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缨》分卷阅读21

    这话还没落,就一头撞人身上,还正撞人胸口,晕得他晃退了几步,昏眼骂道:“哪个孙子挡——”

    肩头被人伸手一拿,翻转过身,随即双手一并后擒,只听咔嚓一声,他就白了脸。后膝窝一重,人扑通的跪下去,后脑被人猛掼按在地上,贴了一脸灰土。都只是眨眼之间,朴丞还瞪着眼未待反应,那后脑上就坐压了个小屁股。苏稻拍着他的脸蛋,给抹了一脸黑朴丞怒道:“我操你老——”

    手腕被人拿在手中,猛然剧烈疼痛,朴丞话一滞,跟着叫起来:“啊!王八蛋龟孙子才偷、偷啊啊啊!松、松松手!疼!疼疼疼!”

    朴松才本来都爬起来出了门,一见按着他儿子的时御,腿肚子一抖,人跟着就从阶上滑坐下去,哆嗦道:“小、小六诶。”

    时御抬头扫了他一眼,朴松才后爬几步,蹭到阶上贴着柱子,抖得话都不利落,只会讲:“哎、哎呦我这、这运气!”

    时御对苏舟使了眼色,苏舟过来将苏稻抱一边。时御就这么提起朴丞后别的双手,道:“叫什么名字。”

    朴丞胳膊别得疼,手腕被时御卸得更疼,眼泪都要掉出来了,直在眼眶里打转,人还要嘴欠道:“老子、老子是你爷爷!”

    后脑猛地下掼,他擦蹭了一嘴土,可这力道可怕,分明是没打算留情面。朴丞一慌,惊道:“杀人了!呸!”一口土蹭嘴里,他恐慌道:“朴丞!老子叫朴丞!”

    时御提起他就外带,他立即挣扎着大喊:“朴丞!我!我姓朴名丞!”那手痛得人红了眼,咬牙没抽噎,就是又恨又怕的委屈样。双脚只有脚尖能挨着地,他死命摇晃,却没撼动提着他的手。

    这话音一落,人咚的一声摔回地上。

    时御蹲身拈过他脸,垂眸没说话,就这么盯了一会儿。朴丞胸口起伏,唾液压在喉咙眼都不敢咽。

    “叫先生。”时御漠声:“就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给我好好叫。”

    朴丞咬着唇飞快点头,时御松了手,站起身,道:“朴叔。”朴松才诶了声,时御就露了个笑,“没事,跟您打个招呼。”

    后边钟攸正好来扶朴松才,朴松只觉这时六目光就盯在先生扶他的手臂上,他哆嗦着爬起来,赶紧让了距离,也不知哪里得罪时御,只不敢靠着钟攸。这会儿也不敢再提让钟攸收朴丞的事,只想带人就跑。

    谁知钟攸倒先开了口,道:“来年春三月,就请令公子过来吧。”

    朴松才一愣,喜道:“先、先生收?”

    “挺好的孩子。”钟攸含笑道:“为何不收。”

    朴丞正巴巴的抱着手坐地上,闻言也不知怎地,竟觉得后脊冷嗖嗖。他爹喜上眉梢,又将钟攸好一番夸,连带着对时御那份怕也少了。

    人风风火火的来,乱糟糟的去。留了一院的箱子,千恩万谢的又捆了朴丞上马车。

    钟攸正站篱笆门外看马车,后边递来一柿子,他回头一看,时御已经叼了一个。他接过来,道:“哪来的?”

    “田头遇熟人,顺手给了几个。”时御轻吸着柿汁,道:“这小子的确不常在长河镇上待,年年回来那么七八日。”

    钟攸发觉他认真吸柿汁的样子非常稚气,故而没转头,咬了柿,看着他听。

    “名头挺响,长河镇小霸王,每年回来那七八日都要待在赌馆里。”时御察觉他没移开目光,吸得有点慢,连讲话都慢了,道:“我未见过他,但听师兄们提过,他赌钱很厉害。”

    “赌钱?”

