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伴龙眠》分卷阅读22

    ☆、第三十六章 爱恨

    四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明渊突然无比突兀地笑出声来,三人不由得齐齐抬头望向他,他却勾起嘴角,对易锋道:“你很恨他吧——”

    慕白不知明渊怎地会得出如此离谱的结论,刚要开口,却惊讶地看到易锋竟点了点头,缓缓道:“没错,我恨他。”

    慕白难以置信地望向易锋,就听他继续道:“我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却依旧深深地憎恨阿茗。若他不冒死救我和小茹,而是让我们干净利落地死在那里,我便不会苟延残喘至今,活得如此痛苦。”

    “你觉得痛苦吗?”慕白轻声反问,直直地望进易锋因苍老而有些浑浊的眼睛,“你当过武林盟主,曾经站在人生巅峰;你报了仇,娶了妻子,还有了孩子;你的生命何其完整,就算不至于千古流芳,百年后亦会有人提及,而宋茗却什么也没得到,什么也没留下。如果活着比死去痛苦,为什么你还坐在这里,而不是慨然赴死?”他适才竟然会同情这样一个人,真是太可笑了。

    易锋缓缓摇头,一面摇头一面苦笑:“慨然赴死吗?我一开始便想着要慨然赴死,可当一次我被魔教刺客以毒刃重伤,生命垂危时,我却突然开始害怕,我怕活不到天堑浮岛再次出世便会散手人寰,我怕我就这样死了,死在一个不属于我的地方。”

    慕白茫然地看着易锋,他不太明白。

    “自从报了师父的仇,我开始觉得空洞,幸存下的青城派师弟师妹们都变得陌生起来,甚至包括小茹,我不想见他们,不想和他们说话,或者说,我根本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我只想回到那座南海上的孤岛,可我却再也回不去了。”

    “但你还是娶了自己的师妹?”慕白冷笑着道。

    “因为生活总得继续下去,那时我疯狂的想要个孩子,我的血脉,我的延续,我与人世之间的联系。后来孩子倒是有了,可每当看到他们的脸,我依旧会想起阿茗,他就像一个冤魂一样怎么也不肯离开,时刻提醒着我亏欠了他一条命,还有大半辈子的幸福光阴……我必须好好活着,活到浮岛再次出现的那一日,回去找他,若是找不见他,便留在那里,死在那里,和他当年一样……”

    说到此处,他站起身来,“噗通”跪下,仰望明渊诚心诚意地道:“正如龙君此前所言,我寿数将近,再没有一个一百年可以等了,此次天堑浮岛之行若是不成,便只能含恨而终,不知去了地下魂魄又会如何煎熬。龙为水神,在南海之中若能得龙君大人相助,想必我毕生心愿定能达成,只求大人怜悯……求大人怜悯……”说着郑重其事地朝明渊磕了三个响头。

    明渊叹了口气,他今日已受了太多人的跪拜,可他并非神通广大的神明,给不了他们哪怕一丁点儿的庇佑,甚至就连自己的性命也是危如累卵。

    他躬身抬手将易锋扶起,引他坐回椅子上,道:“这些年,你有没有查清你师弟究竟是怎么知晓浮岛秘密的?”

    易锋摇头道:“青城派门规,未成年的弟子不允许单独下山。阿茗出海时才十七岁,之前只跟随师父及几位师兄弟下过两回山,我实在想不出他是从何处知晓的秘密。”

    慕白沉吟道:“你说你师弟到青城山时已是七岁,那他的父母又是何人?”

