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伴龙眠》分卷阅读15

    那伙计撇撇嘴道:“这哪里算得清楚?都是随着客人需要取来杀的,一天天的也没个定数。”

    正说着话,刚巧有个厨子经过,那伙计连忙对他招招手,叫道:“张厨,张厨子!”

    那厨子看了伙计一眼,迈步走过来,问道:“你小子不会又想问我要下酒菜打牙祭吧?这次可别想再白吃白喝了!”

    那伙计讪笑了一下,道:“哪里的话,是这位爷——”说着指了指慕白,“——是他想问你几句话。”

    厨子皱眉道:“我只管做饭,可不管别的。”说完转身就想走,眼前突然一花,似是有什么东西朝自己扔了过来,下意识伸手一接,竟是块白花花的银子。

    明渊见那厨子脸上的漫不经心在拿到银子的那一刻立即转为了眉开眼笑,哼了一声,道:“拿人钱财,与人方便,你想要银子还是想空着手回去做饭,选一样吧。”

    厨子嘿嘿一笑,将银子小心揣在怀里,转而对着慕白道:“这位公子想要问什么,只要是我张厨子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慕白点点头,问道:“今日下午,你们酒楼要收这农人的鸡,此事你可知道?”

    张厨子道:“这我实在不太清楚,我们厨房只负责养鸡、杀鸡、**,买鸡这事一向都是他来做。”说罢指了指那伙计。

    那老农也点头,愤愤然道:“确实是这人与我商量的价钱,我的鸡也是经他的手才少了一只。”

    慕白想了想,问张厨子道:“这些鸡不都是你们从外面买来的吗?为何还要自己养呢?”

    张厨子指着农人手中提着的那鸡笼,道:“公子请看——外面买来的鸡一般都是吃虫子、草籽长大的,农户也舍不得给它们喂粮食,自然长得瘦,做出来的肉质不够肥美。所以我们把鸡买回来之后都先要自己养上一段时日,喂些剩饭糠皮什么的,等养肥些再杀了做给客人吃,那味道才叫好嘞!”

    慕白眼睛一亮,细细打量了一番院子里养的那些鸡,而后指着其中一个笼子,问那张厨子道:“此笼鸡看来最瘦,是近些天买进来的吗?”

    张厨子笑道:“公子好眼力,这里面关的都是三天前买来的一批鸡。”

    慕白沉吟道:“三天前?那你们最近几天都没有再买鸡吗?”

    张厨子摇摇头,道了声“没有”,随即又去问那伙计:“没有吧?”伙计也答“没有”。

    慕白展颜一笑:“既然如此,我要将这笼鸡全部买下来。”转头又对那农人道:“你手里的鸡我也全都要了。”随后轻轻拉了拉明渊的袖子,笑嘻嘻地道:“给钱吧。”

    明渊摸了摸鼻子,认命地掏钱分别递给了张厨子和那老农,张厨子却犹豫着道:“我们这儿是酒楼,这鸡是用来做成吃食的,不是拿来卖的啊……”

    慕白笑道:“既然你们肯卖做熟的,怎么就不能卖活的呢?做生意难道不是为着挣银子吗?”

    张厨子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便接过银子,将鸡笼递给了慕白,想来一笼鸡能换这么大一块银子,掌柜的也不会责怪于他。

    慕白不接,而是道:“现下我要你将我刚刚买下的两批鸡分开杀了,然后将鸡胗取出剖开。”

    张厨子和那伙计还不明所以,相互对望了一眼,茫茫然开始杀鸡,明渊却已明白了慕白的用意,暗叫这小家伙聪明。

    等将所有的鸡胗剖开之后,那伙计才傻了眼,就见老农那笼农家鸡,鸡胗里都是青草、砂石一类的东西,而后厨里养着的那笼鸡的鸡胗里则是糠皮和没完全消化完的剩饭,却唯有一只例外——那只鸡胃里和农家鸡一样,也是青草和砂石。

    那老农终于也看出了门道,一把揪住伙计的衣领,就要拉他去衙门,慕白却将人拦住,摇头道:“天都黑了,县令也早就下衙了,老丈现下就算去了也是无用。不如将掌柜找来,让他做个主吧。”又对那伙计道:“你去找你们掌柜来,自己做的事自己和他交代清楚。”

