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回原形》分卷阅读27

    梁京墨动作很慢,生怕碰到白果的伤口。渐渐,浴缸里的水凉了。他抬着白果的手不让他碰到水,一时没注意到水温太高了,烫得白果身上红了一片,到擦身体时他才发现这一块皮肤被烫伤了。

    白果站在浴缸里,梁京墨抱着他再三道歉,他仅是静静看着。

    “对不起,宝贝儿,对不起,是我不好。”

    梁京墨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一米八六的大男人无力地靠在自己的爱人身上强忍着泪意,狼狈至极。

    白果看了一会,忽然有了反应。

    他捧住梁京墨的脸,在他脸上虔诚地一吻,像梁京墨常为他做的那样吻去了梁京墨的泪。颤抖的双手小心地贴着梁京墨的脸,白果眼含悲伤地看着梁京墨。

    “对不起。”

    久未开口的嗓音还有些沙哑,白果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对不起,我拖累你了。”

    梁京墨与白果对视,彼此的脸上都是哀恸的神情。

    白果觉得这种时刻他应该感到难过,但他哭不出来。他不能预料自己下一秒的心情是高涨还是低落,坐过山车一样的情绪不受他的控制。

    白天出门时,秋高气爽的天气在他眼里是浑浊的灰。医生建议若是严重的抑郁持续下去,他最好住院做一次无抽搐电休克。在飘着消毒水气味的科室里,梁京墨与他相握的手松开了又握紧,他恍然一笑,觉得所谓的承诺比医院惨白的墙壁还要苍白。

    白果知道抑郁状态下他会疑神疑鬼,做无谓的猜测,却无计可施。

    如陆川柏所说,他懦弱又胆小,还有病,一无是处。

    家里阳台上挥散不去的烟味和电脑上关于躁郁症的浏览记录,还有爱人疲惫不堪的面容,他一一收入眼底,可什么都做不了。为了稳定情绪,锂盐再次出现在他的药盒里,他像是做了一场脑额叶切除手术,失去了所有情感。不知是药物还是病症本身,他出现了认知障碍。

    无论是做一辈子都离不开药片的药罐子,还是如同罪人一般被绑在床上贴上电极片,都让他害怕,然而更让他惶恐的是梁京墨松开的手。

    他没想到他的抑郁期来得这样快,冬天还没到来,比冬天还冷的空气已经侵入了他的心肺,呼吸之间都是霜雪。在一起之前,梁京墨只见过他情绪低落的时候,还没见过他抑郁发作的样子。白果本以为今年会不一样,他会更勇敢,可是只是一次略微严重的刺激,他就被他的病打败了。

    他什么都做不好。

    梁京墨平复了情绪,用浴巾把白果擦干,为他换上睡衣,拉着白果站到浴缸壁沿上,转身让白果趴在他背上。白果像无脊椎动物一样无力地倚着梁京墨,梁京墨拉过他的手环在自己颈上,托起白果的大腿。

    “不是你的错。”

    走出浴室时,梁京墨的一句话,让白果有了动作。

    他揽紧梁京墨的脖子,把温热的泪擦在对方衣领上。

    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想放手。

    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会为了你变得勇敢。

    别太早放弃我。

    我爱你。

    两人窝在沙发里,四肢交缠。白果坐在梁京墨大腿上,他的腿挤在梁京墨腿间,手挂在梁京墨脖颈后,胳膊垂在胸前。梁京墨双手环抱着他,脸贴着脸。

    片头过去,圆润的男声美音响起,《乌云背后的幸福线》再次播放。

    白果的声音和主角的声音重合,两种语言奇妙地胶着成一体,出声、停顿,错落有致。

    “我因为它讨厌我自己,我恨我的病,我想要控制它。”

    “正是你所说的“疯狂“的那一面让你更加乐观镇定,有积极的人生观,走出家门,出去工作,读点书。”

    “唯一能与我的疯狂相匹配的,就是你也在做疯狂的事。”

    “谢谢你。”

    “我爱你。”

    “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起就意识到了,很抱歉我花了这么久才想明白。”

    “我只是陷入过去了。”

    时钟缓缓,秋的气息凉且干燥,电影里的主角们在深情对视,时间失去了意义,受伤的小孩抱着巨大的糖果不肯松手。

    电影演到了结局,人员表在漆黑的屏幕上滚动。

    “你就是我的光,”白果很慢很慢地说出他自己的台词,“我爱你。”

