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业》分卷阅读18

    他半躺在梨木湘妃椅上,墨发松开散了满满一椅,白底双鱼龙卷暗纹里衣套在身上,如墨的双眸微阖。流苏折射着由窗缝泄进的月光,白肃疆慵懒地躺在椅上,闻言微微地抬了眸,看了眼站在离他不远处的人。

    声音清冷,伴着一股天生的矜尊之势。“既然姑娘也知道叨扰,就请出去罢。此处,是楚王白肃疆的寝宫。若是姑娘还珍惜闺誉,那就请动作快些。”

    一手撑首,换了个姿势,又懒懒地闭上双眼。另一手拿了放在椅旁的小几上的玉骨簪,玉簪色泽温润透亮,微微起身绕缠起乌发,觉着有些冷了,眯了眯眼,看着漏刻上的时辰,微微侧身,淡蓝色的外袍被修长的手指扯起,轻柔而贵重的蜀锦外袍被扯上时发出一声‘簌’的声音,而后,才被披在身上。

    二十三 调戏(2)

    不闻声响,白肃疆微微抬眸望去,唐锦神色纠结,一时正好对上他的眼眸,心下一惊,二人一时相对无言,白肃疆墨眸之中神色诡谲几许心思深埋胸腹不曾轻易泄露半分。眸色依旧清冷,将对方的深色如数看在眼里。

    这分明就是个男子的声音!唐锦面上一惊,却强撑着让自己冷静,随即听见这个是楚王白肃疆的寝宫,唐锦的心就微微的放松了下来。她常听自己的太爷爷唐尉说起白肃疆,说是个正人君子,心下稍安。唐锦迟疑片刻,又道:“请楚王恕方才唐氏无礼,唐锦出来寻帕子……却误入此地……不知该如何出去……”唐锦说到最后,耳根都红了起来。只觉得脸皮发烫,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还请楚王殿下点明出路,臣女,也好尽快离开。”

    说罢,上前两步便又做一福身。黑夜之中人影模糊,风姿却觉是绰约清逸,倒是通身清贵。这傲寒殿竟是楚王六皇子的寝居,倒是真真没料到会行至此处。但定不可久留,也不知其的奴仆去了何处,若是回来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怕是闺誉不保

    只听那人声音清冷,却不曾细细察出他言语下的戏谑。

    “哦?找帕子?这找帕子怎么会找到了这傲然宫来?按理来说,母后应该不会带着女眷来到傲然宫这一条路上吧?”

    唐锦心中一羞,不知怎的,对上他,感觉没办法撒一点儿谎,总想着吐露出实话:“臣女,一时不觉……看花迷了眼……”

    “嗤……呵……”低低的笑声还可听出其主人强力的忍耐,白肃疆看向只离着自己只有数步之遥的唐锦忍不住发笑。“啧,连个谎话都不会说?你也可以说你黑暗中认不得路啊……”

    唐锦面上一臊,只再是福身姿势不变,垂首轻言“皇上的寿辰怕是要开始了,若是凭着臣女自己盲目寻路,定是要迟了,到时皇上问起,臣女怕是要为难。一方是欺君大罪,另一方,便是臣女的闺誉不保。”唐锦越说越觉得害怕,心中顿时急了起来。

    唐锦睫羽低垂,忽觉头有些发昏,娇躯一颤,暗暗叫苦。脚下一个跄踉便朝其直直倒去,闻着自己身下的味道,面上更染绯色。

    “是么?可惜殿中的宫人全都去了主殿,怕是……”话还没说完,白肃疆只看见一道人影向自己倒来,下意识地伸手一带,乌瞳看向她,一手再撑在一侧,以防她从左侧倒下。低首看着怀中之人,声音带着微微的慵懒和漫不经心。

    “你是在做什么呢?嗯?”

    眉头紧蹙,额上冷汗已涔出,觉着肩上覆上了什么,紧接着整个人顺上一带,只觉耳畔一股热气呵上,便闻那清慢带着疏离的声音,面颊一热,微侧首,便见了那精致无暇的侧脸。黑眸顿时闪过一丝惊艳,微理了心绪,心下却不禁久久感叹。月色倾洒更给眼前的男子蒙了一层轻纱,眉宇间的清傲和眸中不经意闪现的孤傲似乎本就属于他!

