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回原形》分卷阅读29

    “绰号吗?那你是不是也有一个?”

    白果眼里冒光,梁京墨笑笑,“就我没有。”

    “为什么啊?”白果瞬间泄气,“你都没有外号。我还想开心一下呢。”

    梁京墨沉思片刻,“可能是因为他们打不过我吧。”

    “哦,那我知道了。他们可能给你起了外号,但是不在你面前说,”白果语气肯定地说了一半,看到梁京墨的乌眼青他眯起眼睛,对梁京墨的话表示怀疑,“你真的很能打吗?”

    梁京墨心想你去问陆川柏他会给你答案,嘴上却说:“你想和我打一架试试吗?”

    白果在心里掂量掂量他们俩的体型,摇头,“我信我信。”

    其实他一点都不信。

    梁京墨看出来了,还想为自己辩解,他不能让白果觉得他是绣花枕头,但白果有了定论不愿跟他争辩,赶紧换了话题:“你们宿舍只有三个人吗?”

    “还有一个人,他大四出国了就没回来。”

    梁京墨面色如常,只是伸出去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谁还没有点过去呢?

    第31章

    入秋后微凉的天气和火锅很配。**的红油在锅里翻滚,熏得人口干耳热。

    老友相见,酒杯一碰,话匣子便打开了。

    猴子是个又高又胖的北方男人,和梁京墨一样是本地人。毕业后他接手了家里的生意,不久前刚刚抱上了他的第二个孩子。梁京墨告诉白果猴子曾经可是个名副其实的瘦猴子,没成想婚后身体像吹起来的气球一样胖了。

    拖把扎了一个很有艺术家感觉的小辫。他住在上铺,因为宿舍第一次被窝夜聊时他突然把头伸下来加入讨论,乌黑浓密的头发垂下来吓到了下铺的两个人,才得了这个绰号。拖把一毕业就回老家工作了,这次来北京是为了参加猴子家二胎宝宝的满月宴。

    他们和梁京墨一见面氛围立刻热络起来,看到白果也没有多惊讶,想来是对梁京墨的性向早有了解,而且来前梁京墨已经打过招呼。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听到梁京墨郑重其事地介绍自己为他的男朋友,白果还是按耐不住雀跃的心情,开心得想做个原地后空翻。

    三个人本科时学的都是管理学专业,如今却只有猴子一人在从事相关的工作。白果没想到整天掉书袋的梁京墨曾是商科的学生。猴子拍拍梁京墨的肩,向白果吹捧梁京墨做本科生时可是风云人物,一路拿奖拿到手软,考研时说换专业就换专业,硕博连读后留在高校做了学校里最年轻的副教授,一连串丰功伟绩说下来让一向厚脸皮的梁京墨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他自觉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可是架不住心上人看来的目光里满是崇拜。

    白果听着他们说起大学的事,再看梁京墨时眼神里不禁带了点与有荣焉的小骄傲,看得已然感到微醺的梁京墨更醉了,浑身轻飘飘的。尽管他现在就想把人拉过来亲两口,但在老同学面前还要保持风度。

    酒过三巡后,酒量极差的拖把趴在桌子,含含糊糊地问道:“年底的同学会,你们俩,去、去不去啊?”

    猴子打了个酒嗝,“呃。去,怎么不去?大梁,你呢?”

    酒鬼说的大梁听起来更像大娘,白果偷笑,换来梁京墨宠溺地摸摸头。

    “看情况吧,”梁京墨又给拖把倒了一杯酒,“时间地点定了吗?要是撞上期末考,我就去不了了。”

    “我有班长的电话,让我问问。”

    说着,猴子拿起了手机。电话一通,他就开了免提。班长的大嗓门一响,拖把不成句的醉呓就被盖过去了。

    “哟,猴哥,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什么事啊?”

    “没啥事儿,我就是想问问咱们班同学会是什么时候?在哪儿?大梁可能来不了。”

    “哦,这个啊。圣诞节那天啊,是周六,都有空吧?大梁可不能不来啊,小鱼好不容易回国一趟,能不见一面吗?”

    包厢里顿时安静了,醉得不成样的拖把甚至清醒了几分,他和猴子同时看向正在给白果剥虾的梁京墨。梁京墨抬头扫了他们一眼,接着继续手上的动作。

    “当年闹得多难看啊,哎你说也不是谁的错,要是能重新在——”

    “那个,班长,我正开车呢,一会儿再给你打过去啊。”

    慌张地挂了电话,猴子看看神情毫无变化的梁京墨,再看看一头雾水的白果,欲哭无泪。

    饭局很快就散了。一个醉得不省人事,一个如坐针毡,即便梁京墨努力圆场,也圆不回来了。唯一的局外人白果并非不明所以,他一再说服自己不能只因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疑神疑鬼,可班长没说完的话和他们三个人的反应让他不得不多想。

    一个人的过去,能够完全抛弃吗?

    曾经发生过的事,不去想就可以忘记吗?

