剧痛而发出嘶哑的惨叫,小野急忙将他上身搂进怀里,但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他,眼看着爱人下体不断渗出的血液,完全地不知所措!
“什么孩子?孩子怎么了?!”背对着他们的佩佩听到不对,急忙回过身来,首先就被眼前惨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要流产了!”挣扎着爬靠过来的法兰克道,他已经冻得有些晕乎,十分努力地回忆着,“我小时候见过,我叔叔就是这么流产的,他是beta。”
“那怎么办?!”凯琳娜。
“血都流成这样了,留不住了,”法兰克吃力道,“得帮他催出来,再拖下去大人也有危险,有的beta宫口小,卡在里面自己不出来,我叔叔当时就差点不行了。”
“怎么催?!”凯琳娜。
“我不知道啊,我也不是医生,当时就听见房间里面说‘开宫口’、‘用力’……”
“宫,宫口是什么?在哪儿?”“要不然用手推肚子?”“能推吗?都疼成这样了!”
“啊——!”边复的又一声痛呼打断了这些唧唧喳喳却屁忙都帮不上的alpha猴子们,他喘着粗气揪住就近的法兰克的头发,深吸一口气咆哮道,“别吵了!”
“……”被他吓得群体噤声的“学员们”。
边复仰起头粗重地喘息,闭上眼深吸了两口气,他露出混杂着痛苦、懊悔和绝望的神色,颤抖着抬起手臂,不堪地挡住脸,他沙哑而疲惫地低语道,“小野帮我开宫口……佩佩你手狠,呼……帮我推腹,呼……其他人滚边上去……都闭嘴……”
法兰克和凯琳娜战战兢兢地滚一边儿去了,扶起被遗忘在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的凯林,一齐紧张地看着他们。佩佩脱下手套挽起袖子,抬头却见小野始终一动不动。
他刚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血水和汗水糊花了他的脸,他目色无神而涣散,怀抱着边复的手臂神经质地颤抖着,看起来像在地狱里走过一遭。
“发什么呆!快!”佩佩推了他一把。
他仿佛木偶一般运作了起来,将边复让到佩佩怀里,自己绕到下面分开边复的双腿,那个被鲜血浸染的穴口仿佛有生命一般颤抖地缩放着,而他将亲手引出自己已经死去的孩子。
他低着头低低地苦笑起来,像疯了一般,泪水混杂着血与汗从他脸上滑下,他一边笑一边哭着说,“阿复……对不起……”
他掰开那个痉挛而潮湿的入口,将手指深深地探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
男人嘶哑的惨叫响彻着山洞,渐渐被洞外呼啸的狂风所掩盖……
“豆豆,醒醒。”阿正摇晃着憨豆豆。
“嗯……再睡会儿。”
“你不是在军营的床上!快醒醒!”
憨豆豆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疑惑地看向四周。他们正处在一个仿佛深井一般的地下空间,微弱的光芒混杂着雪花从头顶几十米高的那处黑洞投射下来,幸而与他们一起跌落的厚厚雪层给他们做了缓冲。
而他们的四周与身下,都是被冰雪覆盖的各类仪器,不少还锈迹斑斑,看起来这里许久没有人居住过。
他们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小心地跨过脚下障碍。阿正打开随身的小型光筒,照亮四周,身为狙击手的他眼光十分敏锐,敏锐到令他当即发出一声惨叫,差点打翻了光筒!
“怎么了?”憨豆豆急忙搀住他。
“小,小野……”
“什么?小野在哪儿?”憨豆豆急忙朝四周黑暗里看去。
“不,不是,到处都是……”阿正发出仿佛见鬼一般的声音。
憨豆豆举起他手里的光筒朝前方一朝,登时也被吓得后退了一步。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他们强稳住心神,搂抱在一起大着胆子朝前走去,仔细地观察起房间周围这些令人心悸的玻璃器皿。
每一个真人等身大小的玻璃柜中,都密封浸泡着一具尸体,有四五岁的孩子,也有最多至十四五岁的少年,甚至还有几个月大的婴儿,但他们无一例外,都长着和小野一模一样的五官和发色。玻璃柜旁标注着他们的不同编号和出生、死亡时间——最多的也只有一两个月存活时间长度。
“这,这是一个人体实验室?而且还装满了大大小小的小野!天啊,这简直太可怕了!”阿正战战兢兢地说。
憨豆豆读着标签,疑惑道,“最近的时间是xxxx年,五十三年前……那不是虫族入侵的第二年?小野也是来自这里吗?”
