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迹临之风动》分卷阅读151

    ——“爹爹怎么在地上睡觉呀?”

    ——“爹爹快醒醒,承儿想回去了。”

    ——“爹爹承儿害怕,为何不理承儿”

    当年小小的身子蜷缩道屋角,那是一场噩梦,梦里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安静沉睡的爹爹,还有一室的黑暗。

    微生逆坐到门边的一个角落,双目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一方空地,嘴角扬起一丝悲戚的笑容。

    “爹,我该如何是好?”

    微生逆缓缓闭眸,仿佛感受到褚佑柔和温暖的目光,恍惚中他看到了沉睡的褚佑睁开眼睛,依旧俊朗无双的脸上荡出丝丝宠爱的笑意。

    “承儿,我们回去吧,娘亲要担心了。”

    “好。”微生逆应道。

    木屋,只有一人,只有一声。

    他不愿走出这个梦境,只想沉浸在这个幻象中,幻象中有爹有娘,安静的生活,即使明知是假象也想留念一份。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屋外昼夜交替。

    次日。

    顾隰一早便看见花想容神色空洞地坐在床上,眼睛一直盯着被褥瞧,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哥哥,用早膳罢。眼下还是先莫叫人识破了身份,万一露馅了,可不是开玩笑的。”顾隰将一碗莲子银耳放在桌上道。

    花想容微微有了些反应,乌黑的眼眸移到顾隰身上,开口道:“是顾郎,你告的状。”

    “本侯不愿哥哥一错再错。”

    “那你可知影知道了是什么后果。”花想容忽然声音大了起来,他一下子下了床来,紧紧地盯着顾隰,那眼神是少有的愤怒。

    “本侯自然知道。”

    “那你为何!唔”花想容欲上前揪住顾隰,不料被对方一下止住,还捂住了嘴,自己本就带伤,更无力抵抗。

    “嘘。”顾隰也罕见地没有了以往的嘻嘻哈哈,严肃起来的他让花想容内心一震,刚才想反驳的力气也悉数消失。只听顾隰的声音清晰地在他耳边道:“若这次本侯不说,那么日后是谁来捅破,是哥哥你好控制的么?”

    语毕后他放开了手,花想容却颓然不动,默然低首。

    “哥哥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一个人?”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动和质疑,以及对自己都不能肯定的恐惧。“就是这样一个,滥情之人?”

    “若是从此事看来,哥哥真心不是专情之人。”顾隰冷漠地揭穿了事实,看着花想容,思绪已然飘渺到几年前的初遇。

    二人不过萍水相逢,却如天雷勾地火,这不能不说有花想容的责任。当初顾隰年轻气盛,被花想容一颦一笑失了魂魄,如磁般相吸,一触便迸溅出刺辣的火星,燃起熊熊的烈焰,沸腾了一个春秋。

    花想容无力地摇首,“哥哥我只不过,将他认成了影”看到顾隰怀疑的眼神,他苦笑道:“顾郎,哥哥有很多事,都没跟你说起。”

    顾隰缓缓坐下来,望着他,示意他继续言之。

    “有时候,哥哥也恨自己生的这幅模样。”花想容轻声道,他自然温和下来的语气,不带任何易容的伪装,真是如女子一般温婉。青丝柔顺地覆在他的面颊上,真似如女子成天梳妆的发质。

    “就像某些该死的武林顽固所言,就是生了一副天生被人操的贱样,如若不是十四年岁的那次遭遇,哥哥我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体多么适合辗转承欢。”

    顾隰握着玉龙的手一颤,定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所闻,但花想容那柔润悦耳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语他是绝对不可能耳拙的。他震惊地抬首看着面容平静的花想容,那微微嘲讽的神态,还朝自己挑了一下眉,风情万种。

    “那时娘早就无暇顾及,而哥哥我恰是年少得意之时,以为学了点武功就能求得自保,还能打抱不平,结果终于也有了报应。那些人比哥哥我的武功好那么点,况且哥哥我敌众我寡,根本不敌……只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好痛哟。”花想容言此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来,不知道是嘲讽还是仇恨。“后来呢,居然觉得还有点舒服的感觉,食髓知味了,也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罢。”

    “砂影不是不明事理之人,”顾隰道,“想必他深思后会冷静下来,到时再将事情原委说与他便是。”

    “但愿是罢,”花想容苦笑道,“哎,不说这些了,都而立之人,却总和顾郎你说这些无意义之事。”

    “哥哥你若无事,便想法子易容成侍卫混进宫中无妨,本侯会教人掩护你。” 顾隰见他恍惚只好转移话题。

    “西厂真与我爹有关联?”花想容凝眉。

    “一言难说,”顾隰也露出不肯定的神情道,“本侯也没找到足够的证据。且现在武林骚动过多,大概那帮人不久后又要齐聚天香楼了罢。”

    “呵,倒是符合他们的作风。”花想容冷笑,“无妨,哥哥我近日便抽空到宫中,只是眼下这”他意有所指,便是奚日尧等人的易容。

    “照旧进行,可以对外面说夫人经那一日后精神恍惚,身体欠佳。”

    “甚好。”花想容自嘲地笑起来,“哥哥我可不是女人,能恍惚那么久。”

    顾隰看着他,笑而不语,望向窗外清晨的日光,宛若能揭开一切的迷雾,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长陵城