    易锋道:“我也问过阿茗,但他一直讳莫如深,只说父母是南海渔民,原本以打渔为生,后来不知怎地就抛家舍业,急急忙忙北上,途中又遇到饥荒,两人都病饿而死。可再要查他们的亲戚好友却是一无所获,线索也就断了。”

    明渊不禁皱起眉头,三个凡人能够平平安安地通过被水族忌惮的死亡海域,登上传说中的天堑浮岛,若没有人指引决计不可能,易锋的那位师弟绝不仅仅是知情那么简单。

    如今没了引路人,即便是他自诩颇有些本事,也不敢贸然前往,更别说还要带上一个半桶水的小修士和一个年纪颇大的凡人——据他猜测,那易锋大约是三四十岁时为了延寿才投身修仙,那时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即便天分再高也难有所成就,能升至筑基已是勉强,那点子本事在明渊眼里根本与凡人无异,真有危险起不了半分作用,反倒是个累赘。

    易锋见他眉头紧锁,心中忐忑,生怕明渊不肯答应,急急又道:“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搜集关于浮岛的消息,反复回想当年阿茗带着我们辗转于山腹之中时所走的路线,并画出了地图,就连出海用的船只、净水吃食等一干用品也都已准备妥当……”他越说声音越低,似也知道这些都无法打动明渊,不由得将祈求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好友太微真人。

    明渊确实想要帮易锋,和慕白一起这些日子,他的心好像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柔软,但如果浮岛上没有他们必须要找的勾月剑,他是绝不会连累慕白一起冒生命之险去帮一个外人的,于是便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国师适才与我们说,神剑勾月也在岛上。”

    易锋眼神一暗,抿了抿干瘪的嘴唇,太微真人却轻轻一笑,接口道:“我这里有一物,还请龙君过目。”说罢,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碧玉匣子递了过来。

    明渊将匣子接在手中端详,就见这匣子似是由一整块巴掌大的璞玉切割雕刻而成,上面布满了反复的咒文,单从玉质来看,竟能与自己琢磨成龙珠的那块璞玉一较高低,端得是难得,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宝物当得起这样的容器。他如此想着,抬手将匣子打开。

    匣子刚一打开,柔和的红光便四溢出来,明渊凝神去看,就见一颗红琉璃安静地躺在玉匣当中。琉璃通体火红却又通透无比,形状狭长,好像一只红色的凤目,傲视着四周的一切。明渊伸手轻轻触摸了一下,立时感觉琉璃散逸出那灼热而精纯的气息。

    “这匣子上下了禁制?”他谨慎地将匣子盖好,转头询问太微真人。

    国师点了点头,“若不下禁制,凤目的灵气不知会引来多少大妖和魔头,我可难以招架。”也不知为何,慕白总莫名觉着他的说话声音与自己有几分近似。

    明渊将匣子递还过去,“这样的宝贝确实难得一见,不知有何来历?国师又为何要拿出与我看呢?”

    国师坦然道:“因为这是易锋从天堑浮岛带回的唯一一样东西,也是你要找的勾月剑的一部分。”

    明渊呼吸一滞,“你是说,这就是传说中勾月剑上嵌着的那颗凤眼?”

    慕白听得云里雾里,心下焦急,不由得轻轻扯了扯明渊的衣袖,明渊会意,立时解释道:“上古时候,太沧神君与凤皇大战,战事持续七日七夜,太沧神君最终一剑将凤皇的左目挑出,趁凤皇疼痛难当之时将其头颅削下,勾月经此一战,名声大噪。后来,太沧神君将那颗被挑出的凤目炼化为一颗红色琉璃,镶在了勾月的剑柄上。”

    慕白眼睛一亮,“这么说来,勾月定藏在浮岛之上无疑了,既然如此,我们……”他一时口快,差点儿将事情应下来,好在想起这本就是明渊的事,即便自己已经算得上是他的恋人了,也不能越俎代庖,连忙闭上嘴,转过头去瞧明渊。

    明渊却没有回视慕白,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易锋身上,“听你之前的叙述,你们在山腹中一路都没有进入什么密室,也没寻到什么宝贝,既然如此,这颗凤眼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易锋道:“凤眼确实不是我从山腹中得到的,而是浮岛沉入海底后我在船的甲板上捡到的,虽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但定是源自浮岛无疑。”他见明渊面上犹疑之色仍在,不由得继续道:“不知龙君可否愿意往南海一行?”

    明渊皱着眉头将目光转向国师,道:“想来你也不会同我们一起出海吧?”

