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业》分卷阅读10

    与诸人在一条分叉路上告别后,身后仅有两个小厮跟着,顺着青石路信步回自己的卧室。却见房内灯火已起。在王府之中每每一要入夜各房灯火也都亮起,因此白肃疆也没有觉着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而看到门前的小婢,他以为和王府起更的婢子一样,因此也并无在意。可当入房后看到一人正伏案摇笔时,方惊疑怒起。

    迈步而过,却见其人竟是周真,白肃疆不由得好奇他在写什么。不声不响的走过去,却见书案已整理的清楚,细看他写的,居然是今日自己所探听到的资料,心中顿时有些不悦。

    第三章 夜话(二)

    “你在做什么?”

    突然在耳畔想起的男声吓得周真手一抖,一个收势不成,硬生生在字迹工整页面整洁的宣纸上画下一点乌墨。

    “殿下。”周真回过头,又是一惊。只见二人唇鼻相距近在咫尺,周真向后一仰起身脚下不曾注意够了椅脚就摔在地上。白肃疆眉头一挑,瞥了眼桌上的字迹呵得轻笑。弯腰伸手示意周真拉着起来。

    “参见殿下,微臣失礼……”周真顿时涨红了脸,连忙从地上爬起惭色道。“那……”周真看了眼楚王,又赶紧低头,解释“宴会结束时微臣本来是要回房歇息的,后来走到王爷屋子后窗的时候发现王爷的窗户没关,而书籍纸张也被风吹的散乱……就想着要帮王爷整理一下……”

    周真说的越发小声,不闻白肃疆言语。停了一下,诺诺道“后来是微臣看到那张纸就……”说道这儿周真一下扑通地跪下:“王爷恕罪,微臣只是想为王爷分忧而已。”

    白肃疆眯了眯眼,看了看窗外的景色,耳畔听着周真的陈述之词。不知不觉的就走了神,良久,方回过神来。月光惨淡,光线照映在他的背上以及身侧,光影的之间显得柔和。

    “唔……没事,本王也不曾说过要怪你。想为本王分忧分劳的,是好事。”白肃疆说着,拿起桌上的那张字迹工整的宣纸看了起来,词意清楚,用字简练。不由得一笑:“好字。看起来,赏心悦目。”

    “王爷廖赞。”周真谦卑着说道。“不不不,要是本王是阅批文章的,定要将你周真定为魁首第一!”白肃疆说着侧首,发现周真还跪在地上,顿时有些失笑:“你还跪着做什么?初春天寒,本王王府可就带了一个你出来,要是受寒了,可是会失了王府的脸面的。说是一个参事,比本王还娇气。”

    白肃疆打趣着周真,末了,还似是轻佻的横睨了眼周真。周真闻言更是觉得无地自处“是,微臣有错。让王爷笑话了。”

    “可惜了,这张,你拿回房里重新誉一边吧。”看着周真老实的样子,白肃疆觉得十分有趣,垂首,右手弹了下纸张,轻笑了声。方将此递给周真。周真连忙双手去接,喏喏称是。

    “那,微臣告退。”周真接过那张自己写着资料的宣纸就想要退出房内。白肃疆又再出言道:“等等,皓幸,本王希望你明白一点。本王从不怀疑自己所用之人,你,本王亦是十分信任!”

    君呼臣表字,这种意义周真心中十分明白,瞬间,只觉着眼眶微润,“周真,明白,周真此生定不负王爷的信任!”

