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要犯上》分卷阅读19

    她正在跟老人说话,左玄歌隔得太远听不见他们究竟在聊什么……

    “师父,看来他们已经交上手了。”

    “你且给我说说林子里的情况。”

    “是,林子里共有九人的足迹,分成两拨打斗……”

    “嘘。”老者突然制止那女孩继续说下去。

    那女孩立刻闭上嘴,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注意到了楼梯转角处的衣摆,脸上的神情瞬间转变,纯真浪漫似稚子孩童:“爷爷,丫头的恩人来了,丫头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老爷子朗声笑道:“不用,左公子自会过来跟咱们打招呼的,他救过你,不管在哪遇见,咱们都是要请他喝酒的,有白食,左公子又怎么会不吃呢?”

    丫头也笑语吟吟:“是了,那丫头便在这儿等着给恩人倒酒。”

    桌上祖孙俩表情乍变,左玄歌知道他们已经发现自己,所以款款走下去,他走至祖孙俩桌旁,长揖一躬:“左某有眼无珠,竟不知前辈是世外高人。”

    苗音笑着摇头:“苗老儿只是一个说书的糟老头子,岂敢玷污了高人二字。”

    “恩公,咱们又见面啦。”丫头斟满了一杯酒递过去,又将自己的位子让出来,让左玄歌坐在爷爷的对面。

    “前辈可还记得要给我讲故事?”

    “老朽承诺恩公的话自然时时刻刻记着,左公子可是有什么想听的故事?”

    “晚辈想听一听关于魔族的故事。”左玄歌双手随意地搁在桌上,一双清亮的眼眸紧盯着老人。

    丫头闻言也看向了爷爷,苗音仰头灌下一杯酒,才缓缓开口:“啊……那话头可就长了,魔族的故事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故事了。”

    “不妨事,前辈您慢慢讲,晚辈有的是时间。”

    老人浑浊的双目中突然迸射出一道精光:“恩公,你可知被称为魔族的究竟是一群什么人?”

    “他们既被称之为魔族,想必总不会是武林正道。”左玄歌想起,他至今所遇见的六个魔族人,四鬼的古怪邪恶自不必说,就是那一双少年少女行事也乖张无形,确实当得上“魔”字。

    “他们真正的名字叫寻疆族,这个只怕大多数中原人都忘记了。”

    “是异族?”可是左玄歌瞧着他们的长相却与中原人无异。

    “不,并不是异族。”苗音又灌下一杯酒,“左公子可知炎北十一城的故事。”

    “知道。”这并不是一段光彩的历史,可是对于左家的孩子,这却是必修课,大概是先先先帝的时候,因为皇帝昏庸,朝廷奸臣当道,邻国来犯时驻守边疆的大将军连战连退,一路从琴川关退到了三山关,接连让雪渊国占领了炎北十一座城池。

    借助三山关的险要地势,当时的大将军才终于协同驻守三山关的将领一齐击退了敌兵。

    当时的皇帝昏庸无能,当即签下了辱国条约,将炎北十一城拱手让人,以保证雪渊国二十年内不再来犯。

    这显然对于每一个中原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回忆,苗音隔了一会才道:“寻疆族就是在这样的契机下形成的,炎北十一城被雪渊国接管,当时的炎城聚集着一批绿林好汉,他们不愿臣服于异国的统治,又对将自己的家园拱手相送的中原皇帝失望至极,所以干脆躲进了深山老林隐匿了起来。”

    “这么说来,他们倒是一群有骨气的人。”左玄歌由衷地叹道,“古有伯夷、叔齐不食周粟,今有寻疆族人不低头于异国,这岂非是一段佳话。”

    “不错,起初雪渊国极力打压,漫山遍野地去抓他们,他们凭着山地险要就这么九死一生地活了下来,雪渊国国主耗费不起这样大的国力只为抓住这么一些江湖人,而此时,炎北十一城的治理也是他的一块心病,久而久之便将这些人放下了。”

    “那他们又为何会被称为魔族?”

    苗音眯着眼笑了起来:“关于这一点,别人或许不会理解,但我想左公子定然会理解的。”

    “前辈的话玄歌不懂。”

    “中原江湖是一个讲规矩的地方,尤其是中原正派之间,可是寻疆族常年在山野间自由惯了的,又哪里肯讲中原的规矩?”

