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陌上青衫与谁归》分卷阅读11

    “你有话要对我说?”等朔漠离开,皇甫濯绷紧了神色,问南亦远。

    南亦远点点头,也肃神道:“有些事我想不明白,想借这盘棋,与你探讨一二。”

    “那我便陪你下到你想明白。”

    “多谢。”

    第二十三章

    白子破开中路,解了包围。头顶蝉鸣聒噪,心中思绪万千,但面前坐着一个视他如命的人,南亦远平静不少,手底棋路开阔顺畅,一连杀了皇甫濯四局。

    皇甫濯讶然,将捻在手中的黑棋丢回棋盒,连连摆手说“不下了,不下了”。南亦远说是要与他一边下棋一边想事情,可一开局,南亦远就杀得酣畅淋漓,着实让皇甫濯汗颜。

    “你不是想事情吗,棋下得这么畅快,难不成你想通了?”被杀得毫无招架之力的皇甫濯悻悻地将棋丢回棋盒,揶揄对面还没下过瘾的人。

    南亦远拂开棋子,一边捡棋,一边对皇甫濯说:“想不开,才下得快,想开了,便也没心思下棋了。”

    皇甫濯一听,假装挑眉不悦:“那你这是拿我出气啊。”

    南亦远瞥了一眼皇甫濯,讥笑道:“小民怎敢。”

    “算了算了,是我‘怎敢’得罪你,”皇甫濯摆摆手,帮南亦远捡棋子,看来这棋还得继续下下去,不过总让南亦远这么大杀四方也不好,皇甫濯便问道,“说来听听,你想到了什么?”

    南亦远捡棋的手指一顿,“啪嗒”一声,一颗白棋被他用力按在了棋盘上,南亦远深邃眼眸直视着皇甫濯,他道:“你觉得太子城府如何?”

    皇甫濯敛眉,南亦远这话中的意思,难不成对太子有了防备之意?

    “你难道怀疑是太子派人要杀长源公?”

    南亦远摇头:“我倒不是这个意思,长源公虽与圣人关系匪浅,但他对太子亦是一心一意,在长源公眼中,太子便是未来储君的好人选。不过,太子是不是也这么想呢?或者,是他背后的那个人……”

    皇甫濯将黑子丢回棋盒,沉声道:“你怀疑是那个人撺掇太子去杀长源公,可这也无道理啊,既然他要扶持太子为帝,那么不是与长源公的心思一致,他们是友非敌。”

    “是友非敌?现在是,未必以后是。”棋盘收拾干净,南亦远向皇甫濯伸手,示意皇甫濯再开一局。

    皇甫濯无法推拒,只得先在棋盘上落下黑子,不过这一次,他有信心不会再被南亦远杀得狼狈不堪。

    “以后?以后岂不是更无可能,太子为帝,那个人身份更为尊贵,而长源公又怎会威胁到他?”皇甫濯看着南亦远在黑子边随意地丢了一颗白子,说道。

    南亦远冷笑:“那个人毕竟已经死了,他站在幕后,操控一切,你觉得以长源公的脾气,会见得惯?”

    皇甫濯倒也笑了:“长源公悟道多年,道心应该已经成了吧。”

    “道心已成?”南亦远眉梢倒竖,“他若道心已成,何须回长歌门隐居,该回纯阳宫才是!”

    “啪嗒”一声,南亦远用力落下一枚白子,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快就将皇甫濯的黑子围堵住。猜测人心永远比筹谋布局要难,更何况,他要猜的一个是李泌的心,一个是没有心的人的心。

    皇甫濯紧紧盯着棋盘,思索着南亦远的话。南亦远说得不无道理,李泌若要真的隐居,何须去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长歌门?再者说,长歌门门主杨逸飞与建宁王李倓交好,李泌回长歌门,这事细细想来倒颇耐人寻味。

    “但刺杀长源公与你的两拨人,一边是张皇后的杀手,一边是与狼牙军合作的红衣教妖女,这两拨人与那个人怎么也无干系,更何况,张皇后若是知晓建宁王还在世,定会处心积虑地要除去他。”

    “张皇后是真的要杀长源公,毕竟长源公在圣人心中分量不轻,他一句话就让圣人封了曾经的成王如今的太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又让圣人对赐死建宁王一事追悔不已,张皇后自然恨他。”南亦远手执白棋,盯着棋盘留意下一步的路数,脑中却是思索着朝局变化,待他确定白棋落处,一边在棋盘上落下白子,一边对皇甫濯道,“至于狼牙军为何要杀长源公,你不觉得这令人想不通吗?”