    闻言,顿时觉得这位置的尴尬。纵然平日再怎样的大胆不羁,但终究还是个女子,此刻顿时觉得羞愧起来。不待白肃疆开口,唐锦就忙着起来,柔荑推开覆在肩上的手,一手撑在贵妃椅的木柄上,却由于心急,再次跌落其怀中,双唇相距不过分毫间。

    而此番细看更是愣了神,原先觉着自己闺中好友的兄长长孙嘉礼模样以若谪仙,旁人皆逊其一筹。而此番见其却是不知是何人更为出色。闻其言,方惊觉自己方才的想法,面色羞赧,却是不敢再轻举妄动。贝齿轻咬下唇,面上尽是羞色。

    “臣女……臣女无心……让殿下……见笑了……”

    狭长凤眸微挑,唇畔染上几分笑意,一手揽着伊人纤腰,一手抬起其下颌,将其往怀中一圈,侧过脸唇畔有意无意的擦过其娇嫩的脸庞直至其耳垂,轻微一啄,呵气轻声“你的无心,却让本王想入非非呵。”语气轻佻,拇指轻拭其唇,感受怀中女子的颤抖,眼里不禁有几分促狭的笑意。

    拇指在唇上轻摩,唇畔轻微略过脸庞带来一阵颤栗,紧抿双唇心中慌乱面上却故作镇定,双手攀其双肩欲让二人的距离分开着些,别过脸,发髻微乱几缕覆在脸庞之上。

    “听闻王爷乃是一朝君子,唐锦本以为王爷也真是如此,可王爷现下所作所为实在是颠覆了唐锦以往所思!”见其作势欲吻上,面色顿时一恼,闻风扑木窗传来几声轻微咿呀之声,撩乱了薄纱扬起,此情此景莫不万般旖旎。心恐宫人若是突然返宫所见,本想怒喝,又惧引来他人窥疑,到时候,就是百口莫辩!

    “还请王爷自重!”唐锦压低声音,怒声道。说完,素手推搡,欲想要挣扎起身,几下无果,闭眸,冷声“还请王爷让唐锦起来。”

    长睫低垂掩了思绪,带着几分笑意出口:“起来?万一,又跌——了怎么办?”白肃疆恶趣味的在‘跌’这个字上拉长了尾音“再说了,大不了,我娶你。”

    唐锦听着这漫不经心的话,怒的看向白肃疆。却因他后一句话不禁愣住,白肃疆眼中的神色温柔多情的神情又不似是在开玩笑,感觉是万分的认真。看着他这双幽邃带着温柔的瞳眸,唐锦不由得软了声调,手伸背后撑着着木椅,一支金钗却不慎落地,青丝散落,心下暗恼,却又发现此势之尴尬。纤手撑起,上身靠近其,倒像是应了他那投怀送抱之语。

    心中嗤笑,冰凉的长指指尖从脸庞一直游走在白嫩的脖颈,听似温柔的嗓音说着可令人心甘情愿陷入陷阱的多情话。

    “不如,我们来定情吧。”

    唐锦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只见他靠着自己越来越近。

    一枚轻悄的吻落在唇畔,那漫不经心的话语就是从这样的薄唇中溢出。

    她,动情了。

    凤眸之中星点璀璨氤氲水雾引人怜惜,发丝散乱面色绯红更添了几分娇娆魅惑,金铃泠泠点点声响皆是扣人心弦。男子已完全长成的壮硕身躯与娇躯紧贴,顿时一股羞辱之意涌上心头。

    艳色芍药长裳因伊人几番挣扎而有些松落,露出犹如白玉一般的肌肤,明月清辉淡淡撒下更衬得肤色莹莹,夜已渐深几丝寒意侵体又闻其狂妄之言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原来白肃疆你也是一个只会欺负宵小女子的小人!”撇下身份也不称呼敬语,说话间自带了些淡淡的傲气。可却因刻意压低声音且眸中所含清泪而闻似娇嗔。鸦睫丏眸,因处地暧昧一股男子气息扑鼻而入,侧首望窗大口呼吸窗外传来的清新空气。