    伙计有心再分辨一二,可一来面对这些血肉模糊的证据真是辩无可辩,二来也确实心虚。他将老农那只鸡藏起来并不是想贪小便宜,不过是因着议价时老农执拗着不肯让步,心中有气,故意想用这种方式作弄他一下。如今事情败露,要是传到掌柜的那里,自己说不好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想到这儿,那伙计一咬牙,双膝着地直接跪在了慕白面前,恳求道:“公子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好几张嘴都等着吃饭,要是让掌柜的知道这事,这酒楼小的就待不下去了。”

    慕白后撤了几步,摇头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你对不起的是这位老丈,又不是我……”他叹了口气,回头问那老农:“老丈,你看这事——”

    老农看了一眼那伙计,对慕白作了个揖,道:“并非小老儿我小气,揪住人家的错处不放,可为着此事县令大人已经当街斥责了我一通,人来人往乡里乡亲都看着呢,若不把事情说清楚,小老儿以后就真是难做人了。”

    慕白也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不由得将目光投向明渊,明渊却已有些不耐烦了,随手指了指张厨子,让他赶紧将掌柜的叫过来处理此事,自己则拉着慕白回房休息。

    穿过回廊,明渊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慕白道:“你是怎么看出那伙计有问题的?”就连自己都没有看出那人在说谎,只因他的确没有贪墨那只鸡的动机。

    慕白摇摇头道:“我没看出来,不过我坚信那个老农不会说谎。”

    明渊笑道:“不过是一面之缘,你就敢如此笃定?”

    慕白耸耸肩,道:“或许我只是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

    明渊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啊,迟早会因为烂好心吃大亏。”

    慕白讨好地笑了笑,道:“这不是有你在吗?”

    明渊板着脸道:“是啊,有我在,要钱时就伸手,相当于身旁跟着个财神了。”

    慕白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初时只当银子是长得好看些的石头,可如今已渐渐明白银钱在凡世究竟有多重要,虽说明渊每次出手都极是大方,可却从未见过他挣过钱,这么只进不出地花销,早晚有坐吃山空的一日,于是便问道:“你那些银子都是怎么赚来的啊?跟我说说,若是哪天没钱了,我也可以依样画葫芦,赚钱给你花。”

    明渊推开房门,转头笑道:“赚钱这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先用饭吧,这事儿等下次有机会让你亲自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此案改编自《我佛山人笔记》

    ☆、第二十五章 表白

    酒楼掌柜一心想将丑事捂住,好说歹说,又要赔银子,又要解雇那使了坏心眼的伙计,可老农人却是个倔脾气,一根筋地不知变通,到底还是将事情闹到吴县令面前。

    吴县令一向自诩断案明快,如今竟然被个酒楼的小跑堂愚弄了,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一时间羞愤交加,不仅将那伙计狠狠训斥一番,还差点儿就要判他个墨刑,好在那老农心肠并不坏,以苦主之身份为他求情,县令才勉强判了伙计服三年劳役。

    而对于老农口中那个名为“慕白”的年轻人,吴县令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此人能想出剖鸡胗的方法找出真相,可见还是有些头脑的,而他这几日都在为倪家那桩杀人案焦头烂额,不如找个明白人一同探讨一下案情,也能帮着自己理清思路。

    明渊和慕白现下住在那家酒楼没有离开,明渊倒是想走,可又顾及慕白,以为他依旧心系那倪世卓,想要等着结案;慕白却是因见着明渊全无离开之意,还以为他在此地有事要办,所以也没有开口提出要走。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镇子里住着无所事事,直到被吴县令派人请了过去。

    分宾主落座,三人客套一番后,吴县令便将话引入了正题:“不知二位可曾听说过本镇最近的一桩大案?”

    慕白点头道:“大人说的可是倪家的杀人案?”他并不喜这吴县令,认为那伙计不过是瞒下了一只鸡而已,三年劳役未免太重,所以语气只是淡淡的。

    吴县令见多识广,早就察觉到慕白对自己的态度并不热络,不过观他谈吐不凡,气质出众,身上穿的衣料又是江南织坊今年最新的式样,腰间挂着的玉葫芦样式别致不说,材质也是上上品,还以为他是位外出游历的大家公子,这种人待人接物大多都是礼数有余、热情不足,也就没有多想,而是顺着慕白的话道:“就是这桩案子,不知二位公子有何看法?”

    明渊和慕白对视一眼,前者出言答道:“此案疑点颇多,我们二人不过知道个大概,哪里能说出什么真知灼见来?”

    吴县令摇摇手道:“两位太客气了,老夫实在是全无头绪,才想着和二位一同参详参详。此前我已命人前去倪家搜查,确实如倪世卓所言在床铺之下寻到了迷药,但却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凶器。”

    慕白沉吟了一下,而后还是问道:“不知那男尸的死因究竟为何?”

