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柱间从没觉得他的运气好。
少年时身为兄长却无能保护自己的弟弟，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战场上，唯一的知交却被父亲逼着断绝了关系。
长大后，好不容易与斑结下和之印，期待的和平终于有了雏形，整颗心都沉浸在幸福与喜悦之中却忽略了村子里可能滋生的黑暗。亲手杀死斑的痛苦伴随着他生命的终结，即使看着木叶散发着勃勃生机，他却始终觉得有一处是空的。
最令他无语凝噎的是，死了几十年，后辈们也能让他们死不安稳，秽土转生的身体虽然结实，但不能吃东西，挨打就掉渣滓，简直让他郁闷。
好在，他又一次见到了斑。
活生生的，强大无匹的斑。
要不是斑要整个世界都去睡觉来达成和平，他会更高兴。
千手柱间并不赞同斑的计划，但当一切的真相揭晓，斑所做的一切皆是因为被黑绝误导时，千手柱间出离地愤怒起来。他所珍惜的，想要不惜一切维护的，就那样因黑绝毁于一旦。若不是黑绝作为意志体无法被杀死，他一定将那个黑乎乎的玩意儿下油锅炸一千遍！
更不要说，刚回到过去的那天，迎面而来就是斑的死讯。不敢相信这一切，一路冲到宇智波族地，最终带回的却是一具已然死去的身体，还有一双被分开保存的万花筒写轮眼。
本来抱着斑假死的希望，却被那具异常真实的尸体而击溃。
本来寄希望于万花筒写轮眼的伊邪纳岐之术，但没有人告诉他，若是双眼被挖出，瞳术还能否起作用。
最终，他不过是守着一具没有生命气息的尸体，妄图弄出一双轮回眼来唤醒沉睡于冥土之人。
千手柱间静静地看着宇智波斑，再多的痛苦也尽数湮灭在斑还活着的事实中。他的喉咙变得干涩，有些怔然地道：“……说不定，我的运气真的很好。”
宇智波斑横了他一眼，却在千手柱间宛如星辰坠落的眼眸中愣了下神。然后，他就听到千手柱间轻声道：“我最大的运气，不就是遇到斑你吗。”
仿佛在燃烧的火堆中浇了一坛烈酒，宇智波斑的心中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徐徐落在心底。他忍不住弯了弯眼眸，却掩饰地侧过脸，“哦”了一声，像是对千手柱间的说法毫不在意。
隐约间，宇智波斑似乎叹了口气。
抬手拍了拍千手柱间狗头，在千手柱间眼巴巴的目光中，宇智波斑冷哼一声，道：“千手柱间，你看我像是输不起的人吗？”
“当然不是！”千手柱间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他的眼睛瞪得溜圆，出离地愤怒起来，道：“是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的？！”
木叶刚刚落成那会儿，斑还在村子里。那是迄今为止，千手柱间想起来就觉得美好的一段时光。
对于千手柱间而言，木叶最完美的初代首领非斑莫属，但乱七八糟折腾了一通，反倒是他当上了初代火影，幸好斑并不在意。
可斑不在意，村子里其他人却觉得他在意。
当第一次听说斑不甘于落败竞争初代之位，想着在高层中谋权妄图压制火影的流言时，千手柱间险些气炸了肺。
——你们知道斑什么，凭什么胡言乱语？！
见千手柱间忽然激动起来，宇智波斑倒是一愣。但看到千手柱间气得都有些哆嗦了，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宇智波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道：“脱离宇智波也好，谋划无限月读也罢。即使结局不过是一场骗局，那也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即使有遗憾，也不曾后悔。”
千手柱间的身体陡然僵住。
“你我各有立场，各自战斗，纵然兵戎相见，死在对方的手上，也不必内疚。柱间，你可明白？”
“我……明白……”千手柱间的眼泪无知无觉地落了下来，“可是太难受了，斑。”
怎么能不内疚……那是斑啊。
宇智波斑一巴掌糊上了千手柱间的后脑勺。
“难受你个脑袋，大老爷们的别整出那熊样。”宇智波斑糊了一巴掌，又摸了摸他的发顶，道：“一直没对你说。”
千手柱间泪眼汪汪地看向宇智波斑，却见宇智波斑抿唇一笑，恰如春回大地。
“一别经年，君可安好？”
千手柱间被宇智波斑这不含丝毫锐气，唯有温和的笑容惊艳到了。他的脸通红，讷讷不成语。
宇智波斑顿时死鱼眼，怎么又开始犯蠢了？
话说开了，宇智波斑索性开诚布公。
“我和泉奈已经脱离了宇智波，宇智波泰一此人资质中上，但心胸狭隘，成不了大事。”