    “好了,别动不动的就下跪。我不喜这套,回去吧。明日可休息一日,想来你这个读书的文人,应该从未骑过马,别累坏了。”白肃疆笑着此说得体贴万分,惹得周真差点忍不住又是一跪而后云云陈述自己忠君衷肠。

    “王爷也早些歇息,保重身体。”

    “嗯。”

    白肃疆淡淡的应了一声,就看周真迈出房门,又细心的将门关上。转首看了眼案面,瞳眸色如琉华璀璨,眉头微蹙眸光微动,旋即又恢复了常态,抬手关上了窗也让人伺候了更衣歇息了。

    第四章 抵达

    四月十三

    一路上的走走停停,虽然有一日的休息,可白肃疆是从来不曾骑马行路走的如此狠的。一日六十里,还是有些吃不消的感觉。可白肃疆还是忍着总不想被别人看轻了去,尤其还是在一个开国大将面前。可周真的脸色却不见得有多好,可他一来不想被众人看轻二来不想给王府丢失了脸面也是极力强忍着不适而上路。

    终于,今日到了东阳镇。原驻扎在东阳镇的将领姓虞单讳一个阡字,是个性格沉稳直白之人,眉宇间俨然一股凛然正气,在路上唐尉就对这个大将是赞不绝口。当年与南蛮打战的时候这个虞阡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小参将,救过唐尉一命。

    他上战场时拼杀也很卖力,可以说是他自己赚的这一点一滴的功勋。后来当他做到副将的时候和唐尉喝酒,酒后说漏了他的身世,原来他是当今太后太妃的亲侄子,因不驯与家中管教而自己独自一人跑来参军来了。听唐尉说,虞阡这个人,不爱客套受不来虚与委蛇的那一套,因此才迟迟不愿归朝而守在此地。

    白肃疆和周真、赫楚炀一行人听后只感到十分钦佩。不知道是路上寂寞还是人老话多,唐尉在行路的时候总爱讲些以前和自己兄弟们行伍时的事情。白肃疆总是淡淡的笑着听,适时不咸不淡的拍一句马屁,恰到好处,不曾让人觉得反感,只觉得白肃疆此人很是亲和好亲近。

    这才短短几天下来,唐尉对他的印象越来越好。一有空闲就拉着白肃疆说着以往的光辉故事,有时候还教教他们一些领兵打战需要用的常识。周真平时就跟在白肃疆的身后,一路上很少言语,但对着唐尉将军和白肃疆、赫楚炀的态度恭敬,为人处事也不失分寸,自有一番度量。

    有时夜晚三人聚在一起讨论着,在三人说话的时候他就在一旁沸茶或者是温酒。在唐老将军或是谁口渴、无聊还是杯空的时候会恰好的将茶或酒斟满。唐老将军对周真的印象也是颇为良好的觉得他是个眼明手快又聪明的人。

    赫楚炀闲事不多嘴,只在军机大事、兵法策论上才插嘴附和一两句或者是提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见。唐尉是看着老怀大慰,只说赫楚炀是个栋梁之材,将来必能成个镇守一方的将领,前途不可限量。

    几人带着大军到达东阳镇的时候,虞阡带着镇守东阳镇的数十位将领出来迎接,各个器宇轩昂,龙行虎步之间自然而然的透露出一股只有长期在战场上拼杀才有的果断狠戾之气。

    周真打量着为首的一人,他身着乌色铠甲,剑眉浓长,眼瞳若黑夜之中的星辰,锐利的目光好似一支利矢可直透人的灵魂,让人不由得心神震慑而感到屈服。周真的目光刚与他接触心下便不自觉的生出一股怯意想要逃避,可还未等人回过神,他的目光已经看向了白肃疆和唐尉,脸上也多了恭谨和尊敬。

    “末将率众人恭候将军、副将多时。”

    虞阡抱拳行礼,声色洪亮,直有一股逼人的方刚之气。

    周真心里暗自下了打量,突然不知为何瞥了眼身侧的赫楚炀,心中拿他二人相比较起来。赫楚炀给人的感觉是沉稳内敛,如一把还未出鞘的宝剑,但明眼人一眼就可认出,若宝剑开锋那其锋芒定会令人摄退!