    太微真人欠了欠身,道:“一国之师,不敢擅离,还请龙君见谅。”

    明渊扫过那张被白纱蒙得严严实实的脸,缓缓道:“我知道你没有毁容。我要看你的脸。”

    太微真人平静地摇摇头,道:“不可。”

    明渊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我不和藏头露尾之人为伍。”

    慕白见明渊起身,也只得跟着站起来,心中却是不知所措。明渊的情况虽不像易锋那样糟糕,但也着实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能够破开龙牙的神器难寻,错过这次机会,有没有下次还未可知,即便眼前这国师身份成谜,心思难测,至少也应放手一搏才是啊。

    国师叹了一口气,道:“恐怕龙君心中所疑不止我的容貌这一件事,可现下时机未到,很多话我也无法宣之于口。我愿在此立誓,若你们能平安将勾月带回,一定属实回答你们提出的任何疑问,决不食言。”

    明渊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而后拉着慕白转头大步往外边走。慕白心知此时只能顺着明渊,纵然万般不愿,还是乖乖跟着离开了国师的小院。

    ☆、第三十七章 情动

    二人就这么沉默了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慕白约莫着再无旁人能够偷听得到他们的谈话,这才开口对明渊道:“大哥,你究竟在犹豫什么?”

    明渊见慕白满脸焦急,不由得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我虽不知道国师在筹谋什么,但他一定有事隐瞒于我,又怎能贸贸然就应下来?”

    慕白道:“他是国师,整日里与那些官员勾心斗角惯了,心思复杂也在情理之中,他隐藏容貌或许只是为了躲人,大哥你不要想得太过复杂了。”他不想就这样白白放过一个可能救下明渊的机会。

    明渊却缓缓摇头:“他躲的不是旁人,而是我。相由心生,虽说相貌不过是承载魂魄的皮囊,但这具皮囊的样子却是由魂魄本身所决定的,无论用什么方法窜改皮囊,魂体的面貌却不会改变。”

    接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每个龙族都会有一项特殊的天赋,而我的左眼恰好就能看破一切迷障,可那国师脸上的面纱不知是何法宝,我竟然视之不破,可见他早早就已经在提防着了,对我之所长也是了如指掌。”

    慕白沉默半晌,忽道:“那凤眼可是真品?”

    明渊道:“其中蕴含的灵气精纯,确应来自上古,外形色泽也确实与传说中勾月上的凤眼相似。”他曾对勾月做过一番调查,故而知道的甚是详细。

    慕白咬牙道:“既是如此,有些险我们就必须要冒,就算前面是一个陷阱,我们也要去钻上一钻,跳上一跳,不然……”他抿抿唇,转而道:“我知你忧心什么,但当年易锋与宋茗无论同生抑或共死,都算得上是好的结果……而我们,亦是如此。”

    明渊心中一动,不由得握住慕白的手:“我不想你跟去,可我知道,你一定会去。”

    慕白喉头微微哽咽,“很多时候,留下来的才是最痛苦的。我们不能重蹈易锋他们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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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两人牵着手慢慢往客栈回返,明渊在心中盘算着去浮岛前要做的准备,以期将危险降至最低,而慕白则脸红红地想,两人如今情投意合,气氛融洽,要不今晚他再厚着脸皮求求欢,把生米煮成熟饭?若是按照倪世卓和骷髅书生在破庙中的那一段,他们两人之中得有一个扮演近似于春宫图集里那些女子的角色,究竟是自己来妥当,还是明渊来妥当呢?

    回到客栈时已是华灯初上,慕白见明渊站在窗前,正忙着手捏法诀,幻化水鸟送信,便叫来小二,点了饭食要他送到房中,而后坐在床沿上一面偷眼去瞧明渊,一面在脑海中默默回想那些春宫图集中的情境。

    明渊为他选的那些图集都较为精致,并非那些一开场便提枪上阵的粗俗之作,还算有些前戏和情节。万事开头难,慕白第一回做这种事,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便想着索性去学学书中那些人的手段。

    他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有一本图集当中,一男一女本是对坐着用饭,穿着锦袍的男人为了勾引与他同桌的女子,故意将手中的筷子扫落到了地上,趁着弯腰去拾的功夫,轻轻地捏那女子的脚,而后那女子便一脸荡漾地扑到了男子怀里,两人便开始颠龙倒凤……