    入秋的北京已经不再适合夏凉被了,白果卷卷自己的被子,然后把梁京墨的被子也卷到了自己身上。

    小小的家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变得热闹。

    走动的脚步声、切菜时刀和案板相触的声音,美食的味道和他专属的橙味香水。

    睁开眼睛,看到旁边枕头上凹陷的形状,白果遏制不住愉悦的感觉,甜甜地笑。

    从耳朵、鼻子到眼睛,听到、闻到、看到的都是他。

    全部都是他。

    满足感让心胀成一颗气球,轻飘飘的要从胸腔里飞出来。

    白果在床上打滚,翻了几圈后挪到床边,捡起扔在地毯上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因为被告白而一夜未眠的梁京墨哼着小曲把切好的娃娃菜扔进锅里,盖上锅盖,身上还挂着围裙就去叫白果起床了。

    暴风雨过后,万物骤然一新。

    第30章

    喂饱了自家小孩后,梁老师把人带去了医院。

    白果在科室内和他的心理医生交谈,梁京墨在外面心不在焉地等着。短信的提示音响起,他看看内容,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从医院出来,梁京墨算了一下时间,驱车来到了一家咖啡店附近。他等了一段时间,终于看到一个不算熟悉但称得上是难以忘记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梁京墨拉出座位下的工具箱,挑了一把扳手,推开了车门。

    走到那人近前,他改了主意,把板手扔了,一脚踹上去。

    听到声响的陆川柏刚回头,就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上。

    梁京墨拖着倒在地上的男人,走到角落里。

    咖啡店的招待生放下两杯饮品,好奇地偷偷看了一眼鼻青脸肿、衣衫不整的两位客人。

    “看不出来,你还挺能打的。”

    陆川柏一脸惨相,喝了一口咖啡,扯到伤口,疼得吸气。他对面的梁京墨看起来也没好哪去,顶着一只熊猫眼仍不愿输了气势,正襟危坐。

    在刚才那场毫无风度的斗殴中,落了下风的人不是看起来斯文的梁老师,而是被卡着脖子按在墙上的陆川柏。梁京墨下手又快又狠,不给陆川柏反应的时间,到最后梁京墨收手时他才抓住机会反击,来不及闪避的梁京墨硬是接下了打在他脸上的拳头,然后提腿用膝盖狠狠顶上陆川柏的胃。

    梁京墨出了气,陆川柏疼得没了力气,两人才去了约好的地点“好好聊聊”。

    “果果呢?”

    “不关你的事,”梁京墨擦干净脸上的血,“还有,不是我能打。”

    陆川柏听懂了梁京墨的言外之意,冷笑一声,“你给我反抗的机会了吗?一下车,走了没两步就被拖走挨了一顿揍。”

    “你活该。”梁京墨往咖啡里加了两勺奶小半勺糖,是白果的口味。

    陆川柏看到对方不动声色的动作,语气僵硬地说道:“你叫我来到底要说什么?炫耀他和你在一起,还是就是为了揍我?”

    “抱歉,不是故意的,”梁京墨笑笑,“家里的小朋友总喜欢和我抢东西,又讨厌苦的,我为了他,习惯了。”

    陆川柏不禁苦笑,“你没必要在我面前示威,他早就不在意我了。”

    梁京墨放下杯子,身体往后一靠,姿态慵懒,神情轻松,语气却十分正经:“我想问问陆先生,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把他逼到了今天这个境地?”

    陆川柏低头搅了搅咖啡,“是我对不起他。”说着,他抬起头来,轻声问道:“他的病很严重吗?”

    梁京墨轻轻敲了敲桌子,“还行吧,死不了,就是可能还没死了舒服。反正和您也没关系了,您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他一口一个尊称和带着点京味的腔调听起来莫名的讽刺。

    陆川柏面色不虞,“我还是关心他的。”

    “嗯,在厕所猥亵他,把人弄得进医院。来自陆先生的关心,我们白果可不敢要,”梁京墨看看手表,有些不耐烦了,“得了,我也不跟您废话了,就问您一个事儿,白果当初为什么休学?”

    《御宅屋》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