    “虞将军快快请起,我如今只是区区副将,受不得的。”白肃疆翻身下马,上前扶起虞阡,唇畔含笑,目光与他对视却是分毫没有任何怯退之意。

    周真和唐尉、赫楚炀一行人也翻身下马。周真在心里暗下了警惕,这虞阡一开头就点明了白肃疆此次前来的身份,先声夺人,而白肃疆却不可反驳,此后,便是死死压了白肃疆。是人皆善变,见此情况,这虞阡未必是个善茬。但是,唐老将军也只说他性格直白,可未必就说他是个不计较不打算的人。周真转念一想,也就觉得通顺了。

    “末将在府中为各位摆置了接风酒,专门恭候将军等人前来,请。”虞阡说着右臂向后抬起一展。

    “虞将军有心了。”唐尉似是很得意的看着虞阡如今的这幅模样,那虞阡看到唐尉,脸上又是恭敬的神色。对他而言,恐怕只有唐尉是值得他敬重的,这次接风酒,恐怕十有**也只是想为唐尉办的。

    白肃疆心中略有些不快,可面上依然笑意不减。

    扶了鞍鞯,脚上用力一踩马镫就利落的上马。周真似无意的揉了一下腰,面上苦笑神色转瞬即逝,也随着诸人驭马进了城中。

    第五章 将军府宴

    东阳毕竟是离京都较近,一切物资也不会缺乏,整个地势趋于平原,地域开阔广袤,有山有水,若非是军事重镇,也算是个山灵水秀的好地方。

    白肃疆等人去了将军府上歇了会便说想要出来走走看看,虞阡也顺水推舟说那让宴会酒席晚点再上来。其实现在才午时刚至,众人午饭用过不久,一点儿都不饿,但是领兵行路一路风尘很是劳累,也吃不了多少的东西,而且,风尘快马而来没有沐浴休息后就直接上宴诸人的兴致也都不高,所以这接风宴应该要定在晚上才妥当。

    因此,白肃疆说要出来走走看看,虞阡也没有拒绝。

    “那本将派几个士兵跟在副将身边,有什么事情好使唤。”虞阡做坐在侧位,看着站在殿中的白肃疆道。

    “不必了,末将也想见识见识这东阳的风土人情,会随楚王殿下一同逛逛。”赫楚炀一步迈出,声音平稳。

    虞阡为唐尉摆茶,听这话也不着急的马上回应。而是将托盘递回给侍女的手上时才回道:“赫副将年少有为这点本将军是知道的,可也不能显得我这将军府礼数不周。这样吧,本将派两个卫兵与你二人一同出去,就这样定了。”

    周真此刻跟在白肃疆后头走着,看着一侧的赫楚炀,说句实在话,那是真真的不爽,万分嫌弃!

    他和白肃疆出来走逛,他跟出来做什么?或许是因为监视,毕竟不是一个党派的,那梁王将他派来,指不定就是想要达到这个目的。不论何时何地,都要紧跟白肃疆,盯紧他的一举一动!

    有了这个想法,周真看向赫楚炀的眼神是越加的不友善。而反看白肃疆,一脸的兴致,仿佛全然不觉的样子。周真看得心中一凉,顿时就冷静下来了,敛了神色不露半分,也随着白肃疆的样子仔细的看起了周边摊贩上的玩意和行人。

    “诶,这个叫什么?”白肃疆看到一个小摊上摆着数个长只有一指节,粗细不过狼毫笔杆细的竹制品问道。

    “回副将话,这东西叫竹哨,将一头拧开,嘴对着吹会发出近似一种鸟类的声音。这是一些人家训鸟儿用的。”一名士兵上前回道。

    “训鸟?有趣,正好可以带回去送给皇妹。”白肃疆说着,从摊上拿了两个哨子。又从锦带里摸出一颗银稞子看样子大约二两左右放在那名小贩的摊上。

    那小贩拿着却是苦笑,忙说道:“爷,这钱我找不起。这两个哨子也才八文钱,您这二两银子,可抵得上我这二三月所花钱了。”

