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迹临之风动》分卷阅读197

    “见太子该如何,我都与你说了,都记得否。”左丘亥淡淡地问道。

    “孩儿都记得。”

    左丘亥听闻颔首,而后有条不紊地开始用餐,也不再多说。而左丘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顺从地用膳,不再言语。

    是夜,左丘颉便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安稳。

    睡在隔壁的常广听闻那不停地翻床声便知这少爷的老毛病又犯了,心不禁叹道这小小年纪,竟然也有如此难以入睡的症状,可见这小脑袋想得可不少。于是他起身走到左丘颉的房中,便那小人儿坐在床上发呆。

    “少爷,明日咱们是要进宫的,今晚可得好好休息。”他上前温声道。

    “常广,爹是不是不喜欢颉儿。”左丘颉没回答他,而是问道。

    “少爷是老爷的独子,老爷怎会不喜欢。”

    “可爹爹总是不理颉儿。”

    “是因为老爷很忙,带兵打仗,没那么多空闲。”常广耐心地解释道,将被子拉起来,示意应该就寝。

    左丘颉睁着茫然的眼望着他,眸中的质疑和惶然尽显无疑。他顿了好一会,才默默地钻进被中,掩去了幼稚的苦涩和委屈。

    次日。

    雪停,长陵晴空无暇尚好,万朵祥云不见飞鸟的痕迹。

    左丘将军家的车马从城中轴而过,直向午门。沿途的黎民百姓见到是此次远征大将军的马车,果真是威风凛凛,守卫森严而训练有素,无不欣喜若狂、拍手赞叹地让开一条路,好让将军进宫。

    “左丘亥将军,您真是靖国大英雄!”

    “将西域梦拓打得屁滚尿流,好样的!”

    “震我靖国雄威,将军威武矣!”

    左丘颉坐在车中,眼角不停地瞟向那帘子,却又碍于一旁左丘亥不敢乱伸手。他听得外面热闹,都是在叫他爹爹的名字,心中不禁欢喜自豪,一双眼睛虽盯着地面却也泛着欣然。

    而左丘亥坐于一旁不动如山,向来淡漠严肃的面容没有一丝起伏。

    顿然,马车止,外面的喧闹也停了下来。轿中的左丘亥瞬间警惕,一手将左丘颉揽过来,另一手握住剑端开始运气,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马车顶上突然被破开了一道大口,碎屑夹杂着尘埃伴着冷风倾泻而下,随之而来的是如同巨碗盖之真力朝车中的人压下来,以及一道吓人的蓝光。

    “老爷!”马车外的常广惊惶呼喊道,下一秒左丘亥便抱着左丘颉从马车上跃出,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如鬼魅的蓝影。

    常广立即冲上去抵挡,他不过十几岁少年,武龄不上十年,论内力和掌风,一招一式哪里是眼下这袭击者的对手。他倒看清楚了那蓝影,只见那人蒙面不清面容,不过徒留几招虚式便将他拖住,而后直奔左丘亥而去。

    左丘亥在武功上也有不小造诣,却不料剑数悉被这蓝衣人巧妙化解,末了还凝结成轻烟缭绕住自己,那烟雾如同冥河化雨,幻梦飞雪,轻飘飘得似是没何力道,实则杀人于无形。

    蓝衣人眼眸微眯,不用武器只一掌便能与左丘亥过招。他另一手则是与左丘家的侍从对抗,只不过转瞬那些守卫便倒地不起,让周身的百姓们都吓坏了作鸟兽散。继而蓝衣人一个旋身,闪电般地点了常广的穴道,神色云淡风轻如在品茗。

    眼下是寒冬,他却一身片蓝衣袍如羽翼,飞一般地向左丘父子袭来。这人似乎是打算试试身手,便与左丘亥过招起来,如探溪水深浅的闲庭信步。

    左丘亥不敢掉以轻心,一手抱紧怀中瑟瑟发抖的儿子,一手拿剑抵挡住那蓝衣人的掌风,就算是体力再好久之渐渐渗出汗水来。

    弹指一挥间,他只觉手臂一空,继而左丘颉的哭喊声突兀地响起,刺耳得让他发慌。

    “颉儿!”

