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默苍离也没有插嘴——他不擅长处理黑道经营上的事务，但是这种事做起来可能并不比史艳文差。但是这到底是九界联合的行动，所以并不是适合默苍离开口的时机。
不过，在其他方面，其实他还是很有立场开口的。
“凶岳疆朝不可能没有其他动作。”默苍离忽然说。
那边史艳文正在电话里给他的哪个手下安排事情，闻言也停下来，看向默苍离的方向。
而默苍离没有看他们——他注视着窗外，注视着地平线远方那些绵延不断的荒野和阴沉沉的铅灰色的天空，就好像不在意似的。他说道：“现在密切地监视着凶岳疆朝的各个据点，就算再怎么小心谨慎这么大的动作也不会不被对方察觉的。虽然现在温皇是在他们手里，但是他其实并不是应龙师对抗九界的有利筹码。”
“地门那边还有苗王和千雪孤鸣。”史艳文皱着眉头说道。
“是，”默苍离点点头，“但是从苗王失踪开始苗疆一直按兵不动，大部分事务都交给北竞王处理——这并不是一个很难打探到的消息。凶岳疆朝方面可能会认为苗疆打算放弃苍越孤鸣，把权力转交给竞日。”
竞日安静地补充道：“而且另一方面，看昨天缺舟一帆渡对鬼天牛的态度，他和凶岳疆朝之间的关系也不一定很好，他也不一定愿意把小千雪他们交给凶岳疆朝。”
史艳文皱起眉头来，看起来他也联想到了不好的方面，他慢慢的说道：“所以……”
默苍离点点头，他再说出那可怕的结论的时候依旧显得极其的冷漠：“所以，在凶岳疆朝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应龙师可能会去寻找更重要的筹码。”
他依旧没有看向众人，而在窗外，天色正在暗下来，尽管这还只是早晨。天际的阴云中沉闷地滚过几声闷雷，奔过这人烟稀少的郊外和更远处的荒原，那些没有长出新叶的树木干枯的枝桠之间惊起了黑色的鸟群，终于要下雨了。
戮世摩罗不耐烦地用手敲着方向盘。
这天是他和煞魔子一起在街上巡逻的日子——这个城市的治安太差，这种事情所有人都要轮班去做的。这倒没有什么稀奇的，只不过是最近九界那边出的事情是在太多，他们越和凶岳疆朝撕得如火如荼，警局就也跟着越忙。结果现在所有人的班都倒的乱七八糟的，本来他们两个人不应该这一天出去巡逻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就排到了这一天。
不过说真的戮世摩罗觉得这其实没有什么不好，因为这段时间他们两个被警局的人盯得越来越紧了，他完全没有任何机会联络史艳文，也根本没有可能见到煞魔子。
在里里外外检查了警车里没有窃听器以后，戮世摩罗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里头还是带着一点玩世不恭的笑意，听起来好像没有那么紧张的样子。他说：“你那边怎么样？”
“我想办法联系了师兄一次，”煞魔子安静的回答道，“也许我很快就会回去了。”
“回去？”戮世摩罗嗤笑了一声，“辞职吗？”
煞魔子扫了他一眼，开口的时候怎么听怎么嫌弃：“想得倒是挺简单的，我估计我得直接跑路，那些人不会放我辞职的——但是你呢？”
“我？等他让我走我再走罢。”戮世摩罗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他”指的是谁自然不用多言，煞魔子看着车窗外面，他们已经远离了市中心，警车拐进了人烟更加稀少的巷子。他说：“你们的关系并不想传闻中的那么不好。”
戮世摩罗笑了笑：“传闻中是怎么说的？”
煞魔子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回答，车就猛地颠簸了一下，在马路上拐出一个方向诡异的弧线来。
戮世摩罗一脚踩下了刹车，刹车刹得很急，要不是煞魔子系着安全带，他差点要撞到挡风玻璃上去。他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车压到了什么东西，好像爆胎了。”戮世摩罗回答道，他推开车门下车去，煞魔子想了想，也跟着下去了。
这个时候天上已经开始下雨，刚开始是一滴一滴，很快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砸。戮世摩罗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城市春天这种莫名其妙的天气，他用手微微遮挡住前额，去检查汽车的轮胎，然后猛地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煞魔子在他身后问道。
“不对，”他简短地说道，眉头皱的很紧，“四个车胎都爆了，有人在地上撒了钉子。”
这个城市的治安问题大家有目共睹，但是这并不是说地上撒满了钉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戮世摩罗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他把手按在腰间那把警用的glok17上面，微微的咬住了下唇。
煞魔子看着他，神情同样严肃，好像想说什么。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戮世摩罗忽然就一把把他往边上一拽，两个人就势往地上一滚，就闪到警车后面去了。
但是还是晚了。
因为与此同时一声枪响，拽着煞魔子卧倒到车后面的戮世摩罗痛哼了一声——煞魔子看见，一颗子弹擦过了他的腿，看上去伤口不是很浅，现在正有鲜血渗出来。
煞魔子顿时有了一种不妙的推断。
开枪的人枪法很准，以及——
他们想抓活的。
好在雨才刚刚下起来，地上只是湿漉漉的，并没有积水。两个人趴在地面上，能看见有一群人从小巷两头包抄过来。
“哈，肯定是凶岳疆朝的人，”戮世摩罗笑道，他的声音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有点微微的发抖，但是这句话冷冽得让人感到毛骨悚然，那不是煞魔子所熟悉的那个玩世不恭的警察，而是同属于黑暗世界的帝王，“应龙师那老家伙连这么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等了吗？”
戮世摩罗最近没有和史艳文联系，当然是不知道的。但是煞魔子最近可是联系过梁皇无忌了，他知道九界那边对凶岳疆朝步步紧逼，要是凶岳疆朝走投无路对他们两个动手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他们中间的有一个人，可是中原领导者史艳文的儿子。
《御宅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