“没可能,小野今年才二十一岁,据说当年被捡到的时候也才两三个月大。这里看起来已经关闭了很多年,没可能让一个两三个月大的婴儿就那么活到几十年后吧?难道还能时空穿越?”阿正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布置,突然最末的一个玻璃柜吸引了他的注意,“来看这个!”
那个玻璃柜里空无一物,打开的柜门外面残留着一个小小的泥手印。阿正低头看着标签,“这看起来像是最后一个,培养时间是‘xxxx年x月x日——?’……只打了个问号,没有写。这看起来像被谁从外面打开了——这个手印好小,像十岁左右的孩子。”
“阿正,这儿也有手印!”憨豆豆说,他正举着自己的光筒站在一台电脑面前,像是开关的位置上也有一个小小的泥印,“这里曾被人打开过。”
他按动那个似乎被人按动过的按钮,伴随着滋滋响动与刺眼的白光,电脑屏幕上闪过一阵雪花,随即出现了一个满头白发、穿白大褂的老者。
“阿正!快过来看,这像是实验进程录像!”
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响起在空荡的实验室中,“xxxx年x月x日,‘荒野a计划’实验正式启动……”
“这项实验旨在通过基因重组制造出能够适应酷寒气候的alpha男性,增强军队作战能力,延续alpha种族性别……实验提取的alpha主基因来自我的儿子牧野,他是一名alpha战士,于多年前在战争中被冻伤死亡,我曾保留他的胎发……尝试将他的基因与野生雪狼基因重组……”
“重组细胞无法承受多次分裂,第一个实验体在成形三天后宣告死亡……”
“新实验体突破零下二十摄氏度低温,但无法适应空气环境……”
“……”
“改变实验策略,将极少部分基因序列按照beta基因序列重组,但新实验体呈现beta生理性征,并在一月后死亡……”
“有人投诉我进行被禁止的克隆体实验,加上实验一直未能取得实质进展,军部撤销全部赞助资金,实验陷入僵局……我仍决定坚持实验……”
“虫族入侵至周边城市,军部即将放弃第一道防线,撤离军民,朋友们劝我跟随他们离开,我拒绝,实验处在新的转折期,我有自信这一次能够成功……”
“最后的实验仍然失败,新实验体能够承受零下五十摄氏度低温,外表体征及各项生理指标呈alpha男性,但染色体特征仍倾向于beta,预计未来alpha激素值及信息素值将持续偏低,呈现不稳定。”
“虫族已占领上方城市,被困于此的我或将不久于世。新实验体仍呈现良好的生命体征,他是一个坚强的孩子。虽然实验失败,但我并不愿意对他实施注射死亡,他并不是牧野的克隆体,而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alpha与beta双性男性,我希望他能健康地活下来,创造自己的生命价值。我对他进行**冰冻封存,希望他与这间实验室有幸躲过虫族搜索,也希望有缘人日后能够找到这间实验室,启动解冻程序……”
“唔……啊……”男人的呻吟声越来越虚弱,银色长发被汗水透湿,凌乱地粘贴在惨白的脸上,十指在冰冷的地面抠抓出道道深痕。
血已经浸湿至小野的手腕,他的整个手掌都深埋在了男人体内,冷汗从他额头上密集地渗出,还未滴落就凝结成冰霜,呼吸随着男人身体每一次痉挛地颤抖而颤抖着。终于在一声嘶哑得几近无声的惨叫声中,一个半成形的血胎顺着他退出的手掌滑了出来。
边复紧绷的身体颤了一下,然后缓缓瘫软,脱力晕死过去。
“阿复!”小野惨叫着扑上来抱住了他。血胎随着挣扎的动作掉落在边复两腿之间,随之涌出的还有大量淤血与脱落的胎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