    他瞪红了眼睛,看见左丘颉被那蓝衣人掳获,惊惧不定的眼眸中泛起了泪花,拼命地挣扎着却不料被勒得更紧,白嫩的脸蛋涨得通红。

    “爹救我”

    “放开他!”左丘亥怒吼,他看着那张脸痛苦万分的样子,顿然心如刀割,暴怒地几乎要将手中的剑握碎。

    蓝衣人不语,指尖轻点一道布阵便将两人轻而易举地罩在其中。他忽飞起,电光石火间便与左丘亥过上几十招,速度之快连观者都无法看清。

    一刻钟后,苍穹顿时风烟俱净,清明一片,那蓝衣人早就不见了踪影,而那左丘大将军怀抱着昏迷的爱子落了地,神色复杂而惊疑。

    明膳殿

    香罗暖帐,药膳的馥郁深入骨髓,令闻者心平气静,修养身心。这肃穆祥和的宫殿精简却不平庸,昭显了褚氏王朝的雍容大度却也古朴不奢。

    一旁的炉火煨药,而另一旁的榻上,孩童不安分地翻转着身子,双目紧闭,小嘴嘟囔着似在梦呓,忽而又猛地踢着被褥,惊惧地喃喃:

    “救我就我呜呜呜”

    一双手握住那不安分的肩膀,温柔而稳重的力道是最好的安抚。孩童在梦中,只听一道醇厚柔润的声音如从天外传来,轻叩心弦。

    “别怕,已经没事了。”

    左丘颉幽幽转醒,惶然睁开眼,便望见一青阳明朗的少年,一眉一眼尽是精妙无双。尤其是那浅灰瞳眸,明媚温润,正带着笑意一眨不眨地凝视他。

    他倏然清醒,下意识无措地向榻里挪去,紧紧抱着方才被踢走的被褥。

    少年见他醒了便露出安心的笑意,道:“张太医,他醒了。”

    太医恭恭敬敬地走进来,先是给那少年磕了个头,而后走到左丘颉面前道:“小少爷方才受了惊,不妨先喝点红糖水。”说着便端来一碗递过去。

    左丘颉怯怯地摇首,问:“爹呢?”

    少年见此便让太医把红糖水放在一旁先退下,而后柔声道:“你爹和父皇在勤政殿谈论朝中大事,要过一个时辰才能回来。”他气质沉稳如磐,温润如玉,衣着也是华贵考究,帝王家风范尽显无疑。

    “你是太子。”左丘颉眸光一闪,小声嗫嚅道。

    “我叫褚佑,你是颉儿,对罢?”此时的褚佑也不过十一岁,眼下见这孩童容貌精致可爱,颇有异族风情,那扎起来的青丝也是微卷得奇特,便好奇地抚了抚。

    确认后的左丘颉立即想起左丘亥教他的礼数,忙要从榻上下来行跪礼,却被褚佑一把拉住了胳膊:“你要作甚?”

    “爹说见了太子要行礼。”左丘颉一双眼睛怯怯地望着他,眸光清明。

    褚佑笑着摆摆手:“那是宫里人定的规矩,我不喜欢,你也不用行礼。”言罢捏捏他的脸,以示喜爱。

    左丘颉看着褚佑,只觉那手捏着自己脸的地方一片滚烫,惊得捂住瑟缩几寸,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颉儿不舒服吗?”褚佑见他面色怪异,便凑近了瞧:“要不要再叫张太医?”

    “不用,多谢太子。”左丘颉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也不知为何心跳飞快,整个人似乎都要软下去。

    褚佑笑了,伸手拉过他来道:“不用叫我太子,听得别扭。你先穿好鞋子,我带你去见两个哥哥如何?”

