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分卷阅读3

    采花剑,顾名思义,便是采花盗。然而,采花剑绝不是一般的采花大盗而已!采花剑扯上的人命官司数不胜数,奸杀的都是被他相中再强行掳走的貌美女郎,而官府通缉了此人三年,愣是连一根头发也碰他不到。据传,采花剑武功十分高强,三年内逃过了官府一拨又一拨的追捕搜查。老爷们为推卸责任,冤假错案搞了不少,真凶却一直逍遥法外,逍遥了整整三年!

    三年来,但凡成为采花剑手中猎物的姑娘大抵活不过明天,若某日夜里某位美丽女子突然失踪,则多半是落入采花剑魔掌了,次日,悲痛欲绝的家人总能在郊外的荒草地上找到女子的尸体,衣衫完好,却是被一剑刺穿了胸口,毙命多时。

    如此惨绝人寰的悲剧年年上演,却丝毫不见有遏止的迹象。官家**无能,至今未查出采花剑的老巢和真实姓名。舒州的百姓对此悲愤交加,奈何一群布衣草民,怎撼得动权势,这些无头案子也便一年年耽搁下来,足足积存了十几条血债累累的人命。

    而今的舒州城人心惶惶,不幸中的万幸,采花剑每隔很久才出动获猎,一年断断续续犯个四五回案,若是有姑娘被采花剑看中,只能说她实在命薄。

    在这个乱世,人命和尊严都变得脆弱,百姓的命更是从没多大保障的,大家都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能挨一天是一天。

    明明没有风声,哪里来的风呢?女子惊恐地睁大杏眼,看着从半空中俯冲下来的黑影,如一只张开利爪的老鹰,将她牢牢钳住带着飞了上去……

    “啊!……”这声呼喊没能发出,那人已经点了她的哑穴,拿胳膊圈住她的腰身,蹿房越脊,毫不费力,快得仿佛在飞。突然的惊骇令女子神志恍惚,稍后她才算有些明白,捉她的是个男人,很健壮很有力,或者说是霸道。呼呼的尖啸急掠过耳,女子猛然清醒过来——

    采花剑!这三个可怕的字眼凶恶地闯入了女子脑海中,她急速喘气,继续睁着双眼,目光却若中了咒语一般茫然空洞,任那个男人抱着自己朝更深的黑夜奔去……

    采花剑感到,今天这个猎物与往日抓到的都有所不同。从前抓到的那些女子,哪个不是拼命做着无谓的抗争,泪流满面,却没有一个像此时怀里的这个女人一般冷静,冷静得似乎太过反常。待来到郊外一处山冈附近,采花剑终于松了松手臂低头扫了眼怀里的人,原来那个女子已被吓得晕了过去,无怪乎这一路上那么乖顺。

    由于面蒙黑布,看不清他的神态,眼神中却带着鄙夷。他抱着今夜的猎物径向山冈上而去,这里是一处废弃的乱坟岗,阴寒可怖,鬼气森然。采花剑全然不惧,在一方石碑前停了下来,伸手轻触机关,那石碑随即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这样一个满目坟堆的地方,这样一个深夜,令人寒毛直竖,似乎随时都会有一个鬼魂从地下冒出来。

    如骨骼摩擦的声响从墓中不断传来,直至完全打开,底下没有窜出孤魂野鬼,只有一道黑乎乎的地下入口,敞开着,似在等待地上的人自动送到它嘴里。

    而采花剑当真毫不犹豫地一步步跨了进去,很快身形便隐没入地下。原来这坟墓下竟是一级石阶,不知由何人打造,亦不知将通往何方!

    完全走入地道后,顶上的石门重新闭合。四周的光线顿时尽数被吸走,浓重的黑暗让人透不过气来。采花剑却不慌不忙地抱着怀中昏厥的女子稳稳踏着一级级石阶。他的视觉自小便异于常人,即使在极暗的环境下也能清晰视物。

    “通、通、通……”鞋履敲击青石板的回声悠远分明,而这段蜿蜒冗长的通道百折千绕,回声亦不住地盘旋左右。

    走完这段长达三十米的阶梯仿佛用了三十载岁月。眼前,一道和石壁紧贴着的大门静静把守着另一个入口。

    却不知这道门后边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男人单臂托着女子,另一手从怀中掏出了块玉器嵌入大门旁的凹入部分,正正好与那凹槽吻合。大门开启,呈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坐布置别致的庭园!

    虽然是经地下通道来这儿的,整个庭园却是露天的,原来此处地势很低,却不知是哪里,四面都被茂密的树丛遮盖,同处深夜,与乱坟岗的阴森有所不同,这里幽静寂寥,恬然雅韵,半点都不会让人联想到这座世外庭园竟是罪大恶极的采花剑的老巢!