    看着她裸露出的圆润若白玉的肩头,勾起她那不小心散下的发,轻嗅。

    眸中流转光泽潋滟恍若星辰,他看着怀中女子怒色不禁一笑,随即收敛起那副温柔的模样,替她拉好散开的衣领,两手攀其腰,带她翻身而起。身姿纤长,放下双手环胸冷声说道:“这下可是放心了?”

    余光瞥看地上,见一方折成三角的绢帛落在地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微一弯腰,长臂一带,拿方娟帕就已拾起。

    “看来,姑娘的帕子,找到了。”

    白肃疆伸手一下握住唐锦的手腕,将那方艳红的帕子放在她的手心上。自然瞧见了她那尴尬无比的神色,白肃疆也不点破。只径自道。

    “出了宫门向左一直走,到一方湖泊前亭下再往右走约莫一炷香的路,就能到我母后的宫殿。”白肃疆说着,走到暗中伸手打开了一个抽屉,从里头拿出了一个火折子和一盏宫灯。

    旋身踏步,少年举起宫灯,神色清冷,暖色的宫灯映着他眉目如画。

    “那条路的宫灯少,拿着这盏灯,至少亮些。”

    白肃疆说着,看着唐锦任然是愣愣的不说话,唇畔笑意浅淡:“怎么?被方才的事情吓呆了?”说着,又抬起她的手,将宫灯放进她手中。

    “快些回去吧,以免有人生疑。”

    唐锦看着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灯盏,眼睑微垂,展开浅浅笑意,蓦地抬首,唇畔笑意渐深“唐锦谢过楚王殿下。就是不知,如斯温柔,世间几人能够享有?”说着也不等他反应过来,只垂首俯身“臣女告退。”急忙出了殿中。

    见人退下,抬眸看着其人背影,眸中些许讽刺。起身转向内室更衣,若有所思的向前看着地上的影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响之后,方低低地笑了声。

    由着白肃疆指的路走,从左直去,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片湖泊,唐锦心中微微有了几分庆幸。再往右走,那是块靠近竹林的地方,晚风吹得竹林声响飒飒,几分诡测不由得让唐锦心中发毛,这条路的石柱宫灯虽然十步一盏,但唐锦仍嫌太暗。

    幸好,有白肃疆给的这盏宫灯。唐锦紧紧地握着这盏宫灯,莫名地觉得有些安心。疾步快走,未有多久,就到了方才和如秋如月分开的地方。

    唐锦到了没多久,就见远方两个身影在往这里走来,唐锦眯了眼仔细看去,见是如秋和如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如秋如月走近,见一身略显狼狈的唐锦显然觉得惊讶万分。二人只觉得后脊背一凉,暗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不等她二人开口问话,唐锦就作无辜说了起来:“姑姑你们终于回来了。”

    “姑娘……您……您怎么这幅模样?”如秋有些结巴的问道。

    “哦,无事。我找到帕子的时候却发现不记得路,四周也没有一个婢子,我就随意走,刚才走到一个湖边,那儿生长着一片竹林,天色又暗我心里慌张一个不慎就踢到了一块石子差点摔了。还好扶住了一旁的石柱宫灯。后来碰到了一个宫女,她自称是楚王宫里的,我跟她说明原委,她便领着我过来了。还给了我这盏宫灯呢。”唐锦说着,再想她们举了举手中的宫灯。如秋如月二人看着那宫灯上漆着金粉,隐隐有着凤凰花样,也就信了。

    那是皇后特地赏给楚王的,一共只有十盏,一般只有楚王出行的时候他的贴身心腹宫女才会用这样的宫灯。其余的宫女用的宫灯都是普通样式,而这样花式是楚王殿中特有的,所以也代表了楚王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请姑娘与奴婢到凤仪宫侧殿去,奴婢们帮姑娘绾好发髻再向太后、皇后娘娘请安吧。”如月上前道。