    “一块碎银,从天亮到天黑,能让常客脱光袍子。”

    钟攸正咬着柿子,谁知时御忽地前倾,指划过他唇沿黏着的柿汁,再擦过自己的唇,抿了一下,认真道:“都挺甜的。”

    钟攸猛退后一步,时御将自己剩下的几口吃完,转头去净手,就留钟攸怔怔,还咬着柿子惊色未褪。

    口齿里滑了甜汁,他舔了下,甜得发齁。

    第20章 夜宿

    傍晚那会儿蒙馆来了人,说是蒙辰有趟货要去江塘,先前答应了带苏舟去,却一直没机会。如今赶在年前,也赶在苏舟入学前带人去一次。

    苏舟一走,苏娘子还在镇上,苏硕今夜也赶不回来,苏院里边的只剩两个老人家,故而苏稻就留给时御带一晚上。

    晚饭钟攸蒸了肉羹,时御给老人家送过去,等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他还走得慢,硬是等该熄灯那会儿才跨进篱笆院。

    进屋时苏稻已经睡着了,钟攸正抱着孩子在书架前边转。时御没敢直接靠过去,因身上还带了冷气。他看那小屏风后边有点湿,应是给苏稻才给洗完澡。

    钟攸压着声音对他道:“饭还在灶上温着。”

    时御低声道:“天晚了,我直接带他回去。”

    钟攸岂会不懂时御的心思。只这会儿天又冷又晚,他这屋已经换铺了青石板,时御在底下通了条烟道,又给修了通烟窗,烧起来晚上暖和。时御家里边通没通他不知道,但来回走一趟,怕让苏稻着了凉,故而只得按时御心思回道:“住一晚也无妨。”

    时御笑了笑,也没敢笑过,仅仅一瞬而逝,转身就去了厨房。他一个人吃得快,等清完碗洗漱后回屋,屋里边已经暗了光,就床边点了只烛。钟攸躺最里边,苏稻就趴他怀里,像是都睡着了。

    铺上有两床被子,留给时御的是先前钟攸一直盖的那个,够长。时御脱了外衫,将烛吹了,轻声上了铺。

    他侧身腿一曲,就能碰到钟攸。隔了被,也不知碰到了哪里,反正都是钟攸。他看苏稻拉着钟攸的襟口,趴在那胸口上睡得憨实。那雪白的颈露了些,曲线优美的没进里衬,微凸的锁骨隐隐约约。

    时御看了会儿,忽然翻身,平躺着用一只手背遮住了眼。

    可是那青柠味混了奶香,争先恐后的往鼻腔里钻。他闻一次,喉结就要滚动一次。腿曲挡起来,掩着了年轻人的澎湃汹涌的**。但没有用处,这被子都压过先生的被子,现在贴在他露出衣衫的肌肤上的地方,也是曾经贴在先生肌肤上的地方。

    屋里热,被里更热。

    这和头一次盖一张被子的感觉截然不同,明明都隔了一个苏稻,时御却觉得眼下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他感到迫切。

    他只要伸个手,就能触摸到钟攸。能触摸到钟攸的鬓,钟攸的颊,钟攸的眼,甚至钟攸的唇。时御有点混乱的想,管他是哪里,只要想到触碰的是钟攸,他就能迅速的深入妄想,滚烫的烧起**。

    年轻人在胡思乱想,那边苏稻砸吧了下小嘴,含着手指滚下钟攸的胸口,陷进被褥里,四仰八叉的搭脚在时御胳膊上。钟攸应是睡着睡着感觉人不在了,翻身过来,迷迷糊糊探手过来摸,扒在时御胳膊上没节奏的轻拍了好几下,才拍到苏稻脚丫子上,又缓慢的拍了拍,渐渐睡沉了。

    大小呼吸声平稳,搔在耳里,传在心里细微地发麻。

    一直压着眼的时御忽地轻插进被褥里,将苏稻护着脑袋移到自己胸口,一手抱着他,移近钟攸身边。这个位置一偏头就能看见钟攸睡熟的脸,时御半阖眼看了好久。苏稻热得在他胸口轻蹬,时御带过钟攸搁他胳膊上的手,放苏稻身上。