    吴县令道:“因钝器重击后脑而死。”

    明渊追问道:“身上可有别的伤痕?”

    吴县令摇头道:“怪就怪在除了这一处,再无其他伤痕了。”

    慕白缓缓道:“这很可能是凶手背后偷袭所致,毕竟搏斗之时击中对手后脑似乎较难施为。”

    吴县令双掌一拍,道:“正是这个道理,而倪家夫妻两个都说那田彬是在厮打中身亡的,显然是在撒谎,所以老夫就对他们用了大刑。”

    慕白皱了皱眉刚要说话,明渊却当先道:“用刑后那两人可有吐露实情?”

    吴县令叹了口气,道:“是不是实情还有待查证,不过确实是改了口供,而且这一回,两人的供词倒是颇为一致。”

    原来,当晚倪世卓确实赶回家中捉奸,正撞见张氏和田彬举止暧昧,不过三人却并没发生什么大的冲突,而是在将话说开之后,决定放宽尺度,玩点儿不一样的,结果还没入港,田彬就突然倒地身亡,把那欲-火焚身的夫妻两个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二人急急忙忙将衣衫穿上,商量了好半天,才终于决定将事情捂住不去报官。

    一来家丑不可外扬,二来,此事确实太过古怪突兀,照实说了恐怕也没人会信,受怀疑的保准还是他们俩,不如悄无声息地将尸体埋了,反正那田彬是个外乡人,就算失了踪迹,家里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这儿来,等处理完尸体他们夫妻二人再收拾细软远走高飞也来得及,哪里能料到事情会这么快就败露,只得在慌忙之中相互攀咬,以求自保。

    明渊挑起一边眉道:“这么说来,难不成那田彬是自己打死的自己?”倪世卓看起来并非个蠢人,能编出这样的蠢话真令人匪夷所思……

    吴县令也嗤笑道:“那些刁民竟是连谎也不会撒,真真可笑。老夫告知他们田彬死因之时,两人还装作一脸震惊,倒也是做戏的一把好手了。”

    慕白眉头紧锁:“那周遭的邻居呢?就再无第三人能够为证吗?”

    吴县令摇头道:“邻居只隐约听到有争吵之声,不久便平息了下来,只当是夫妻之间寻常拌嘴,并未太注意,更未深究,故而无人可以为证。”

    慕白沉吟道:“那么,倪世卓可有说过他是从何处得知张氏与旁人有染之事的?”

    吴县令道:“他确实提过一个陌生的书生,却不知那人姓名,我手下也没有能干的画师能凭借他的描述画影图形,除非此人主动现身,恐怕是难以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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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衙门,慕白一路都有些魂不守舍,还差点儿一头撞到人家的摊铺上,在明渊数度询问之下,这才支支吾吾地开口道:“其实……下雨的那日夜里,你外出之后,破庙里又来了一个人。”

    明渊微微一愣:“你是说,还有一个人?”难道慕白倾心之人并非倪世卓,而是这第三个人?

    慕白轻轻颔首,道:“那人就是倪世卓提到过的书生。”

    明渊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就不能清楚明白地与我说呢?”

    慕白咬牙别过头去,道:“不是我不与你说,而是这事……这事实在是难以启齿。”

    若是换了旁人,话尽于此明渊绝对不会继续追问下去,可慕白却是不同,所以明渊轻轻叹了口气,将人拉上路旁的一间茶楼坐定,命茶博士上了一壶茶后,缓缓对慕白道:“我观你这几日神思恍惚,想来就是为着此事吧。若是一直如此下去,不免郁结在心,说不定于修炼也会有碍。你视我为大哥,我也视你为兄弟,无论何事,你皆可以对我畅所欲言,不必有所顾忌。”

    慕白犹豫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大哥说的不错,慕白确实无事不可与大哥言。”顿了顿,便将那晚所见所闻尽数与明渊说了一遍。

    明渊听罢只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暗自咒骂自己胡思乱想太过,原本一直沉郁的心绪也霍然开朗,笑道:“你啊,真是艳福不浅,这种香艳的场面,旁人就算是想看也是看不到的。”

    慕白脸红红地道:“我虽知男子与男子也能相恋,却不知他们也可如男女一般……一般行事……”

    明渊笑道:“便是人妖、仙魔亦可交合,男子与男子实在算不得什么。”

    慕白咬唇道:“大哥在云一之前,可曾喜欢过女子?”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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