    “这样也好。”唐锦说着,迈步先走。

    二十四章 聊事

    宴会不过是歌舞酒宴,整个偌大的宫殿灯火通明,这样的欢乐庆会一直到了亥时。才有人陆陆续续的告退,白肃疆等着一直留到最后才走。

    两日后,白肃疆回到了他在京都的别院,这个别院明面上是和别人租的,但实际上却是白肃疆的。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遮掩住一些有心人的打听罢了。

    白肃疆懒懒的靠在椅上,翻阅着奏折和信纸。字迹严谨端正,一笔一划,一撇一捺,工工整整。就像是量着每个字之间相距的尺度写的。白肃疆看着周真给自己的书信,嘴角不由得勾着一抹浅浅的笑。

    越到后面字迹越浓重,白肃疆看着有些奇怪,就拿起他以前写的信纸对比看了看,发现他的每一封信几乎都是这样,可感觉还是有点不大对劲,就随意摸出了几本奏折来对比。

    白肃疆闲闲的看着,良久,终于想明白了关键!

    周真的笔锋刚出头是细而合重,可是到最后一笔的时候笔锋会开岔,他这样的开岔不似毛笔没墨了的那种,而是本身毛笔用太久而笔锋有些糙了的感觉。

    发现了这个困惑自己的原因,白肃疆内心十分高兴。可不久,他又有了一个疑惑,一支普通的毛笔不过几文钱,好一点的十几文,再好的几十文就已经了不起了。市价上最好的毛笔定价也才一两银子,他周真进士出身,朝廷就先赏了他贰佰俩银子。再是任他楚王府知事,每月一两银子,后来是楚王府正五品长史兼正五品散官,每月一共十六两银子,怎么会没钱买支笔?

    白肃疆完全忘记了,周真当王府知事才一个月,当长史和这个正五品的散官之位连半个月都没有到!白肃疆皱着眉头,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样的习惯,说好听点是节俭,说得难听点,那就是抠门了。

    昨日叫人去招了周真进京,想来也快到了。大不了待会赏他一支笔就好了,白肃疆想着,刚准备呷口茶,就见奴仆带着周真进来了。

    “王爷,周长史带到。”

    “嗯,你退下吧。”白肃疆眼皮都不抬,淡淡的说了一句。

    “卑职周真拜见王爷。”周真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诶。你这是做什么?”白肃疆忙放下茶杯,敲了敲小几。“本王不是说过免了你的礼数么?”

    “谢王爷。”周真起身,清秀的眉目依旧透露着恭敬“那几日是卑职受伤,王爷体恤卑职,因此免了卑职行礼,但王爷仁爱体恤卑职心领了,规矩卑职不敢不遵。”

    “你啊。坐吧,对了,你的伤好了没有?”白肃疆理了理信纸奏折,向周真问道。

    “谢王爷,有劳王爷挂念,卑职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周真说着,唇角不由得露出淡淡的笑意,琥珀色的眼眸曛着暖色。眉眼间的活气似乎都灵动了起来。

    “嗯,那就好。本王上次给你生露用。”看着周真脸上微微有些犹豫的神色,白肃疆别过眸,拍了拍手。顿时一个婢子就从竹林后的一个茅屋出来,托盘里摆着两杯上好的天池茶。那婢子摆置了两杯茶盏后,又将先前白肃疆饮用的那杯茶收了起来向二人福了身就退下。

    “皓幸,一些事,放在心里就好了。”白肃疆端盏揭盖,袅袅的雾气教人看不清白肃疆脸上的表情。他的声音犹如这白雾一般的轻飘,周真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垂眸亦学着白肃疆的样子端起了茶盏。闻着茶盏之中清甘的香气,周真提了精神,吹了茶汤上的沫儿,轻啜一口。茶温刚好入嘴,一股香气沁人心脾。

    “不知道王爷找卑职来有什么事?”周真盖了茶盖,侧首看向白肃疆。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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