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有雨(GL)》分卷阅读18

    张飞在后头皱着八字眉,挥手冲她喊,“喂安乐!你的车!委婉还在帮你看着呢!”

    安乐离开了那间酒吧,刚刚追着的那人早不知去处了,她默默走到一个幽暗的巷子口,抬眼看了看里头,黑漆漆一片,一点光也没有,与之前秦予晴叱言后步入的景色相差无几。

    巷子里真黑啊,与酒吧里刺眼的光亮全然不同,一个是睁不开眼,一个是什么也看不见。

    她看着里头的黑暗,浑身沉甸甸的,她挪着步子,一小步一小步,朝里头缓缓走去。

    她走到了黑暗里,一切静得渗人,又使她心安。

    她曾听说,真正的绝望,跟痛苦、跟悲伤、跟惨痛都没有什么关系,真正的绝望让人心平气和。你意识到你不能依靠别人、任何人得到什么,那么,你面对你自己时,便会把这种意识,贯彻到一言一行中。

    她早就绝望过了,在七年前的一天,或许更早,在她当初得知那桩集资案的幕后主獠,她就意识到,或许她与她,真的,不是一路人。

    有些事情,上天注定了,我们挣扎着,反抗着,但到头来,遍体鳞伤后,事实还是那样,残酷,狼狈不堪。

    她背靠着青砖墙,凉意丝丝侵入进来,她不想躲。

    她拽着羊毛西装的衣角,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她想哭,但不可以,就算再黑、再无人注意、再怎么遍体鳞伤,她也绝不投降。

    她还活着,她也活着,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希望就是如此,有时黯淡到所有人都看不见,但你会知道它仍存在。

    只是看不见而已。

    她舒着气,静静地靠在巷子里的墙壁上,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串狐疑的脚步声从更里处的黑暗里走出,朝她逼近。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力量将她死死掐在青砖墙上。

    那人喘着粗气,她看不清面目,只是双手挣斗时触到了那人的衣领,没有竖起的衣料,不是之前那个人。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了,她快要透不过气来,又听见面前的粗气汇集成沙哑的声线冲她低吼道,“一周之内,滚回纽约。”

    接着,一拳狠劲迎面痛击上来,她眼前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章了!qwq

    差不多每十章一个变动,我们一起回顾一下,前十章讲的是秦安恋爱的起点以及旧恨的源头,第十章开始以后讲安小姐回国并决定重新追求秦小姐,1120主渲染两人现今对于这段感情的态度,以及一些配角的塑造与主线伏笔,之后,从二十章开始,进入主线……这镜子该怎么圆呢?就看主线里的事情要如何解决了!旧恨的绳结看似绑得死死,没关系,我们一起慢慢解开~(^3^)

    (还有是不是有小天使不喜欢文里伏笔卖关子的?预计后面还挺多的qaq哭泣)

    ☆、龙卷

    等到她再睁眼时,一双小手在她眼前死命晃动着,晃得她更晕了。

    “安总!有没有事啊!”王委婉眼角噙着泪,看到她醒来,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我手机没电了叫不来救护车,又不敢走远……”

    周围还是黑的,她勉强起身,晕乎乎地张口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这一开口,一阵腥味瞬间堵得她呛了气管,她猛咳着,小王哭丧着脸扶着她,待到她缓过来,才呜咽道,“安总我……我哪敢走啊,您车门都没关,我一直等您回来开车,左等右等您还不来,就赶快来酒吧这边找了,然后张飞说您从后门出去了,我在附近兜了一大圈,才在这鬼地方找到您……”

    安乐说不出话,只能张嘴喘着气,直到小王扶她到了巷子外边,借着昏黄的路灯,她一抹脸,再低头一瞧,愣住了,满手殷红。

    巷子里太黑,这下到了外面,小王也看到了,大领导此时满脸都是血,她吓得又哭了出来,“天啊!这这这……安总,谁打您了??!”

    安乐把手上的血往西装衣摆上抹着,反正之前被按在青砖上时,后背也磨破了,冷风呼呼在脊梁骨上肆虐着,这件羊毛小西装,算是废了。

    “没事,不小心摔的而已。”

    小王哪里相信啊,谁会无缘无故摔昏在那种黑不溜秋的巷子里,眼眶、嘴角尽是紫红色的,皮肤底下的淤血触目惊心得可怕,鼻子也青肿,似是伤到了鼻梁动脉,鲜血还在朝外淌着。

    “安总您先在这里,我去借部手机叫救护车!”小王见那些血实在是泉涌般渗人,就动身准备朝不远处的酒吧后门去。

    安乐捂着口鼻拉住她,忙道,“不用了,我的车在哪里?”

