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掏出手机，拨出了飞克联系人的电话。
多次响声后，因无人接听，系统转为忙音。
陈果无法：“你看这……”
叶修说：“再打。”
第二次，响了一半，忙音。
叶修说：“再打。”
第三次，直接忙音。
叶修面色不变：“再打。”
陈果手心都出汗了，拨出第四次。
三声后，接通。
一个苦哈哈的男声从手机里传出：“哎哟陈老板，算我求你了，这大周末的早上你放我睡个懒觉成不成？行我实话跟你说吧，其实当初赞助你们就是个利益交换，你想想我们飞克都赞助霸图多少年了，一个霸图还不够我们赞助的？压根就没想过赞助别的战队。再说了，叶修和霸图又是什么关系？我们这是又多花钱又败坏名声哪，要不是人家大集团……”
陈果还听得云里雾里的，叶修忽然一伸手拿起手机，切换成听筒模式。
“你说我至于么我？人家大集团下头一个分公司一年的订单就顶我们一大半的年收入，我能咋办？我也有一家老小和几百人要养呢，我 ……”
“什么集团？”叶修当机立断地截断对方眼看着就要变成一堆苦水的废话。
“……哈？！哎哟我操你谁？这不是陈老板的手机号嘛？”
“我是兴欣的律师：“叶修眼也不眨地扯谎，又问了遍，嗓音不易察觉地发颤：“什么集团？”
估计是律师两个字惹火了对方，那边态度骤变，叽里呱啦地大骂一通，只言片语间，吐出了叶修想要的答案。
不，他一点也不想要这个答案。
叶修摁断通话。
陈果目瞪口呆：“喂，搞什么啊，怎么回事啊？”
叶修缓缓地把陈果的手机推回去：“别指望他们了，我来想办法吧。”他扯出一抹薄弱的笑：“你念了一路的资本家，哥怎么也要对得起这三个字啊。”
陈果发懵：“不是，那个……你总得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叶修闭了闭眼，低声道：“基本上，是我的错。”
陈果一听就不干了，傻大姐模式全开：“关你什么事啊！你为兴欣做得够多了！退役是你的自由，况且这些他们之前都想到了的啊！怎么现在又……”
“就这样吧。我有点忙，就不送你了，你自己下去可以吧。”叶修说。
“……啊，可、可以。”正义愤填膺的陈果被一盆冷水浇醒，懵懂地应了一声，隔不到三秒，后知后觉地问：“那个……今天不是星期天吗？”
“叶秋结婚，他的工作可不得我来做吗。”叶修没看陈果，打开电脑，低头整理桌上的东西，不再开口。
陈果手足无措。她是个接地气的姑娘，在这么高大上的地方，一旦没了依靠，顿时就有点hold不住了，结结巴巴地说：“啊，行……那、那你劳逸结合啊，我就先……”
啪！
叶修把刚拿起的钢笔往桌上一掷，转而捂住脸，另一只手咔嚓撕碎了记事本的某页，一副忍无可忍快要发疯的样子。
“抱歉。”许久，叶修哑声道。
“……走了。”
陈果机械地讲完最后两个字，僵硬地转身，一脸懵逼地离开。
第238章
中午十二点，外卖送达。加班狗们纷纷从工位上站起，伸懒腰，打呵欠，拖着缓慢的步子挪到秘书小何的工位前，翻找自己的外卖。
“累死了，今天什么时候能下班啊…… “
“你要做完了现在就能走啊。”
“哎，叶总说是这么说，但领导没走，谁敢真的先走啊。”
“就是。叶总……哦我是说弟弟，哎呀这叫起来可真不方便，就小叶总吧，小叶总不就是这样吗，面儿上跟谁都和和气气的，你要真信那你就是傻！等着吧，如果他找你的时候你不在，妥妥儿地上黑名单。”
“小叶总是个学院派嘛，大叶总应该不至于吧？从游戏那边儿过来的，感觉很随和啊。”
“切，你忘了人家是双胞胎？行了还是老实点儿吧，我反正是不敢乱猜的，别的不说，对着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你确定你敢打包票大叶总真、的、很、随、和？”
“说起来我也玩儿荣耀，不知道能不能和大叶总拉近关系。”
“得了吧，我不玩荣耀也知道人家四个联盟冠军在手，还有个世界第一，就你那点水平，在人家手底下能撑一秒不？”
“一秒？！哇你居然这么高看我！”
“……”
“啊啊啊，大家注意，嘘——叶总出来了！”
众人捧着各自的饭，笑着和叶修打招呼问好。叶修嗯一声，径直走向小何的工位，道：“手机借我下，方便吗？”
小何什么也没多问，表现出极高的职业素养，二话不说把手机递给叶修，只道：“叶总，我们订了午餐，本想给您送进去的。那您现在选一份吧。”
叶修没问也没挑，随手拿起一份走了。
等叶修把门一关，众人先是面面相觑，然后一下子炸开，窃窃私语：“叶总这是怎么了？”
“他刚才没笑……他竟然没笑！”
“我半小时前刚给他发了核对文件，不会是出了很多错吧？holy **！”
“之前谁说他很随和的？”
“我说的，没说错啊！他对吃的难道不是很随和嘛……”
叶修拿着秘书的手机坐回座位。正对的电脑屏幕上是孙翔的微博主页，最新一条微博来自刚刚。孙翔po出了自己和黄少天的自拍合照，还有一桌子广式点心。
已经折磨了一上午，刷出这条微博时叶修就已下定决心，因此毫无犹豫，直接拨通了那串熟悉而陌生的号码。
“喂？谁啊。”两声之后，电话就接通了。
这个声音钻进耳朵的一瞬间，叶修的手指猛地收紧。他压抑着呼出一口气，闭上眼，仰起头，整个人缓缓地陷进椅子里，另一只手从桌沿滑下，无力地垂荡身侧。
他是打定主意不开口的。
“喂？喂？听不见吗？”孙翔纳闷：“奇怪，我信号很足啊。”
对面黄少天插话进来：“废话那么多干嘛，不说话就挂啊。”
“你居然跟我说不要废话……可这是北京的号码啊。”
“北京两千多万人都跟你有关系啊？听我的，这种事儿不是打错就是骗子……靠！赶紧挂了挂了挂了！万一被听出来声音……”
“啊……哦！”
动人的活泼顷刻化为冰冷的忙音。
叶修放下手机，把椅子转了个圈，正对落地窗。深秋北方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亮得刺眼，却是没有温度的。
别让他——他想到，别再让他知道，孙翔还为他做过什么了。
别再了。
下午的工作开始不久，小何接到来自老板办公室的内线电话。
“喂叶总。”
“可以进来拿手机了，谢谢。另外帮我重新定份午餐。“
“好的，您说。”
叶修慢慢地道：“叉烧包，虾饺，蟹黄烧卖，艇仔粥，糯米鸡，牛肉肠粉，豉汁凤爪。”
“……好的。”
小何放下话筒，盯着这一溜儿的广味美食，面部表情化作三个字母：wtf？！
说好的对食物很随和呢……
四十分钟后，小何前脚把外卖给叶修送进去，后脚就又捧着手机冲进来，喘道：“叶总，我、我这儿接到一个电话，上海号码，不在我的通讯录上，会不会是您刚才打的？”
叶修才吃了两口，眉梢往下一沉，接过来，扫一眼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