    慕白摸了摸下巴,虽然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捏捏脚就会有这么大反应,不过刚好他叫了饭食,所以试一试也无妨,说不定能达到令人惊喜的效果也未可知。

    明渊适才放出水鸟带信给南海的好友,要他帮忙准备船只,收了法诀后一回头,就见慕白坐在床上,盯着地面痴痴地傻笑,两颊在烛火的映照下一片绯红,好似涂了胭脂般妩媚可人,不由得心下一动。

    龙性本淫,若是对着爱侣还束手束脚,那就不是明渊了。他当即便走到床边,抬手轻轻挑起慕白的下巴,沉声道:“都说‘月下看君子,灯下看美人,’古人诚不欺我,真是越看越好看。”

    烛火轻盈地跳动,昏黄的光朦朦胧胧,慕白原本就精致的五官忽明忽暗,犹如雾中花、水中月般神秘莫测,唯有那双秋水般的眼眸变得愈发晶亮,而投向明渊的眼波中又带着爱慕与渴望。

    ——他什么都没有说,却是什么都已经说出来了。

    于是明渊从善如流地俯下身,

    慕白与他从前吻过的人都不一样,那些南风馆的倌人舌技了得,灵蛇般缠着你,挑逗着你,你退我进、你进我退,好似一场无穷无尽的游戏;云一的唇好像月光中的汉白玉,看似温润,但真正触及时却是冰冷,因为那不过是一个偷来的吻,一厢情愿,得到的也只是虚假的回应。而与慕白亲吻就像是畅饮一汪清泉,泉水汩汩而出,带着花木的清甜,不断向上跃动,发出无声的欢快的呐喊,即便笨拙,即便全无章法,却有令人欲罢不能的魅力。

    他反反复复地品尝着,直到慕白的身子越发柔软下来,便慢慢地将人向后推倒,顺着唇向下滑,去吻他的下巴,然后是喉结,再然后,是微陷的锁骨……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明渊舔了舔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从慕白的衣摆中抽出来,懒洋洋地喊了声“进来”。

    前来送饭的小二应声而入,见外间屋没人,便又唤了一声,听见里面有人出言吩咐布菜才打开了食盒。他知道轰动华都的龙君大人就住在此处,心下好奇,于是一面布菜,一面偷眼往里面张望,却见一个高大的男子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想来定是龙君无疑。

    小二继续偷眼细看,就见他衣襟被扯开了大半,露出健硕的胸膛,正侧过头看向身旁躺在床上的另外一人。那人的衣衫比龙君还要凌乱得多,下裤已经不见踪影,上身散开的中衣的衣摆堪堪遮住令人遐想的部分,两条修长的腿却无力地垂下床下,好似祭台上放弃了挣扎的祭品。

    小二直勾勾地望着那两条腿,咽了口口水,布菜的动作也越来越慢。好像感觉到他的目光,明渊霍然转头,眼神慵懒却又似瞄准猎物、蓄势待发的猛兽般夺人心魄,小二被他这么一看当时就吓得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把饭菜摆好,匆匆提着食盒转身离去,还不忘将门合上。

    明渊在看起来很好吃的慕白和看起来也很好吃的饭菜之间犹豫了一下,决定两个一起吃。他将慕白拦腰抱起来走到桌边,自己在椅子上坐好后,让乖乖任由摆弄的小修士坐在自己腿上。

    幸福来得太突然,慕白有点儿发蒙,完全忘了自己此前的计划。明渊的唇和手似乎有着竟惊人的魔力,让他忍不住去追逐。他迷迷糊糊地被推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被扒掉衣服,迷迷糊糊地被抱到桌前,又迷迷糊糊地咀嚼着那人喂到嘴里的饭菜。

    “舒服吗?”有人在他耳边说,他知道这个人是明渊,正在吮吸自己耳垂的唇和下面的手都是明渊的。

    “舒服……”他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好吃吗?”那个声音又问,紧接着,嘴里被喂进了一勺东西,他慢慢地嚼着,却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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