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还有救吗?”楚子骄没去理会和他打架那人恶狠狠的眼光,用乞求地眼神望着警察。
一阵刺耳的车鸣声,在我听来确实救赎,救护车来了。
“十三楼,怎么可能还有救?雪刚下,要是在晚一点就说不准了。嘛,乐观点,不好说。”
“谢谢。”楚子骄目光有些呆滞,脸色灿白。
楚子骄跌跌撞撞地冲出人堆,向着汉江奔去,眼泪流出来便凝结,脸上全是冰渣子。
救护车中冲出来几个医生,抬着担架穿过封锁线将人抬了出来。
我看着他们将人抬上去了,是她了没错。
我的世界仿佛坍塌了一般看着他们在车上做着紧急治疗,我向他们说我是家属,上了救护车。
黄婧怡他们担心他别跟了去,我去了医院,给何裴念料理后事。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刺眼的红灯熄灭了,医生愧疚地走了出来,摇了摇头象征性地叹息了一下便离去了。
护士推着她出来了……
“生命很脆弱呢,你现在想喜欢上别人也不可能了。哈哈,何裴念你给老子说话啊,反驳啊,起来!多大了还赖床?你,”我望着已经披上白布了的她痛哭着,“你给我起来啊,我求你了,我不想替你活下去。你起来啊!”
“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
医院的长廊回荡着我的哭声,医生来了也没有制止住。
“你是病人家属吗?病人的尸体如何处置需要签字。”医生问着我。
我望着尸体心不在焉地签上我的名字。
半天我的喉咙才可以出声:“火葬吧……”
下葬那天,楚子骄没来,听经理说是得了抑郁症,在美国散心。
头七那天我给她上坟。望着她孤零零的墓碑自言自语着。
“活着,是自己的事,我才不会代替你活下去呢,我要做我自己。”
“从此你不会在爱上别人,但是世间也再无喜欢苏简慕的何裴念了。”
“生命真他妈的不堪一击。”
“你走了,苏简慕遇到什么麻烦了怎么办呢?”
“她结婚那天你没来她还问我为什么了呢,我说你在上课,她还挺遗憾的。”
“昨天,她问我你怎么没去跳舞,手机也是关机的。我说你去西藏支教了,她还夸你了呢。还说你是一个好人,去了肯定受欢迎。”
“你他妈给我醒一醒啊!你不是要去西藏支教吗?你走了,他们怎么办啊?”
“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你真自私!”
“你他妈的给老子从坟堆里爬出来啊!给我爬去西藏支教啊!你不是要去西藏么……不能说话不算数的,这是你叫我的。”
“你给我起来啊,别睡了……”
说着说着我便哭了,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哭着,为了她而哭。
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脆弱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我什么事情都敢说,什么苦都像她诉的人。
现在她走了。
从此世间再无喜欢苏简慕的何裴念。
“你放心,何裴念没了,但是世间还有喜欢唐顾安的郝佩妮,我不是代替你活下去而是和你共同活下去。要知道你现在就是我呢。”
“我不会落到和你一样的地步的”
“既然你困了那你就好好睡吧,我不打扰你了,等我上了讲台,我来给你报喜。”
“再见。”
眼泪湿润了她墓前的香灰,微风没有带走一缕。
今天太阳很好,撒在身上很暖。入冬后的第一个晴天。
“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去实现你没完成的承诺呢……”我离开公墓时喃喃道。
☆、唠会儿嗑
后来的一个月我很认真的在教研组工作,年终上了一线。每天上午备课,下午讲古文研究。
我做到了,和何裴念一样站在讲台上授课。
过年时马东瑞过来给我庆祝,我们两个人喝酒喝到夜深,话匣子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何裴念。
南师大我们三人,只有我一个人待在教研组。
现在我上了讲台,可三人却变成了两人。
要是我早一点就懂得努力就好了,这样也不会拖他们两个后腿了,现在,只能继续拖着了。
何裴念你等我拿到优秀教师吧,我不想拖后腿了。
要是她还在世会替我感到开心吧,不成器的家伙终于上了一线呢。
可惜了,刚好没有她了。
想到上次去看她,跟她说我上了讲台就去看她,现在该履行诺言了。
大半夜的,卖纸钱的店都打烊了。我和马东瑞两个人只好空手去见她,想起兜里还有两根没抽完的烟便帮她点上,当做是上香了。
“我上一线了,站上讲台了。感觉还不错,”我微笑着,帮她打扫了落雪的墓碑,“可惜你看不到,你能不能起来祝贺我一下?”
“这里的守墓人不太敬业呢,都落雪了。”我将一只烟拿起抽着。
马东瑞不大喜欢烟味独自走到了一旁注视着我,还有何裴念。
“大半夜的,死人店都关门了。没能给你带点钱。明天早上再来给你上香烧钱好了,今天就来跟你唠会儿嗑,”我将抽完的烟蒂放在墓前,“你不会介意吧?”
“一个人说话好无聊,你起来陪我说说话好吗?最近压力有点大呢,毕竟要备课了啊。头一次知道授课这么累,有点想念教研组了。好了,我开玩笑的,我就算再不成器也该成熟了。”
“天怪冷的,你冷不冷?反正我快冻死了都。”我环着手臂打着寒颤。
“哎呀好冷啊!刚喝了点酒脑子不大清楚,明天再来看你好了。”
“记得给我托梦,祝贺我上了一线。”我再一次熄灭了烟,把烟蒂留在她墓前,转身走到一旁。
马东瑞上前去慰问她,不知道从哪里采了朵野菊花放在她墓前。
他说话声音很小听不大清楚。
只知道他说了很久很久。
我看了何裴念的墓碑很久很久。
离开墓园后我们便分开了。晚上我做了梦。
何裴念祝贺我终于上了一线,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师了。
梦中她笑的很开心,醒来枕巾却湿了一片。
其实吧,我比较喜欢你当面来祝贺我呢。
第二天我换上了压箱底的职业服装,和痞痞的我蛮不搭的。
去花店订了一束菊花,又去买了两把冥币,来到何裴念的墓前。
“嗨,我来了。谢谢你的祝贺,看来你听得到我说话嘛。”我将那束菊花放在马东瑞放的野菊花旁边。
我咬了下嘴唇和她汇报我的情况。
“以前呢,总想着人生就这样混过去好了。现在也算是长大了吧,知道要努力了,拼一把,我还是可以做到的。我果然很聪明,两个月就做到了呢。”
“现在有了自己的学生,也有人见面会喊郝老师好了很开心,很有成就感。夜色什么的地方我都很少去了,因为要备课,怕讲的不好被同学嫌弃。我国中那会儿一直嫌弃我们物理老师来着的。现在想想其实她挺不容易的,但是她教的很烂,这是个事实。”
“为了不被同学们嫌弃,我可真是没多少时间去夜色了。也算是帮我戒掉了一个瘾吧,还省钱。”
“但是还是不认识多少我们学校的老师,就马东瑞和李紫燕很熟,其他的顶多混个脸熟吧。嗯,还有你。”
“你能不能回来给我上堂生物课,没好好学呢,好多都不会。”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