提起宇智波，宇智波斑就忍不住皱眉。
他挖了泉奈的眼睛？哼！
“你若想要建立木叶也不是不可行。以着千手的实力，忍界之呻吟声，振臂一呼，未必不会有忍族动心。游说大名，招揽商会，这些都是上辈子折腾过的，再来一回能少走不少弯路。只是你这次长个心眼吧，免得自己死了不到六十年，千手一族就快绝种了。”
什么志村转寝水户，在忍界百族割据混战的时候，不过是一群小虾米，连让千手宇智波正眼瞧瞧的资格都没有。转头人家就是木叶的长老团成员，位高权重，别说千手、宇智波血脉濒临断绝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一个志村团藏就将宇智波一大家子逼到了木叶的角落里苟延残喘，他也就呵呵了。
那样的宇智波，根本不必存在。
宇智波斑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大段，却听到千手柱间低声道：“斑。”
“嗯？”
宇智波斑不明所以，却见千手柱间猛地伏地，行土下座大礼。他的头深深地低下，大声道：“斑，对不起！！”
宇智波斑的嘴角抽了抽，怎么就和千手柱间说不通呢。兵戎相见，你死我活，若是柱间对他手下留情，他反而会生气。
正考虑着要不要揍千手柱间一顿让他好好领会一下他的决心，就听到千手柱间哽咽着道：“斑，对不起，我没能救下泉奈。”
什么？！
宇智波斑霍然起身，厉声道：“你说什么？！”
千手柱间泪眼汪汪地抬头，看着宇智波斑惊怒时亮出来的轮回眼。
千手柱间的印象里：轮回眼=永恒万花筒写轮眼+木遁细胞=两双万花筒写轮眼+木遁细胞
所以，斑的写轮眼融合了泉奈的眼睛。以着他对泉奈的宠爱，一定是泉奈已经……不在了……
被千手柱间语焉不详吓了一大跳，连戳系统询问泉奈的近况，换来系统一切安好，正在筹备婚礼的答案，宇智波斑深吸了一口气，他很想打死柱间。
谎报军情，还是有关泉奈的军情，想死吗？
只是看着千手柱间一脸的内疚悲怆，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宇智波斑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眼眶，一瞬间福至心灵，然后哭笑不得。
宇智波斑深吸了一口气，道：“谁用你救泉奈。”没好气地，“别胡乱咒泉奈，泉奈他现在好着呢，马上就要成亲了。”
“啊？”千手柱间愣愣的，“泉奈没死？”
宇智波斑危险地眯起眼睛，“怎么，你想泉奈……嗯？”
千手柱间拼命摇头，连声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泉奈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宇智波斑轻轻地哼了一声，也知道是自己这双轮回眼给了他误导。他索性把自己的眼睛给了泉奈，而从系统兑换一双大筒木羽衣的轮回眼之事告诉给千手柱间。
千手柱间顿时无比心疼地看向宇智波斑。
将自己的眼睛给了泉奈，那斑得多疼啊。
宇智波斑倒是无所谓，由生到死，由死到生，他经历的痛楚太多，区区换眼并不算什么。坦白说，比起换眼，植入千手柱间的木遁细胞是另一条解除写轮眼血迹病的方法。只是，木遁细胞太过霸道，能够和宇智波血脉并存的例子太少，直到最后也不过一个他，一个宇智波带土。
宇智波斑不想泉奈遭那一回罪，成功与否还难说，索性将自己的眼睛换给泉奈。
这是他的选择，从来都是他的选择。
第47章
泉奈没有死，千手柱间只觉得天蓝了，花开了，一切一切都是那么得美好。
然后，千手柱间兴冲冲地凑过去，认真地道：“斑，咱们再结一次和之印吧。”
宇智波斑：“……”
“就一次！”千手柱间认真脸，“最后一次。”
自此之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与斑为敌。
宇智波斑定定地看了千手柱间一眼，抬起了手。
于是在异世界东京高级公寓中，两个曾经在战国搅动风云，一手改变了忍界格局，曾经联合复又决裂的两人，再一次结下了和之印。
千手柱间傻傻地笑了起来。
宇智波斑扭头甩手，好傻。
他怎么也鬼使神差地在这里跟他比划起和之印来着。
好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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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