    左丘颉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地穿好了鞋,任由他拉出了宫外上了轿。

    他与褚佑同坐一轿子,只觉浑身不自在,只能端直了小身板,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而褚佑坐在他对面,嘴角含笑而不言,一双灰眸就这样看着左丘颉,直看得后者忐忑不安,只能垂下眼帘盯着褚佑那玄绿锻衣的摆子。

    “我有那么可怕么?”褚佑忽然笑着问。

    “没有。”左丘颉犹豫地答。

    “那为何这样坐,不累么。”褚佑将他的手拉过来,自然地放在坐垫,还拍了拍他的背,示意放松:“手不用这么放,也不用绷那么紧。”

    左丘颉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双手,比他的大上些许,覆在掌心的触感暖洋洋的。还未及他在这奇异的感觉中回过神来,轿子便停了,外头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阿佑,今儿怎让我来得这么早啊?”

    竟然在宫中直呼太子的名字,可见此人一定不简单。左丘颉这么想着,便好奇而小心地探出小脑袋去看个究竟。

    褚佑拉过他直接掀开了帘子,入目的白雪耀得人眼迷离,只见雪地上站着一紫绒华服的少年,一把绛金纸扇在手,看上去比褚佑年长些许,身形高挑,眉目俊朗,英气无双,眼角带着笑意,年纪轻轻的竟带了风流倜傥的味道。

    “今日左丘将军的爱子来访,自是叫行子来早了些。”褚佑与男儿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此人便是当今朝中重臣风弦之独子,风行子。这少年不过十四,却饱腹诗书气自华,文笔也是独辟蹊径,波诡云谲,可乃当朝奇才。他更是不拘小节,对宫中的繁文缛节视若无物,但褚空一向爱惜人才,对这般怪才呵护有加,还让其与太子褚佑一同上学。

    风行子见到了褚佑身旁的左丘颉,眉毛微扬道:“这便是左丘亥将军的儿子?怎没一点将军风范,倒是男生女相。”

    左丘颉听闻,垂下眼眸,手攥紧了袖摆,拼命忍住眼泪。

    褚佑见此给风行子使了个眼色,而后伸手揽过左丘颉来,柔声道:“行子说话没大没小,但没有恶意,你莫要放在心上。”

    风行子吐吐舌头,也凑过去盯着左丘颉看,只见这孩童眼里都泛了泪花,一副被自己欺负的样子,便郁闷道:“虎父无犬子,将军之子,怎能动不动就哭鼻子呐?”

    “我没哭!”左丘颉忽然大声道,没好气地看着这年长自己七岁的风行子,瞪大的眼睛还有没流出来的泪水闪个不停。

    “这气势才像将军大人的儿子嘛,”风行子摇着扇子,笑嘻嘻地看着如同猫咪发威的孩童道。

    “好了,行子,莫再开玩笑了。”褚佑只一声便让两人同时止住大眼瞪小眼的对视:“我们去祭台,找扶生去。”

    ☆、旧事番外:风起录·过眼云烟2

    靖国的祭台位于锦绣门东侧,是帝王祭天所在,祭台后有一肃穆而华美贵气的庭院,乃大祭司子尊与其徒扶生修炼起居之处。

    三人刚走进庭院里,便看见一年龄与左丘颉相仿的孩童站在雪地中练习着武功。小男孩身材高挑,一身淡蓝尊贵的华衣及地,宽袖迎风,长发垂腰,祭司独有的银色额饰更显出尘。他脸上丝毫没有孩童的稚气,一张精致白皙的小脸冷若冰霜,也许是少年祭司承担的使命之重,连那孩童的情态都消失于无物。

    “颉儿,这是扶生,若我没记错,你们都是七岁。”褚佑拉着左丘颉来到扶生面前,让这两孩童面对面站着。

    左丘颉见到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孩,便放开了胆子,走上前几步问道:“扶生是几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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