    白肃疆一愣,他这回出来也才带了两颗共十两的金稞子和二十两银子。这个银稞子还是最少的。他看向后面周真等人笑道:“你们有喜欢这摊上的东西么?”白肃疆见众人道称不敢,刚准备开口,就见一旁的周真拿过了那颗银稞子再将十文大钱递给了那小贩。

    “下官也喜欢这哨子,但不敢让王爷破费,这钱就由下官出吧。”周真说着,就将钱又拿回恭敬递给白肃疆。白肃疆看着,突然噗嗤笑开,挥了挥手“不必,不必,本王倒是才发觉,皓幸这点居然和雅琼端得是一个脾气。难得,难得,这钱就赏给你吧。哈哈,有趣,有趣。”

    周真被白肃疆这突如起来的笑的弄得有点摸不着门道,听到后来才明白。面色微红,又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无辜的眼神看向白肃疆,却又惹得他一阵的笑。

    “对了,我们去那客栈上歇息会吧。”白肃疆笑过后,指着他前方的一家客栈走了进去。客栈之中客人不多,但也不至于冷清。小二一见他们走进,眼尖的发现他们身后跟着两个士兵,忙迎了上来。殷情地笑道“几位客观楼上雅间请。是吃饭呐还是要等人?”

    “不吃饭,也不等人。就歇一歇,拿壶好茶上来。”白肃疆挑了间看起来较为干净的一桌坐下,回道。

    “诶,客观,你这正巧来对了!我们小店前阵子老板娘回去省亲,带回来她家乡特产的顾渚紫笋茶,特意在店里留了二两以供出售。不过嘛,这价钱也就……”

    “顾渚紫笋茶?”白肃疆闻言不由得兴致大起,顾渚紫笋及阳羡茶被列为贡品,甚为名贵。而这里虽离京都有三百四十多里的路程,可毕竟是越过了一重山峦且更接近越地,因此有这种好茶,也属金贵。

    “不错,这次老板娘带回来的茶,可是同‘急程茶’同一拨采摘出来的,虽不如上贡的‘急呈茶’,但也实属上品。”

    白肃疆许久不曾饮到好茶,这一路上所喝的也不过都是些普通茶叶,但周真烹茶的手艺极好,也算不曾委屈过。此次知道居然有顾渚紫笋,心下自然是喜不自胜。

    “那你这可有烹茶用的器皿?”

    “有有有!”那小二忙不迭的答应着,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店里这器具也只有一副,这端来端去的……”

    白肃疆闻得小二话语有点迟疑,周真看在眼里,沉吟了片刻,起身道:“殿下,不如下官前去为殿下烹茶吧。”白肃疆看向周真,点了点头,抚掌笑道:“知我者,皓幸也。”

    越地山岭众多,沼气瘴气也不少,开化的地区极少,可以说是环境很是艰苦。而在这样环境下锻炼出来的越人们体力是极为强悍,适应能力也很强。在加上地处南方,故而也擅长水战和游泳。

    白肃疆离去几日,朝中的局势也发生着变化,可毕竟还有宰相一党在那牵制着,局势还算稳定。李家近日来也掺和了进来,现下,原本只有两党之争一下成了三派党争,白肃安的一派变动很大,一下参了几本关于另外两派的官员奏折。

    而远在东阳的白肃疆还不曾收到这些消息。

    白肃安这一脉的举动是彻底断了后路,白肃疆和白肃敦两派是积怨已久,再加上白肃敦那骄傲的性子断然不可能联手。而两派原来想拉拢的白肃安一派也因此举很明确、也很直接的回绝!这三方大势力已呈水火不溶之势,还有很多小方小派的官员正翘首观望。

    这皇上不止这三个儿子,还剩下的观望的大臣不过是别的妃嫔所生还未册王的皇子们的母家,他们也在为剩下的皇子打好基础,造势!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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