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燃灯》分卷阅读41

    “你怎么出来了?”

    “不是你说的么,有许多人好奇你金屋里藏了什么娇。”宫大将军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轻轻晃了晃,语气里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揶揄,“那我总要露个脸,省得哪天被外头的彩旗占了这个名头去,你说是不是,柳老板?”

    “哪有什么彩旗,你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柳易倒也不怀疑这醋缸子话里的真假,反而伸手也去捏他的脸,笑道,“你这么大一杆旗,都要把我家屋顶戳穿了,我还上哪去找彩旗?”

    他话里讨好之色也明显得很,宫季扬被取悦了,才慢吞吞松了手,又替他理了理衣襟,道:“晚上回来别忘了喝汤,我给你热在锅里。”

    柳易乖乖点头,心里盘算着该把人参鸡汤倒在什么地方好,才不会被狗鼻子的镇北大将军闻出来。

    那盅新炖的鸡汤最后还是连汤带肉全都进了柳易的肚子,原因是宫季扬坐在桌边盯着他,直到他把鸡腿吃得只剩骨头才收起了自己可怕的眼神,收走只剩参渣的汤盅。

    “下次能不能少放一点啊,汤都苦了!”柳易在他身后喊。

    宫季扬置若罔闻,端着汤盅走了。柳易盘腿坐在软榻上,觉得自己像只被养肥待宰的猪。

    每天吃这么多,连他这种吃遍大江南北的人都吃不消,宫季扬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别的心理,每天都变着花样给他做菜,连吴伯都自愧不如。他吃得实在腻歪,想说让他别做了,又怕开了口会伤他的心,每天吃得生不如死,自觉平坦的腹部已经长出了肥肉。

    就说不该开客栈的,喂不饱客人,倒把自己喂胖了。柳老板单手托腮,愁眉苦脸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宫季扬回来就见他维持着这个动作发呆,忍不住站在门口笑出了声。

    柳易白他一眼:“笑什么,还不是你今天鸡明天鸭的,天天吃顿顿吃,人参鹿茸不要钱似的放。我要找神医告状了,谁家养病这么吃的?”

    “还就是你家神医小师弟让我这么顿顿喂的。”宫季扬气定神闲,半点不受他影响,走到榻前伸手去探他的肚子,“我看看是不是真的胖了。”

    柳易便刻意沉下气让他摸,宫季扬的手却并不安分,摸了一把就转而开始挠他痒痒,把他逗得笑泄了气,才拍了拍他刚装下一盅汤的肚皮,轻飘飘道:“没有嘛,看来我还得继续喂。”

    “你再喂我就要变成对面饭馆掌柜那样的胖子了。”柳易没好气地打了个滚避到里面,退而求其次地降低了自己的标准,“就一个要求,能不能少放点补药?我真没那么虚弱。”

    “不行。”宫季扬板着脸拒绝了他,“我可不想被你师父再赶出去。”

    提到他师父,柳易彻底蔫了,摆摆手让他滚蛋。

    他还不敢做逆徒,会被师父胖揍一顿的。

    宫季扬其实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偃旗息鼓了,怔了怔又笑起来,朝他勾勾手指:“长明,过来。”

    贴着墙的柳易面无表情道:“不。”

    山不来就他,宫季扬便自己去就山。他屈膝跪在榻上,倾身向前凑到柳易面前,捏住他下巴去亲他。

    他突然来这一出,柳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含住了嘴唇,只好无奈地闭上眼任他攻城略池,觉得这别致的**方式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偏偏他还很不争气地吃这一套,真是没救了。

    “你道我为何要亲你?”宫季扬用食指托着他的下巴,和他鼻尖相抵,柔声道,“还不是你太难哄了,柳老板自己说说是不是?”

    “去你的。”柳易被他逗笑,抬手去推他,“起开,我要下去。”

    宫季扬哪有这么好打发,搂着他在榻上滚了半圈,把人压在身下继续亲,两人打闹一番才黏糊糊地起身,柳老板气急败坏地洗澡去了。

    “这下说我没金屋藏娇都没人信了。”他擦着脖子上的水,觉得嘴角都隐隐作痛,“宫季扬,宫大将军,劳驾告诉我,你是不是属狗的?”

    “我属鼠的。”宫季扬从身后抱住他,厚颜道,“专揩你的油。”

    “谢谢,免了。”柳易回头甩他一脸水,然后气定神闲地拉好自己的领子,转身出门。

    宫季扬在门里问:“这么晚上哪儿去?”

    “找彩旗去!”

    柳易的声音远远飘回来,他哈哈大笑。

    番外二:新年

    从离开霍家班后,柳易头一年没和师父还有师兄弟们一起过年。

    他捧着盛了羊肉汤的海碗咕嘟咕嘟地喝,汤里按照小师弟的吩咐放了药材,热腾腾的喝得他一脑门汗。

    宫季扬伸手给他擦汗,柳易放下碗朝他笑,他又道:“快,先喝完,不然该凉了。”

    在滴水成冰的腊月,锅里盛出来的羊肉汤确实禁不起放。柳易吃了两块,觉得撑得慌,把最后一块塞进宫季扬的嘴里,放下筷子松了口气。

    “你又耍赖。”宫季扬边嚼边说。

    “嘘。”柳易说,“我吃不下了,帮我吃一块怎么了,又不吃亏。”

    “你吃不饱跟我吃亏有什么区别?”