    花想容悄然悬在上空,傲然俯视帝都的繁华,眼底充满着轻蔑与不甘。

    一阵异香幽幽沁透鼻,伴随着浓郁的雾气,那正是凝露香散,是他最拿手的轻功之一,刚要动身便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顿时又重新退了回来,缩在房檐地下,一双黑色精巧的眼眸滴溜溜地转着,透着一丝不安。

    他隐约记得,当初凝露香散是花氏独有的轻功,其使起来独具风情而引人注目。事实上,武功基础较强的人,若是只要学那香气与露水并不困难。因为凝露香散的精髓不在于味与露,而在于其中暗藏的玉兰花蛊,这花蛊可以一定程度上迷惑对方的神智,轻则失去意识,重则心肺压抑。而当初顾隰不过是图个香味和露水来玩玩,并未学习其中的花蛊之术。

    但此时此刻,从那房顶上掠过的是清晰可闻的玉兰花蛊。

    当初花家已然全部病死,能在世上掌握此法的不过他,与花炼而已。

    “爹”一字在花想容的话语中陌生如此,此时竟失去了相认的勇气。不过,他更怕的是,见到的不再是以前的父亲了。

    但随着那香气渐渐消失,心中一阵不安,索性一跃而起,要查个究竟,但终究晚了一步——当花想容孑然立在屋顶之时,看到的之时帝都之上寂寥的白云,耳边响起民家小院里的蝉鸣,聒噪得心烦。

    花想容忽感到背后有人渐渐逼近,猛然一转身,与后面站着的那人险些撞着。待而他回过神来,发现那竟是个少年。再细细一瞧,他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现在的局面更是乱作一团。

    “铁正。”

    少年浑身一震,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地打量起他来,同时眼角还瞟着周围,生怕有人瞧着似了,下一刻他忽然腾身而起要立刻逃走。

    “站住!”花想容反应比他更快,瞬间短匕从腰间而出,与他手中的横刀相碰,震荡出圈圈气流,仿佛山摇地动。

    铁正蹙眉,一双星眼瞪着花想容,后者立刻反身将他双手擒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这身衣服不错,不料皇家卫队竟穿着如此喜庆。”

    铁正瞪着他不语。

    “弟弟你现在叫甚名字,告诉哥哥听便放了你。”

    “玄直。”

    “对得好,铁正玄直。”花想容赞叹道,但手中的力道已然不减,二人武功不分高低,这样下去都十分疲惫,但花想容却执着得很。

    “你想如何。”见被他识破,铁正也不辩解,一脸坦然。

    “你不记得哥哥我了?”花想容挑眉柔声道。

    “花想容?”铁正眉头皱得愈深,他隐约记得好几年前铁寨曾来了个失魂落魄的书生,乞求收留,铁贞一向善良,便没有拒绝。但时间一长,发现这书生竟然偷学铁寨的独门功夫,还企图突破铁器的制作秘方,心怀不轨。铁贞大怒要将其处死,要害之时这人竟撕破了伪装皮相,露出一张陌生的脸来,而后腾身一跃,香气氤氲,浓露翩然,眩晕了在场的所有人。从那时起,他便认识了武林中大名鼎鼎的易容绝手花想容。此刻相见,不禁有些诙谐之感。

    “正是哥哥我。”花想容仍抓着他不放,道:“铁正弟弟想必是为父报仇。”

    铁正不应,算是默认,但眼底闪过的一丝哀虑被花想容紧紧揪住。

    “你的事情哥哥没兴趣向皇上打小报告,哥哥只想问你一件事。”

    “何?”

    “皇帝身边有没有人使用花氏的武功。”

    铁正疑惑地看着花想容那紧张的神色,答道:“没见过。”语毕后后者便慢慢放开了他的手,狭长的眼眸黯然而下。

    铁正见他如此,欲言又止,但最终念此不管自己的事,又想到这次左丘颉派自己出来时间有限,便先腾身而去。

    花想容咬牙,脚下一点,消失于帝都之上。

    ***

    “顾郎!”

    花想容一进顾府便神色匆匆地奔到书房,只见顾隰正安然地翻阅其珍藏的画集,便一把上前拉住了他,“顾郎,哥哥我告诉你”

    顾隰扶了他坐下,不紧不慢地倒上茶来:“哥哥慢慢说,莫急。”

    花想容哪里肯先喝何茶,一股脑儿把他所见所闻所感都吐了出来,然后才举杯一饮而尽个痛快。而顾隰听闻后眼神一暗,握住玉龙的手紧了紧,似是自言自语道:“本侯果然没看错”

    “喂,你说什么啊顾郎。”花想容嘴角抽搐。“正事你听进去没有!”

    “当然,”顾隰以玉龙托腮,似是严肃道:“据哥哥你所言,此次朝廷和武林的矛盾已经闹得砂兄都出来了呐。”

    “影向来不会管武林的一些鸡毛蒜皮。”花想容撇撇嘴肯定道,“除非程傲那老头求他。”

    “噢?看来程盟主是急了。”顾隰轻摇玉扇,绿眸中精光掩映,志在必得:“咱们过两日便进驻天香楼罢。”

    花想容心头一跳:“当真这么做?”

    “这次武林之聚非同小可,一定可以得到有利的信息,二来卫泠煜接下来的行程也是去此地,正好可以查他。或者说——哥哥怕么?”顾隰也知晓砂影会到来,刻意问了花想容一句。

    “无所谓怕与否。”终究是要说个清楚,结果如何,听天由命罢了。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