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见人心》分卷阅读9

    侧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能看见对面有一个朦胧的人影面朝着自己躺着,他茫然而安静地望过去,对方同样在望着自己,四目相视。

    心情无由来的变得很好,于是也就迷迷糊糊地冲那人直笑。

    “……过来吧,小猫。”

    那人似乎也露出了微笑,声线和缓飘渺。

    被一条有力的手臂勾着腰拉进眼前的怀抱,干净清冽的气息扑鼻而来。一只温热的手掌伸进了他睡衣底下在光裸的皮肤上流连抚摸,似肉欲,似温存。

    “嗯……”

    梁慎自懂事后就没试过被人抱着睡了,他埋头窝在对方怀里,无意识乱蹭了几下,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安然坠入了黑甜梦乡。

    一夜好眠。

    第二天他醒来时,有好一会儿神情呆滞地坐在床上不动,完全想不起来昨晚醉酒后发生了什么,心里却莫名感到一丝怅然若失。

    好像有一些令人眷恋的事物随着现实消弥了。

    就在他恍惚的几分钟,躺在身侧的人也睁开了眼睛。

    “醒了?”

    对方开口问道,嗓音有几分刚睡醒的沙哑和性感。

    梁慎迅速回神,立刻掀开被子下床:“我的衣服和手机那些呢?”

    季竞玺从床上坐起来,注视着他的身影回答:“手机和钱包在这里,”屈指敲了敲床头柜,“衣服昨晚被你弄脏了,扔了,你暂时穿我的吧。”

    梁慎没跟他客气,板着脸走向衣柜挑选衣物,一个眼神也没跟他接触。

    季竞玺沉默地凝视他换衣服的背影,淡声问:“你这就走了?”

    “今天我要去a市出差,中午十一点的飞机,谢你的衣服了,季总。”

    “哦?你也不问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用告诉我,我没兴趣知道。”

    梁慎双手系着衬衫纽扣,冷硬地回道,语气里掺杂着明显的烦躁。

    宿醉的不适,难以言说的失落感,使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他不知道季竞玺大发善心把烂醉的他带回家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去问,免得再一次听到自取其辱的话。

    不抱冀望,就不会被伤害。

    季竞玺见状挑起眉,不恼,反倒是笑了:“呵,起床气还挺重。行,你先出差吧。”说完后好整以暇地伸了个懒腰,显然心情不错。

    梁慎心情郁卒地离开了他的家。

    乘坐出租车四十分钟后到达了机场,助理小杨已取好票在那等候,边上放着两个黑色商务旅行箱,其中一个是他事前吩咐过的为他准备的衣物。

    过了安检,走进贵宾候机厅,梁慎看了眼手表,离起飞还有大半个小时,于是揉着太阳穴说他要休息一会儿,到点了再叫醒他,小杨点头应是。

    梁慎精神颓靡,单手撑着脑袋坐在沙发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间他被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皱着眉拿出来:“喂?”

    “喂!是梁总吗!梁总,你没事吧?!”那边霎时传来紧张的问话,同时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梁慎听出这是昨晚一同赴宴的季竞玺的秘书,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不好的预感骤然笼向心头:“我?我没事,怎么了?”

    “你不在车上就好!刚才医院的人通知我——季总出车祸了!多车连环相撞,现场很严重,他被送去了市人民医院,我正要赶过去看——!”

    梁慎耳朵里轰地一声,有一刹那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脑海一片空白,电话那边的人说再多的话也听不见了。

    他一动不动地攥着手机,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浑身发冷——然后霍然站起来拔腿往外跑去!

    “请乘坐xx航班的旅客到b6出发厅检票……”

    小杨在后面追:“梁总你要去哪!要出发了!”