    用所谓的悲惨身世来换取同情与怜爱是不入流的手段。

    若不是把对方视为自己亲密的人,他绝不会把他的一切倒个干净。

    白果不会掩盖,不懂故作矜持,只会小心且笨拙地藏起他的秘密,确定了心意就全然信赖地和盘托出,对他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在梁京墨面前便能够轻易地说出口,他让自己变得透明。他不求梁京墨和他一样做到如此地步,可是多少还是有些介意梁京墨的态度。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他不够了解他,他怕了。

    爱与妒似是一体双生的花朵,他爱得浓烈,妒火燃起时也烧得迅猛。不过是几句意味不明的话便成了燎原之势,烧得他夜不能寐。

    安静了没几天的病披了平静的外衣,不动声色地再次登台。

    白果的药盒里多了助眠的药,他暗自增加了情绪镇定剂的药量,装成没事人的样子。

    来得过快的爱,建立在**和陪伴这样极不稳定的基础之上,还没经受时间的考验,就先后迎来了旧情的冲撞。

    白果表面上故作淡定,很懂事地不闻不问,而内心的恐惧难以克服。

    他怕他和梁京墨会遇上里的桥段,白月光归来,覆水回流,破镜重圆,他这个身边人就成了插曲。他不能断定自己是否该相信梁京墨,对方虽是温柔体贴的人,无限包容他的缺陷,但是他从未在梁京墨那里感受到同等质感或重量的爱。不是梁京墨不爱他,是梁京墨不够爱他。

    白果自幼看人脸色过活,尽管敏感地察觉了梁京墨的爱更多是出于怜惜、责任与习惯,还裹挟着过强的占有欲,不单单是为了他这个人,但他已经知足。只要梁京墨还爱他,他就满足。

    他的自卑和不安,是长在他身上的皮肤,割不下来,不能分离。

    扒了他的皮,他只剩血淋淋的一团肉包着一颗心。骨头早就在他爱上梁京墨时便被他一块一块剔除,他的爱实在卑微。

    冷漠的家庭,残败的初恋,如蛆附骨的病。

    若不是梁京墨没有原则的宠,他不会有任性的一面。

    就连撒娇痴缠的事,他都划好了范围,不踏出丁点,在一个梁京墨可以容忍、也许还会觉得他可爱的地方,适当地随着对方当时的心情进一步或是退一步。

    梁京墨的爱来得莫名且轻易,越是这样,他越没有安全感。

    因为不相信自己会无条件地被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得来对方的爱,所以他患得患失。

    现在他怕极了,如果梁京墨不再宠着他爱着他,他该做什么才能让他留下来呢?

    白果为那个名字都不知道的假想敌安了许多称谓,梁京墨曾经的爱人、亲密的大学同学、丢下他的负心人,一个个名头压下来,比起他炮友变男友的身份,明显是那人的分量更重。梁京墨的过往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有了更好的选择,谁还会要他。

    秋雨淅淅沥沥没有停歇,夜晚没有尽头,听着雨声,倏然间他觉得雨水一滴一滴落在了他的灵魂上,冰凉的感觉侵袭四肢,他与他的臆想在黑暗里无声对话。枕边人的胸膛一起一伏,白果把耳朵贴在上面,数着梁京墨的心跳。

    他们的身体紧紧靠在一起,他们的心隔着天涯之远。

    你永远不会完全明白我。

    你不需要懂我。

    你只要陪着我就好了。

    不告诉我也好,你可以不说,但你不能骗我。

    其实就算你骗了我也没关系,我还可以自己骗自己。

    你只要陪着我就好了。

    他望着墙上梁京墨侧脸的剪影出神,时钟的指针又划了一格。

    夜里只是下了一场小雨,太阳出来后地面上的水迹就消失不见了。

    秋天的空气凉丝丝地滑进肺里,白果舔舔起皮的嘴唇,从抽屉里摸索半天才找到了润唇膏。他拧开盖子在嘴上涂了一层,梁京墨在他身后走过,看到他对着镜子涂唇膏的样子,觉得好笑。

    “这是谁家的小姑娘?”

    白果被梁京墨拉过去,唇瓣相触。

    “橙子味儿,好香。”亲过白果,梁京墨的唇上有了润润的一层,他抿了一下嘴唇。

    第一次见面,梁京墨身上是古龙水的味道。第二次见面,也是他们第一次**相见,梁京墨身上是柑橘、木质与皮革混合的味道,然后就再也没变过。不同于白果嘴唇上清新的橙子味,是柑橘花与松木的香混着打火石擦出火星后的干燥气味,搭配奇妙的香水味道让人联想到成熟、稳重这样的形容词。闻久了,便记得深了,白果被梁京墨的气息包围着便觉得安心,类似于一种条件反射。

    用过早餐,梁京墨给了白果一个告别吻,赶去上班了。

    十一假期结束,学生们这才收了心,教授专业课的老师们也忙了起来,梁京墨最近在准备期中的论文课题,还有讲课评审的事。前些天白果的状况不好,为了照顾白果,他的工作进度不免慢了一些。现在白果的情绪还算稳定,他稍稍放心了,打算尽快把堆积的事做完。

    白果站在窗前,望着梁京墨的车开过转角,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然后他就以这个姿势站了一上午,盯着那个拐弯的路口,想象着梁京墨和那人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事。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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