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琴声渐起,回荡在殿中,古朴悠扬。
在坐的三个人,各怀心事。
纤指拨弹,行云流水的琴曲充盈室内。曲近**时,殿上宝座中的人忽然一震,抬手弯腰。
“咳……”西维耶的五指间,竟渗出血来。
“陛下!”一旁的克特安急忙快步上前,扶住他,“快,快传御医!”
慌神的侍女急匆匆跑开。
“休……”衰弱的西维耶突然向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女儿伸出手来。
丫头神色平淡,只是眼中露出几分惊讶。站起身,慢慢向垂死的人走去,接过不住颤抖的干枯的手。
“咳咳……”西维耶想说什么,却只是引起更剧烈的咳嗽,溅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
丫头伸出另一只手,想要轻拍他的项背,却在半空收住,握成拳,慢慢退了回来。
握着丫头的那只手加劲,西维耶的眼睛盯着丫头,几次想开口,却都只是咳得更加厉害。
克特安和休拉妃特,两个掌握水系医疗法术的人,却都没有出手拖延西维耶的病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带着只有他们才懂的感情。
而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敢做,呆呆站在殿中。
“噗”,西维耶最后一口血吐尽,终于倒了下去。他的手,还拉着自己的女儿,星星点点的血落在她胸前。最后的遗言,到底没能说出来。
门口跑进来几个慌乱的人,直奔座前。检查一番,为首一人战战兢兢地说:“陛下……归天了。”
“陛下!”克特安拜倒,一副悲痛表情。
而丫头,只是呆呆地盯着那只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良久,喃喃道:“父王……”
国君驾崩,宫内一片惨淡气氛。白色,目之所及,均是哀悼的白色。
“监国大人有令,殿下痛失父王,应该好好休息,这几日请留在怡兰殿,由乐师瑟蕾儿作陪。”一小队王宫侍卫,守在丫头住所。
软禁吗?王刚刚去逝,监国便动手,早有准备啊。
丫头没有任何表示,乖乖地呆在怡兰殿。怡兰,怡兰,这儿原是西维耶心爱的王后封后前的住处。
丫头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自己被父亲握住一道青痕的右手。
“丫头……”双手搭上她的肩膀,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以为,对他已经无情无断义,为什么,当我看着他一点点死去,居然还会心痛?”轻抚着那道痕迹,她说。
“他……毕竟是你的父亲。”骨肉之情,岂是说断就断的了。
“他,想要和我说什么?”转过身,无神的双眼。
没有人知道,除了那位已经死去的王,谁也不会知道了。
我叹口气,把丫头搂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十日后,朝堂之上,克特安彬彬有礼地宣读西维耶的“遗召”。公主休拉妃特年少,尚不能担当重任,暂由监国克特安代其执政,待公主在监国教导下可以处理国事时,再登基为王。
几个大臣对此置疑,被克特安温柔地“请”出朝堂,罢免官职。
这些年来,他早已党羽林立,又军权在握,现任大将军是他的义子。就算有人不服,又能如何?
从头到尾,休拉妃特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只是如洋娃娃般,安静地坐在位上。
第二十三章迟来的慢热感情
时光荏苒,不觉已过去半年。
半年来,监国克特安“代”公主执政,通过几次小改革进一步扩充国库,置办军饷,名曰:防患于未然。不过,这也引起了一部分贵族阶级的不满。青龙国国力强盛,现如今又是和平年代,却要增加国税。多花钱又看不到实际利益的事,没几个人愿意干吧。
而公主休拉妃特,生活悠闲,弹弹琴,逛逛花园,和克特安委派的老师学学无关痛痒的哲学、美学、历史……不过通常她的身边,总是跟着六个“保护”王储安全的侍卫。
监国大人不喜歌舞,宫内娱乐宴演少了许多,而我,也就闲了下来。无聊得紧,突发奇想,让丫头教我水系法术。
天空碧蓝,微风徐徐。镜湖边,我左手结印放在胸前,右手抬起,手心向上,目光炯炯,“起!”