    梁慎置若罔闻地一路狂奔,在旁人错愕的目光中转瞬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出租车在再三催促下风驰电掣地开到了医院,他扔下几张钞票找零也不要就推开门冲了出去。

    他像头蛮兽一样闯进医院,无视护士的呵斥,一连不小心撞到了几个人,心急火燎地找到了季竞玺所在的病房。

    一个箭步上前,撑在床上俯身看向正闭目输液的男人,酝酿了一路的担心、焦虑和不安顷刻间爆发了:“——季竞玺!你醒醒!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季竞玺诧异张开双眼,对上了梁慎焦急打量着自己的眼神。

    他愣住,蓦然撞进了对方漆黑不见底的瞳仁中。

    那里有一个澄澈、辽阔的世界,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影子,将他困溺其中。

    他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这个本应身处异地出差的人,此刻风尘仆仆地出现在眼前,头发被风吹成了鸟窝,乱糟糟的,额头脖子挂满了汗水,狼狈地粘住细碎的发,嘴唇干燥,脸色苍白而难看,实在称不上帅气。

    与平日风流浪荡的梁家公子相比,差太远了,一点也不帅气。

    “……我没事,轻微擦伤而已,另外几个车主伤得比较重。”

    嗓音低哑、沉缓,像在忍耐着什么。

    梁慎闻言怔愣地看着他,一时半会消化不过来,片刻后,方才脱力地在床边坐下,两只手紧紧握起他的手抵在眉心,咬牙切齿地恨声骂道:

    “妈的,你吓死我了……**的季竞玺,你吓死我了……”

    精神高度紧张下微微颤抖的手指,真实反映了内心的惶恐和怯懦,有些事情无可掩藏,这时他已经懒得思考狗屁自尊心的问题了。

    闹了乌龙也好,自取其辱也罢,丢一下脸而已,又不是没丢过,丢着丢着也就习惯了。

    与他的平安无事相比,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季竞玺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人,耳边听见了自己猖獗的心跳声。

    砰砰砰地激烈撞击胸腔,无法遏制。心潮奔涌着,翻滚着,举起军旗卷起狂浪,势不可挡地攻陷四肢百骸,他完全没有还击的余地。

    活了28年,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不是单纯的心跳,而是一种告示。仿佛处于命运的时刻点,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你完了,你被这个人捏住了命门。从此你的人生,一半为自己支配,一半要仰仗对方的狠心或慈悲。

    “真是……败给你了……”

    他忽然闭上了双眼,似笑非笑地,低声喃喃自语。

    明明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就好,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花花绿绿表象下那份属于男人的气魄与担当;明明是个风流浪子,为什么要让他一次又一次地见识到何为情真义重;明明一开始只是个游戏,为什么叫人不知不觉地上瘾,一步步地沉沦。

    等意识到时,任凭周围人来人往,视线已经无法从这个人身上移开。

    梁慎没听清他的话,抬起头来:

    “什么……唔!”

    话未说完就被人扣住后脑勺向下压去,微启的嘴唇被用力含住吸吮,舌头直闯而入,卷起他舌尖与之交缠,五根手指牢牢按着头部不让他逃脱,一个透着浓浓占有欲的深吻。

    “唔呜……嗯……”

    梁慎满脸通红,快要缺氧了,好不容易退开了些许:“季竞玺你——”

    又被吻住了。

    整个人被吻得昏昏沉沉,耳边依稀听见有人经过门口发出短促的惊呼声,他也无暇顾及了。

    最后他无力地伏在他肩膀,气喘吁吁地质问:“你发什么疯!突然吻我……!”

    “……看不出来吗。”对方偏过头,炙热的唇轻轻磨蹭他的耳朵,极近的距离下,低沉的话语犹如在深海爆开的鱼雷:“我爱上你了。”

    梁慎心里狠狠一颤,震惊地抬头看向他的眼睛。

    “你……你开玩笑吧?”

    “我从不开这种玩笑。”

    季竞玺伸手将他重新揽回怀里,目光深邃坚定。

    梁慎看出了他眼神里的认真,一瞬间心跳如擂鼓。

    爱上他?季竞玺说爱上他?

    “梁慎,我想和你在一起。”有人抚摸他的脸,依次吻向他的眼睑、鼻尖、嘴角……“不是炮友,不是逢场作戏,而是共同生活,相互照顾、扶持,携手走下去的那种……我想和你正式地、认真地在一起。你的想法呢,嗯?答应我吧?”轻柔的嗓音,蕴含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心脏噗通噗通地狂跳,不自觉在对方的唇下轻轻颤抖,此时即使是恶魔诱哄梁慎交出灵魂,他大抵也会双手奉上——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他做梦都想跟他在一起!

    然而最后一分理智将一个“好”字逼了回去。他不断警告自己不能顺着他啊,他说不爱就不爱,爱就爱?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于是他琢磨了一下,忽然将他推开,撇了撇嘴问道:“哦,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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