    采花剑脚步不停,左拐右弯,穿过了一道葡萄藤长廊,到了一幢红漆瓦屋前,直接抱着女子肩抵着门,转到大厅旁自己的卧室内,粗鲁地将那位失去知觉的女子扔到床上。

    室内灯火昏黄,诡谲而暧昧,这些环境仿佛都在衬托那个女人的国色天香:黛眉浓睫,樱唇桃腮,身材更是玲珑有致,凹凸分明,脖子及手腕处裸露的肌肤吹弹可破。采花剑冷眼打量着这个女子,被黑布遮盖的脸看不出任何动容迹象。

    事实上,采花剑从不会对一个女子的外貌动心,在他看来,女人都一样,美丽的皮囊下包裹的是丑陋的灵魂。越是美丽的女人,越肮脏!他的猎物都是些美貌女子,每当一个尤物在他手下受尽摧残后香消玉殒时,囤积的沉闷才得以稍稍释放。

    而今夜,这年轻女子自然也难逃既定的命运。采花剑目光铺展得深长,伸手摘下了蒙面的黑布——然而他的脸才露出一角,鬓角的几根发丝忽然奇怪地飘扬起来——

    上身未动,脚下已抢先挫步横向滑了出去,身体随之偏过半寸。一道寒光嗖地擦过衣袖,惊险至极!从后而来的暗器不依不饶,随目标的转移改了方向,贴面打来,丝毫不给他以回身之机!

    采花剑却已转身!这一下转得出其不意,电光石火!油灯的光微微一灭,对手错愕于这种超乎常人的反应能力,顿了一顿方甩出手中的星形飞镖,但听一阵叮叮当当之声,飞镖尽数打在一把白刃宽剑之上!

    原来,采花剑已趁对手那一瞬间的愣神之际抽出随身佩剑,寒光长吟,不仅挡住了暗器,凌厉的剑气逼得对方飞退数步,堪堪缓过口气。与此同时,采花剑看清了刺客,他用一张黑纱把面孔捂得严严实实,一身夜行黑衣,别说相貌,就连年龄也很难目测。

    那除去面罩的采花剑倒是个五官端正的英武男子,全然没有传说中那样的恶相,浓黑的剑眉下双眼精光逼人。不出十招,他就可以结果了面前这个黑衣刺客,但必须先套出些口风。此人究竟是谁人指派,行刺的目的又是什么,而最令采花剑困惑的,则是对方何以得知三年来官府挖地九尺也找不到的采花园?!

    采花剑故意不出狠招,欲寻一招之机制服对方,再行逼问。然而那刺客显然不想奉陪,忽然手势一变,两手各夹了数枚飞镖,先后朝两个方向发射了出去……

    当采花剑打落了一地飞镖时,却见另一波飞镖正飞向床上的那个作为猎物的女子,这一变故,连赵昕也没预料到。阻挡已经来不及,眼看女子就要香消玉殒!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那采花剑中了什么邪,竟然合身扑了过去,飞腿猛抬,将那昏迷的女子平平踢出床外,“扑通”滚到了地下。这样一来,暗器的目标转移到了采花剑身上。

    其实,采花剑只是不甘到手的猎物白白丧失,并非真的怜香惜玉。他出猎次数不多,自然要珍惜猎物。

    太快了。刺客难以看清采花剑是如何躲过他的飞镖的,但见无数银线呼啸擦过,险象环生,却楞伤不着他。飞镖打尽,采花剑傲立床头,剑已归鞘,两手二指间各夹住一枚飞镖。指尖微弹,暗器急速回射,指向对手面门要害处。刺客临死时心中骇然,这般拿捏暗器的劲道、准头,实比自己更胜一筹!

    摔落床跟的女子正巧在此刻幽幽醒来,迷迷糊糊地看见蒙面刺客缓缓倒下,一个高大的男人跑到了刺客跟前。

    采花剑既惋惜又疑惑,方才这人明明可以躲过飞镖的,为何却……

    一把扯下刺客的蒙面布,不由倒抽了口凉气。该刺客面罩下的脸已然面目全非,被刀剑划得左一道右一道,只怕他亲娘老子也认不出来了。

    地上的女子大气不敢出,美眸轻颤着蜷缩起身子,见采花剑慢慢直起身来转过来朝自己看过来,顿觉浑身僵硬,不能动弹半分。可是,采花剑并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

    因为他直接倒了下去。

    突然的晕眩感告诉采花剑:他已中毒了。适才仍然有一枚飞镖擦破了少许皮肤,毒素终究侵入了体内。转念方罢,采花剑便再也无法思索,陷入了真正的黑暗。原来真正的黑暗是一无所有……

    再次醒来的时候,药香扑鼻。均匀的呼吸证实自己还活着,小运了下真气,脉络没有阻滞之象,很显然,有人已帮他解去了体内之毒。

    采花剑从来都是独步江湖,无亲无友,有谁会帮他解毒?正思虑间,他忽觉有人走近,忙闭眼佯睡,待那人挨近身旁,忽地伸掌成爪钳住对方手臂,另一掌举至胸前自卫。

    碗摔落在地,药汤从碎瓷片中蜿蜒溢出,耳边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那嗓音分明是个女子。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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