    “啊?车……还在那个地方,我不会开,只是拔钥匙熄了火。”

    “扶我过去。”

    小王不得已,只好红着眼乖乖扶着大领导走着,避着人多的路,抄了条无人的小径,才来到香槟色跑车停着的地方,大领导拉开驾驶座车门,她又担心道,“安总,别开车了,可以叫公司的老李头过来,他本来就是您的专属司机……”

    “不用。”安乐兀自进了驾驶座,小王只得坐到另一边的副驾驶,扭头一瞧,大领导的血都滴到方向盘上了,忙抽了几张车内的抽纸递过去。

    安乐擦了几下,单手用纸捂着,起动,发车了,问小王住哪里,小王直说随意把她往一个地铁口放就行,她怎么敢让受伤的大领导驾车送她回家,梦一样的事情。

    小王下车前跟安乐交代了一大通,安乐点头默默听着,之后独自继续开车,上高架,一路倒也畅通无阻,只是鼻子还塞得恨,疼得她面部神经一抽一抽。

    夜幕笼罩的小区,住户差不多都在家里了,路灯依然白花花地照着,格外孤寂。

    她没急着上楼,默默走到一处隐蔽的绿化带里,借着半人高的灌木丛遮挡,蹲下身,兀自处理着。

    这处的光线不算太暗,不远处的灯光隐约照射过来,还可以看清手上已凝块的血。

    她刚刚坚持开了一路车,这会儿鼻梁骨处抽搐得不行,她不想上楼,她怕,怕不小心遇到对门的人,那人之前与她坦言了她的态度,她说她们不是一路人,不就表明着秦予晴不想与她安乐再有什么瓜葛,可安乐又哪是轻易妥协的人,她赶走她不止一次,她放走她也不止一次,她也可以一次再一次地追上去。

    她手里握着线轴,线早就断了,风筝在天上随风飞着,她在地上跑,看似白费力气,只有她自己明白,还未到时候。

    她会等,等到那个时候,她追上去,就算她再怎样赶她,她不会再放她走。

    到那时,她会化成风,乘上天,和她一起。

    还有多久呢,她不知道,但不是现在。

    她捂着鼻子,眼眶肿胀得很,她想象得到自己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王委婉吓得会哭,她不会,她只能默默地自己清理,独自治愈着伤口。

    可就算再痛、再流血、再触目惊心,她也不会走,巷子里打她的那人威胁她离开,她隐约猜到了来头,不敢保证,但她只清楚一点,她绝不会走。

    这次走了,就真的别想回来了。

    人生还能有多少个七年九年?她只念得当下。

    七年前她走过一回,茫然,悲恸,那种撕裂心脏的感觉伴随了她整整七年,而这一次,就算她死,她也要死在这里,不然,她凭什么再落魄地活下去?

    与其像只蝼蚁一样披着躯壳活着,不如在巨浪里迎着桅杆的方向死去。

    一阵酥麻顺着鼻腔流下,滴落在足尖草面的经脉上,盛开出朵朵殷红,她茫然看着,上头晶莹的光泽隐隐倒映着无数满脸鲜红的她,畏缩的她,懦弱的她,曾经的她。

    她一把将那些红艳的花瓣揉成一团,混着带有霜露的草,紧紧地抓着,颤抖不已。

    忽然,她听到脚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一双幽黄的眸子出现在灌木丛下边一处裂开的口子里。

    那双眸子盯了她一会儿,或许是空气中腥味弥漫,引得它弓着身子挪步过来,闻了闻她脚下一堆盛开花瓣的草,竟肆意舔了起来。

    那些殷红随着它一伸一缩的舌尖,渐渐褪去,直到末了,它好像还嫌不够,抬眼盯着安乐。

    安乐依旧捂着口鼻,手上、纸巾上尽是猩红,而让这黑猫舔她血的场面终究带着点不妥,她四下里望了下,瞧见左侧一处角落,放着一个深绿色的小盆子,在绿茵的掩盖下,倒是藏得隐蔽。

    她起身过去,端起一嗅,果然,里面装满了棕色颗粒的猫粮,应是猫主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黑猫也跟了过来,瞧见她端着自己的伙食,“嘶嘶——”呲牙威胁着,安乐无奈放下猫盆到原处,又不是要和它抢。

    黑猫上前闻了闻猫盆,满足地吃起来,也不管一边满脸血的安乐了,比起人血,还是特供的伙食好吃得多,等到吃完,小舌头舔了舔空空的猫盆,看也不看一旁的人,挪着步子又钻入了灌木丛里,待它的黑尾巴消失在灌木间,安乐摸了摸鼻梁骨,疼痛已退了下去,鼻腔的血也凝住了不再往外淌,拾掇了下,起身往楼宇走去。

    楼道里静悄悄的,她习惯性地抬手腕看表,袖口处什么都没有,她才想起她的表还抵在酒吧那里,也罢,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她进了电梯,上楼,十层到了,她跨出电梯,深吸一口气,往另一边看了一眼,铜制防盗门紧紧闭着,猫眼里黑漆漆的,倒是凄冷的楼道灯将门口那一片照得明亮。

    她走到自己的那一户门前,掏出钥匙,插入锁孔,顿了一下,缓缓掰动锁头。

    门就要开了,突然,“咣——”背后响了声。

    她怔住,不敢转身往后,鼻梁骨处又刺痛了起来。

    一片安静。

    她的右手还停顿在插入锁孔的钥匙把上,左手拎着件残破不堪的羊毛西装。

    她尽力平息着气,目光紧盯着右手衬衫袖口上的一粒圆纽扣,背后还是什么声音也没有。

    就这样僵持了不知多久,笃笃笃,有脚步声走过来。

    到她正后方只两步的位置,又停住了,她仍僵直着身子,手里捏着钥匙把,雕像般站着。

    悉悉索索,一阵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她隐约觉得面部又有一阵酥麻感流淌下来。

    快走吧,她心里念着。

    这幅样子,怎么能让她看见。

    又是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一阵北风穿过楼窗呼啸进来,推打着她只着衬衣的后背。

    接着,一只暖和的手抚上她冰冷的脊梁骨。

    “夜路不会走?背上都是泥。”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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