    “长源公颇得圣人信任,若无长源公,收复两都不会如此顺利,狼牙军记恨长源公,岂不是理所当然?”皇甫濯道。

    “也太理所当然了,”南亦远笑了笑,“狼牙军闲得慌,去刺杀一个要归隐的人?如今安庆绪哪里还有心思去管离开了东都的李泌,他的心思都在如何反攻洛阳之上,若非如此,他怎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徘徊在沁水边?如今的李泌不过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刺杀他就能扭转狼牙军的局势?安庆绪狼子野心,但他不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分得清。”

    皇甫濯觉得南亦远说得也有道理,安庆绪图谋天下,李泌如今已是闲云野鹤,他安庆绪怎会在意一个不再受朝廷重用的人。这么说来,那红衣教的妖女出现,是另外受人指使。而这刺杀李泌的消息是从李辅国那里得来的,李辅国能主动告知他,也能主动告知其他人。尤其是,李辅国如今与张皇后并不站在一起,告知张皇后的敌人,对他来说有利无害,那张皇后的敌人是谁呢?

    还活着的建宁王李倓!

    脑中闪过一道惊雷,皇甫濯骇然丢下一枚黑子,却恰恰落在了白子的圈套里。

    南亦远抚掌笑道:“我让着你,可你还是送上了门,这局棋我又赢了。”

    “你是不是早就怀疑是他了?”难怪刚才南亦远三句不离李倓,原来他早就怀疑了建宁王。

    虽然皇甫濯未说出“他”的姓名,但南亦远已经知道皇甫濯说的是何人。南亦远笑得随意:“我猜,他与李辅国联手,要除去所有对他不利的人。”

    “他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想掌控天下!”

    头顶蝉声越来越刺耳,皇甫濯已没了心思下棋,第五局仍是南亦远胜,皇甫濯就更不想下了。他悻悻地将黑子丢回了棋盒,双手压在膝上,皇甫濯望着一池将开未开的荷花,连连摇头叹息:“狼牙军还没杀光呢。”

    南亦远也随着皇甫濯的目光望向池塘,池塘上风平浪静,谁也知池塘下是不是波涛暗涌。他又看了一眼皇甫濯,他本可以回长歌门,为了皇甫濯,他毅然决然地又回到了东都,他不放心将这个人留下来。

    第二十四章

    乾元元年五月,大唐百姓们还沉浸在册封太子的喜悦之中时,天地风云突变,大唐又一次危如累卵。

    在这一月,归义王史思明复叛李唐,杀乌承恩,据范阳,重与安庆绪联手。

    池中荷花已开了大半,荷香腻人,皇甫濯不耐地抹了抹鼻子。天气日渐炎热,树下已不能歇息,皇甫濯将石几搬到了回廊内,南亦远那是不愿意,他觉得回廊内摆个石几妨碍走路。然而皇甫濯却笑道,这里除了他来,还有谁会来?南亦远便随皇甫濯的脾气。

    南亦远抿了口茶,朔漠泡的茶越来越难以入口,南亦远曾留心过朔漠一些时日,发现朔漠并无什么变化,只道朔漠还未从阴霾中走出。近日皇甫濯来得勤快,南亦远也无暇顾及朔漠,就叫楚姨多照顾他。皇甫濯来时,会给朔漠带些吃食,可南亦远发现朔漠对南亦远却是爱理不理的模样。皇甫濯也看出朔漠并不喜欢搭理自己,但朔漠是南亦远的小童,他还是乐此不疲地带些东西来送给朔漠。

    今日闷热,人也变得躁动了些。皇甫濯换了一身玄色长衫,头发用玄色发带扎起,卸了一身戎装的人此刻变得闲适安逸了些,与他身旁青衫白衣的人颇为相配。

    南亦远推了杯茶给皇甫濯,他觉得今日恐怕要变天,不远处乌云遮日,再过不久那片铅云就会挪至此处。

    “要变天了啊……”皇甫濯接过南亦远递来的茶,望着远处那一片铅云道。

    南亦远低头,看着浊色茶水中漂浮的叶梗,微一撇嘴:“史思明果然反了。”

    “意料之中,却没想到这么快。”几日前才刚册封完太子,转眼史思明就叛了。这时机掌握得却是刚好,就连李泌那只老狐狸都没算准。李泌临走时曾对郭子仪道史思明恐怕还是要反,却没说何时,料想当时李泌也没算准史思明的心思,所以才故意没说何时。