    左玄歌的手指轻轻在酒杯上划着圈:“听前辈的语气,倒像是站在寻疆族那边的。”

    苗音撸了撸花白的胡须:“老朽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评判对错的事还是交给听众来做吧。”

    左玄歌支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他眸光带笑,却笑得发冷:“前辈,您也说了,玄歌也是一个不讲规矩的人,所以我不在乎寻疆族是正是邪,我只想知道是不是寻疆族的人要害我。”

    “寻疆族二十多年前就被中原武林打得元气大伤,几近全军覆没啦,他们又岂会来害公子你?左公子,老朽的故事讲完了,也该上路了。”

    左玄歌看着祖孙俩的背影消失在客栈门口,他没想太多便跟了上去。

    丫头扶着苗老爷子缓缓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地上留下坑坑洼洼的泥洞。

    左玄歌跟在他们身后三、四丈远的距离,身侧毫无遮蔽,只要他们扭头就可以看见他,可就像有某种约定的默契一般,祖孙俩谁也没有回头。

    “师父,咱们就让他这么一路跟着吗?”

    “他已知道的,我们无可奈何,他想知道的,他总会知道的。”

    “徒儿还是不明白。”

    “咱们既不能杀了他,就只能由着他。”

    丫头更迷惑了:“我们为何不能杀了他呢?”

    “四鬼都没杀得了他,咱们凭什么杀他?”

    丫头撇了撇嘴,觉得师父说的既对又不对,他们师徒俩武功自然及不上四鬼,可是若说他们杀不了左玄歌她却不信,就在刚才的客栈,她就有一百个机会可以杀他。

    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天色由明入暗,一整天只喝了几口白粥的左玄歌胃部绞痛了起来,他按住腹部加紧脚步跟着走,额上已渗出了丝丝冷汗。

    丫头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左玄歌:“师父,现在您还觉得咱们杀不了他吗?”

    她提气欲试,却被苗音拽住:“丫头,别动。”

    丫头蓄足了的力突然卸了,盈盈如水的双目望着苗音:“师父,这是为何?”

    为何要阻止她杀他。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左家是官家了吗?”苗音冷着脸严肃道。

    难得见到师父严厉的表情,丫头低下了头:“是,徒儿鲁莽。”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祖孙俩终于进了一个村子,在村子里绕了一阵之后,敲响了一张木门。

    “嘻嘻,泗姑姑来啦。”带着点阴柔的男音从房子里传出来。

    左玄歌浑身一震,那是轻鬼的声音。

    “你的身体大好了?”

    “多谢泗姑姑关怀,我没伤着。”

    “那么一大摊血还没伤着?”

    轻鬼讪笑道:“泗姑姑的追踪术果然一流,什么也瞒不了你。”

    “好了,先给后面那个人准备点吃食吧,清淡温热的。”

    轻鬼伸长了脖子看苗音身后的人究竟是谁,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差点没把他下巴给惊掉。

    一阵风动,他已掠到了左玄歌身前,苗音急忙出声阻止:“轻鬼!不许动他!”

    苗音转过身才发现他这一声喊得实在多余,轻鬼飘在左玄歌面前,瞪着眼不可思议地瞧着他:“你你你……你居然没死!”

    “我好生气!好丢人啊啊啊啊啊!”轻鬼扬天长啸,他围着左玄歌来回暴走,“你都把我伤成那样儿了,你居然没死!”

    左玄歌胃疼得满脸冷汗,他俯下身蹲在了地上。

    轻鬼蹲在他的面前,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喂,你是不是也受了很重的伤?这样我心里会好过一些哦。”

    左玄歌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我……是胃疼……”

    “胃疼?”轻鬼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这是一种病吧?我跟一个病人打架居然打输了……”

    轻鬼整个儿蒙了,他坐在地上撒泼耍赖:“我要跟你再打一架再打一架!”

    苗音无奈地摇了摇头:“丫头,去把左公子扶进来吧。”

    “是。”

    丫头领命而去,顺便拧着轻鬼的耳朵把他提了起来:“别搁这儿丢人现眼了。”

    轻鬼摆出架势:“泗姑姑,你跟我打一架吧!”

    “没大没小,咱们族规上可写着不许以下犯上!”

    她一手一个,把两人都带进了屋。

    ☆、绝不退让

    左玄歌吃了些热食,又坐着休息了一阵,才缓和过来,整个房间内只有他和苗音两人,他笑眼望着苗音:“笛长老,别来无恙。”

    苗音面色一惊,很快又恢复如常,他咧嘴笑道:“左公子聪明过人,猜到老朽身份也属正常,只不过寻疆族的小辈们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倒是真该改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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