    这话听着没什么道理,但柳易还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他看了宫季扬两眼,放弃了争辩,破罐子破摔道:“那我就耍赖了,怎么着?”

    宫季扬便笑起来,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他一下,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那就放过你了。”

    他们两人关在暖融融的屋子里吃年夜饭,齐深被打发回家陪爹娘了,杭杭端上饭菜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去,柳易挣扎无果,对着满满一桌子菜发了半天愁,最后被宫季扬按在桌前一点一点地吃。

    从他开始喝慕容三思的药起胃口就一直不太好,每天被换着花样喂各种药膳,到了年关也不能消停,仍然得照三餐地喝药吃药膳。宫季扬往将军府里雇了好几个酒楼的掌勺师傅,每天一个样儿地给他做吃的,柳易也不买账,每顿就吃半碗饭,变得格外难伺候。

    宫季扬拿他没办法,看他每天懒洋洋地躺在点了暖炉的屋子里翻闲书,既心疼又愧疚,只好亲身参与到做饭的行列里。他头一回把自己炖的汤端到柳易面前时,柳易还以为是杭杭炖的,边喝边问怎么有点咸,等宫季扬说是自己炖的,他才睁大了眼,默默地把有点咸的汤都给喝了。

    自此大将军仿佛找到了对付他的武功秘籍,有时连军营都不去了,理直气壮地霸占了将军府的厨房,在厨房大娘诧异的目光注视下给柳易炖汤。这一炖就是好几个月,转眼就到了除夕,杭杭准备年夜饭时他还自觉地进去炖了锅羊肉汤,软磨硬泡地哄着柳易要他喝完。

    慕容三思起先还怕他管不住柳易,后来发现柳易在宫季扬这儿还是挺听话的,也就放心地留下药方和菜谱,跟着慕容端到南边采药去了。

    他们俩一起吃年夜饭,吃着吃着就变了味道。宫季扬亲了柳易一下就有第二下,柳易巴不得他忘了那一桌子菜,就任他多亲了一会儿。等他有些委屈地抬起头来,柳易已经笑得打跌。

    “你师弟说不宜行房,有没有说时限是多久?”宫季扬又亲了他一下,郁闷地离他远了些,“他是不是故意的?”

    “我可不知道。”柳易有意道,见他有些失落,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大将军,成天都想着些什么呢,嗯?”

    宫季扬拿起筷子塞进他手里,恶狠狠道:“快吃,再招我我就要吃人了。”

    柳易哈哈大笑,竟从这难免有些郁卒和尴尬的状况下感受到了一点过年该有的热闹。

    他揉乱了宫季扬用发带松松束着的头发,打起精神,抓紧时间将快冷掉的菜吃了大半。等他再放下筷子,远处隐约传来了几声爆竹炸开的响声。

    “这么晚了?”他扭头看宫季扬。

    “你以为我炖汤花了多长时间?”宫季扬笑道,“本来吃饭就晚,一顿年夜饭吃了一个时辰,可不是这么晚了?”

    他俯身亲了亲柳易冰凉的鼻尖,没有退开,与他鼻尖相抵,低声道:“长明,过年好啊。”

    柳易也笑起来,用额头顶了顶他:“嗯,过年好,宫季扬。”

    窗外的鞭炮声渐渐变得大起来,柳易披了件棉袄,拉开窗看外头,又被宫季扬拉远了些,安置在自己身后站着,拿自己的身体给柳易挡风。

    所幸今夜无风无雪,难得的静谧。很快,城中各处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将这点静谧驱散了去,虽然是寒冷的冬夜,可人人家门口都悬着红灯笼,街上满是孩子笑闹的声响,比起平日热闹多了。

    柳易将下巴抵在宫季扬肩上,睁着眼睛笑盈盈地往外头看。

    “过年真好啊,我小时候最喜欢过年,因为戏班子过年热闹,还有压岁钱。”

    “我也给你发了压岁钱,你要不要瞧瞧?”宫季扬道。

    柳易被他拉着去了床边,拿起枕头,下边果然压着一个小小的,红纸糊的红包。柳易拿起来对着烛光看了看,没看出是什么,便问他:“你往里头塞了什么宝贝?”

    “你自己看。”

    他便依言拆了那红包,将里头的东西倒在手心里。

    一束细细的头发用红线束着,轻飘飘地落在他的手心上。

    “趁你睡着时绞的,结打得不好,被杭杭笑话了好久。”

    柳易扳着他的肩膀让他转了个身,见他整齐的发尾无端缺了一点,忍不住笑起来。

    “同心结不是这么绑的。”他握住宫季扬的手,将那个绑得有些笨拙滑稽的活结轻轻扯了开来,又用另一个方法重新系上,编了一个花式繁复的结,“……学会没有?”

    宫季扬正待回答,窗外忽然掠过一声尖鸣,在他们屋顶上炸出烟火的爆炸声来。这突如其来的烟火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柳易却不恼,只笑吟吟地将那束头发收了起来,与黄金小锁一起放在木盒里。

    “新年好啊,宫季扬。”他又说了一遍。

    宫季扬看着他小心地将盒盖盖上,笑着应道:“新年好,长明。”

    番外三:江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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