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墙上糊着一层白纸,上面题满了各种各样的诗词,以及作诗词之人的名讳。
从上看到下,可以看到无数个熟悉的人名在上面,文王,楚容曜,楚容策,以及安崇誉,甚至于还有顾隐之……
掌柜去而复返,带来了一些茶水与点心。
见苏七站在那面墙前看得入迷,他上前几步解说道:“这间包厢是最好的包厢了,订过这间包厢的人,大多都会在这面墙上题诗词一首,供后人鉴赏,苏姑娘若是感兴趣,也可以写上一写。”
苏七没作声,她在脑海里回忆了一番,当初从张柳宗那得到的告密信,告密信是杀心所写,他的字迹,她一直记在心里。
再看这面墙,几个她怀疑的人,都在上面题过字,两番对比之后,与那封告密信上的字迹相吻合的人,竟然是楚容琛。
她的瞳孔霎时一敛,不敢相信的看着上面的字迹。
这个人,她见过几次,最后一次,她还撞破了他想约见‘顾清欢’的事,由此可见,他的野心不小,他约见‘顾清欢’,不过是惦记着‘顾清欢’手里那样原本属于原主的东西。
“苏姑娘”祝灵见苏七想事想得入神,不禁轻声喊了她一句。
苏七回过神,这才看向一头雾水的掌柜,“你可还记得,文王爷发现那幅画之前,是谁订了这间包厢”
掌柜摇摇头,“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我也实在记不住这么多,的帐目两年焚一次,恐怕也无从查起了。”
苏七默了默,示意掌柜可以离开了。
她与祝灵坐到靠窗位置,倒了两杯茶,静静的赏着外面的景。
关于杀心的身份,背后牵扯到的人越来越广。
从楚容策到楚容曜,再到现在的楚容琛。
还有文王,他两次都恰好不在京城里,后面是不是还隐藏着别的事,她不敢断言。
突然,她瞥见了窗外有一个人站在木船的船头,一旁的船夫正在撑着船。
那人衣袂飘飘,背着手,似乎是在赏景。
因为隔得有些远,那人又是背对着她的,她没看到那人的脸,只是觉得有船只从荷花间划过,那种画面极其的美好。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多赏一赏,站着的那人突然毫无征兆的栽下了木船。
船夫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他迅速扔了船桨,跃身跳下湖去救人……
苏七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走,去看看。”
祝灵也注意到了湖里的那一幕,当即跟着苏七匆匆离开。
两人到达发生事故的湖边时,船夫刚把人捞上来。
因为湖上还有不少赏花之人,大多都目睹了刚才的经过,知道并非船夫的过错,所以也没有人去报案。
“哎呀,这人没气了啊!”一个大着胆子上前查看情况的人,被吓得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救人的船夫还在喘粗气,听到旁人说人死了后,立刻吓得也去探落水之人的鼻息。
确定的确是没气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措的坐在原地。
人群里有人问了一句,“是不是要去报官啊”
“不是我……他的死与我无关的啊,你们都瞧见了,可要为我做证的啊。”船夫巴巴的看了在场所有人一眼,眼里全是乞求。
遇上这种事,晦气就算了,还会惹祸上身。
苏七几步上前,伸手探向落水人的鼻前,又压住他的颈动脉感受了片刻。
确定他的确是死了后,这才收回手,示意祝灵去报官。
旁边有人认出了苏七的身份,当即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这可是张府尹的女幕僚,因为屡次破案有功,如今已是一品女统领了,有她在,应当不会让老实巴交的船夫被冤枉的。”
“这还是我第一回见到传闻中的她呢,百闻不如一见,你瞧她那股子临危不乱的气质,身边躺着个死人,她却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死人算什么她连剖人心肝都不会皱一下眉。”
“也是。”
听到周边人的议论声,船夫突然爬起来,跪倒在苏七的面前,“苏……苏统领救命啊,这人的死当真是与我无关的,我……”
苏七迎上他慌乱无措的视线,朝他点点头,“我知道,你可以放宽心,将方才的事原原本本的跟我说一遍。”
船夫这才镇静了几分,缓和了一会后才徐徐道来,“这人付了我银钱,要我带他游湖,我一直在本本份份的撑船,他就站在船头赏荷,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栽了下去,我没有一刻耽搁的,在他栽下去之后便马上跳下水救他,哪知道,他……他还是死了。”
苏七沉吟了片刻,船夫说的,基本跟她在包厢里看到的一样。
再看死者,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穿着与普通百姓一样,不过,他的脖子处却没有长出喉结,脸部也偏阴柔。
他的口鼻腔附近还粘黏着泡沫,指甲呈青紫色,不见泥沙。
没有肉眼可见的外伤,胸腹腔也没有溺水后的微微膨胀。
窒息的特怔不算太明显。
她身上没有带羊肠手套,只能用手帕裹住手,探入死者的口腔里搅动了一下,手帕上顿时沾上了不少的泥沙。
然而,她再检查死者鼻腔的时候,却没有发现里面有泥沙。
苏七蹙了下眉,死者是活着栽下水的,他呼吸间,总会带些泥沙入鼻腔,可他的口腔里有泥沙,为什么鼻腔里会没有呢
“你可知道死者是什么人”她看向仍然战战兢兢的船夫。
船夫连忙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载他,不过……”
船夫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顿了顿后才结巴着说道:“他似乎……似乎是阉人,说话不阴不阳的,付我铜板的时候,也掐着兰花指。”
苏七的眉心一拢,船夫的这个说词,与她刚才发现死者没有喉结这一点倒是相符。
这时,祝灵带着张柳宗匆匆赶来,同来的还有老许。
这是苏七成为明镜司的统领之后,几人的第一次碰面。
以前苏七是幕僚,现在她官居一品了,张柳宗与老许见到她之后,立即行了大礼。
苏七起身朝他们点头示意了一下,“我正好在这附近办事,发现了这起案子,似乎有些古怪,而且死者的身份……”
她的话还未说完,老许在看了死者一眼后,蓦地打断她的话,“又是从宫里被放出来的公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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