只见湖中一阵翻腾,随即一小股水流升腾而起,到半空突然一顿,转个方向直向我冲来。
“哎呀!”不等我躲闪,水流已至,哗啦啦砸在我身上。可怜我一个娇美女子,立时成了落汤鸡。
“哈哈哈,瑟蕾儿,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施发把自己淋成这样。”丫头开心地大笑,眼睛亮晶晶。
哼,我就不信了,再来!摆好姿势,聚精会神,“起!”
湖水翻腾,水花顶着一只螃蟹腾空而起,在半空突然一顿,转个方向直向我扑来。
“哎呀!”不等我躲闪,螃蟹已至,径直掉在了我脑袋上。
“哈哈哈哈,瑟蕾儿,你在变,魔术吗?”丫头捂着肚子,乐不可支。
真是要疯了!郁闷地甩甩头,想把那该死的螃蟹甩下来,不想它还呆得挺稳。“你要当我帽子是怎么的。”气愤地出手,想把它取下来,结果刚伸到头顶,食指突然一阵刺痛。
“啊,痛……”死螃蟹,居然用钳子夹我!
“别动。”丫头制止了我的手舞足蹈乱蹦乱跳,手一挥,一道水流从湖中飞出,击在螃蟹背上,迫使它松了钳子。
“出人命了,血淋滴答啦。”看着自己渗血的手指,嘟起嘴。
“胡说,”丫头点一下我的脑门,“哪有那么严重。”
她的手指抚过我的伤口,马上恢复光洁皮肤。
“顺便把这个也弄掉吧。”谄媚地笑着,挽起袖子,露出腕上的牙印。
“不行,我说过的,这个要一直留着。”丫头整理好我的袖口,“回去吧。”
“哦。”垂头丧气,人家不要一直“毁容”啦。
低头看到那只夹我的螃蟹,想到今天的失败练习,怒从中来,“臭螃蟹!”一脚把它踢回湖里。
“丫头,我是不是很笨啊。”郁闷啊。
“也不是啦,你第一次做,就能让水流升起,算不错的。很多人得练一阵子才能做到。不过你对灵力的控制差了点。”
“哦,那也就是说我还有发展空间?”原来我还算不错呢。
“嗯,当然。”刮一下我的鼻子,“我的瑟蕾儿,一定会成为出色的法师。”
嘿嘿……某人陷入对未来的无限遐想中。
几天过去了,事实证明我不是练法术的料。不管是什么基本动作,我都能使得像模像样——前半段如此,可是结果那些动作引起的后果通通作用在了我的身上。还好都是初级法术,没什么伤害,不然这几天下来我肯定遍体鳞伤。
于是,我放弃了。还是安安份份地当乐师吧。
傍晚,在怡兰殿用过晚餐,告辞回去。
走到门口,对丫头说:“那个,你什么时候能登基啊?”
目光暗了暗,但还是微笑着,“你问这个干吗?”
“等到你登基的时候,就可以取出那个什么镇国之宝了吧?那样我就可以回家了……”想到要离开这儿,心中突然一股莫名的忧郁。
“不!”丫头突然从后面抱住我,与我十指相扣,手臂在我胸前交叠。“不要走,我喜欢你,你不知道么?”
什么,她说什么?
“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我对你……”
不自觉的,握紧她的手,更贴近心脏。
“瑟蕾儿。”丫头感觉到我的动作,温柔地唤着我的名,带着一丝惊喜,一丝不确定。
“我……我好像有点高兴呢。”小声地叨念,脸好烫,估计可以煎蛋了。
“瑟蕾儿……”丫头把下巴垫在我的肩头,抱紧我。
耳边,她温热的呼吸搔弄我的脖颈,好痒。身子被她的双臂环绕,她抱得好紧,但是,好舒服。
原来,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这个我一直看作妹妹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