    果然一察觉苏稻动,钟攸就会下意识的轻拍。那桃花眼沉倦的动了动,到底没能睁开,口中含糊呓语,也只发出了低低几个音,连话都组不起来。

    时御合了眼,既觉心满意足,又想得寸进尺,就这么心猿意马一直到睡着了。

    难得没做任何梦。

    翌日。

    钟攸还没醒,只觉有只手一直在拍他侧颈,痒得他翻了个身,背抵贴在一片滚烫结实的地方,蜷身埋进了被里。

    后边的时御也在肉脚不断蹬踩中半醒,翻身探手摸了摸,摸到了柔滑的发和温热的肩。

    钟攸本就醒了些,被这一摸更是睁了眼。后边胸膛不但烫,连被子底下两人贴着的地方也同样烫。

    他陡然撑起身,两床被子已经掉了一张,他和时御横盖着剩下的那张,底下时御的小腿都露了一截在外边。苏稻早醒了,也不哭闹,拉了一缕时御的头发咬着玩,两只脚反复踩时御的脸颊,漏了他一枕头口水。

    时御竟还睡着,侧躺着鼻梁都要被苏稻踩平了,额前发早被他自己和苏稻揉的乱七八糟。腰上半搭着被,睡姿很狂放。

    上一次也没见他这么个睡姿……

    钟攸伸手抱起苏稻,苏稻蹬着小肉腿,乐呵呵的笑。这么一抱钟攸就知道这小子为什么笑了,小裤子尿湿了一片。再看时御肩臂,果见也湿半肩。

    “时御。”钟攸抱着苏稻坐床上叫人。

    时御抱头滚了一圈,钟攸就看着他滚靠在腿边,又叫了一遍,“时御。”

    时御烦躁的揉头发,脸贴埋在他腿外侧一顿乱蹭,哑着嗓子应了声。

    “起床。”

    “嗯!”

    “时御。”

    “……”这人又没音了。

    钟攸脱了苏稻的裤子,将他光着屁股蛋抱起来,对着时御脑袋,温声道:“稻儿,嘘——”

    时御闻声抬手在苏稻的小屁股上拍了把,长叹一声,闷声道:“别尿,六哥醒了。”

    钟攸小腿碰了碰他手臂,对苏稻道:“这是你六哥,今年十九了。”说着将苏稻放他背上,“叫他起床。”

    苏稻爬上时御后颈,啪的拍他侧颊,啊声喊着人。时御猛地撑起身,苏稻抱着他脑袋兴奋的乱蹬。时御由他骑着,探了只手过去扶着他,道:“起来了。”然后肩一低,苏稻就顺着侧滑下来,时御躺倒,双手带着苏稻起起落落,“飞一个,再来一个。”

    苏稻张着手在空中边呀边笑,哈喇子滑出来时御也不在意,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钟攸从时御腿上过,偏时御不知是不是有意,将腿曲了一条,正挡了路。钟攸去抽他腰上的被子,这人猛地停了只手抱苏稻,一把拽紧腰间的被子。

    动作极其迅猛,被子底下仿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钟攸顺利下床,套外衫时那一大一小贴着脸偏头看他,他正了衣襟,对时御道:“火气旺盛,今早就喝点下火的。”那桃花眼打时御腰下一撩扫,“不过年轻人自力更生也不可耻。”

    时御倏地坐起身,还没回应,先生已经转身出门了。苏稻坐他怀里滚圈,咬了他一手口水。

    且说朴家院。朴松才一大早就去了朴丞的院子,将屋锁一开,探头叫道:“丞……”那屋里空空,床铺上干净整齐,没人睡过。桌子被踹翻在地,窗砸了个稀烂,人早跑了。

    他面上登时皱成一团,哎呦一声,跺脚道:“我的小祖宗!”

    小祖宗带着一溜各式钱袋,正从赌馆里出来。外边天大亮,那赌馆伙计躬身送人,踮着小碎步几乎要贴朴丞后背上,声声恳切道:“朴少爷您慢走,留心脚下,要不小的给您找辆马车,送你去那边花馆里坐坐?”

    朴丞顺手抛了个钱袋给他,“用你?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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