    “史思明不是雄才伟略之主,倒是他的儿子史朝义为人谨慎圆滑,处变不惊,想必史思明复叛,因是他这位长子出的主意。”不久前史朝义还亲自前往皇甫濯的府邸向皇甫濯道贺,皇甫濯回想起当时史朝义的神色,即觉得此人不甘屈居人下。

    南亦远点头,但又觉得这时机安排得太过巧合了些。史思明复叛是谁都知晓的必然结果,可这时机却是无人猜到。恐怕就连史思明他自己也未必会料到在此时叛乱。

    乌承恩是当今天子派去的人,郭子仪与李光弼曾谏言当今天子,留心史思明复叛,李亨当即安排乌承恩去史思明军中任副将,时刻留意史思明的动向。乌承恩在史思明军中一直没露出破绽,为何会在太子刚被册封完,就被史思明发现了?或许,乌承恩早已暴露,只是史思明与史朝义在寻找最佳时机,这时机便是册封太子。

    “先不说这些了。”南亦远搁下茶杯,史思明叛乱,朝廷定然要派兵讨伐,郭子仪的朔方军在邺城与安庆绪的狼牙军作战,如今能用的兵马也只剩下皇甫濯率领的苍云军。南亦远知晓,他与皇甫濯的相聚又要结束了。“你何时出征?”南亦远望着皇甫濯,问道。

    皇甫濯潇洒一笑,沙场作战于他来说太过寻常,苍云军的存在,即是杀光所有狼牙军!

    “你是在担心我吗?”皇甫濯凑近南亦远,伸手勾起南亦远鬓边的长发,暧昧地问道。

    南亦远扭头,最近皇甫濯越来越不像话,总是趁机吃他豆腐,有时甚至趁他不在意会偷吻他,南亦远觉得许是自己最近变得好相与了些,所以皇甫濯就得寸进尺了。

    “你别凑这么近。”南亦远窘迫地说道,可他却没将皇甫濯推开。

    皇甫濯凝视这南亦远右脸那道伤疤,疤痕虽比原先淡了些,可落在南亦远的脸上,仍旧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南亦远……”皇甫濯伸手贴上南亦远的右脸,轻轻地划过那道伤疤,“我是好心疼你。”

    南亦远猛然一震,他努力压制住从心底喷涌的感情,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就这么应下了皇甫濯。

    “心疼什么?我又不是女子,何须在意面容?”

    皇甫濯轻笑,将南亦远从背后环住,他下巴压在南亦远的肩头,温暖的鼻息喷在南亦远的耳边,皇甫濯轻声说:“我要是脸上有一道疤痕,你会嫌弃我吗?”

    “别没事咒自己!”南亦远觉得自己脸快要烧起来,他背对着皇甫濯,不让对方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他的心悬着,战事一旦燃起,如不拼的你死我活,就不会平息。若南亦远自私,他便会让皇甫濯留下,别去。可南亦远并不是那样的人,何况,皇甫濯也不会听。

    皇甫濯笑微微地点头,他抱着南亦远,望着池中绽放的荷花。他和南亦远还有可以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多久呢?在没重遇南亦远前,皇甫濯的心里只有一件事情——为死去的苍云兄弟们报仇!遇见南亦远后,他心里多了一件事情——护住南亦远。

    “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不会食言。你也莫食言。”南亦远伸手握住了皇甫濯的手,将自己仰靠在皇甫濯的怀中。

    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就永远不想离开了。

    长歌门,漱心堂。

    风自窗棂吹过,窜入堂中,李泌揣着拂尘端坐如泥塑,另一边,青衣白衫的长歌门主人敛眉不语,似在思量什么。

    李泌倒也不着急,他捧起手边早已放凉的茶水抿了一口,然后才慢悠悠地说:“当初在白马寺,门主担心友人,与我谈及棋道,门主言自己豁然开朗,如今门主又何必眉头紧锁呢?”

    杨逸飞抬头望向李泌,接着怅然一叹:“长源公说的是,是我过于执着。然建宁王助成王册封为太子,长源公仍觉小王爷另有所图?”

    李泌挑眉:“门主此时还要与我装糊涂吗?小王爷假死藏身太子身边,太子又事事听从小王爷安排,一旦太子登基为帝……”李泌下面的话便不再说了,他知晓自己无力阻止李倓,只能从李倓极为珍视的挚友处下手,才好阻止李倓。

    杨逸飞点头:“长源公是让我劝小王爷收手?”

    李泌忽然站起身来,向着杨逸飞长揖:“李泌恳求门主助一臂之力。”

    第二十五章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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