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孤舟》分卷阅读17

    “儿臣明白。”

    “那请皇上翻牌子吧。”太后手一摆,身后太监便举了盘子上前,跪在周栎面前。陶舟在一旁偷看,只见上面摆了十来个竹牌,上面分别写了各位嫔妃的称号。他便在心里默念,希望周栎能翻到贵妃。

    “现在?时辰还早……”周栎有点惊讶。

    “哀家拖了这么久才过来一趟,皇上总该赏个面子吧。”

    “是,有劳母后了。”周栎会意,随手在盘子里取了一块,看都没看就递给旁边的太监。

    江太后目的达到,随便交代了几句,便摆驾回宫了。

    当天晚上,周栎留宿康妃的和明宫。

    第二天,陶舟碰到情绪低落的江怀绮。“我真傻,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皇上根本不喜欢我。”她无比丧气。

    陶舟明白是昨晚的事情打击到她,便安慰道:“昨天皇上不过随便拿了块牌子,也不见得他就最中意康妃……不过这事你别张扬。”

    “是么?”江怀绮半信半疑,也不见得开心多少。

    陶舟自己也心烦意乱,还要琢磨虎符的事情,也没多少心思再开解她。两人便闷闷地沉默了一会儿。

    就在这种气氛下,陶舟忽然看到门口有人探头探脑,便大喝道:“谁啊?出来。”把旁边的江怀绮吓了一跳。

    那人看躲不过,只好扭扭捏捏地现身。陶舟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小太监,便道:“你……是不是走错了?这是景宁宫。”

    “参见贵妃娘娘。”小太监先跪向江怀绮,然后又抬头问道:“请问您是陶大人吧?”

    “恩。”

    “叩见陶大人。”小太监张口就来,又行了个跪礼,便不起来了。

    “你找我什么事?”陶舟问道。

    小太监跪在地上,支吾了半天才道:“康妃娘娘差我来请您……”

    “康妃找陶大人干嘛?”江怀绮立即问道。

    小太监显然很意外贵妃在场,没有心理准备,吓得结巴,“不……不知道,小的实……实在不知……”

    “算了算了,我去一趟不就行了。”陶舟大方道,挥挥手让他带路。

    康妃闺名季英玉,乃是开国功臣季辉的孙女。虽然到了她这一代,季家已经兵权尽释,空留个镇国公的称号,但季家一门忠烈,代出武将,朝中威名尚在,季康妃在宫中也算颇有地位。

    陶舟住在宫里,但身份依然是臣子,嫔妃接见外臣终归不合礼数,所以到了和明宫,康妃便将下人遣退,守在门口。

    因为昨晚蒙受君宠,季英玉满面红光。一见陶舟行礼,忙扶了他道:“陶大人何必多礼,你我共侍一君,早就是一家人了。”

    陶舟胸口一阵发闷,差点吐血,无力道:“不知娘娘找微臣何事?”

    “我听说陶大人还住在景宁宫,景宁宫清冷偏僻,人手又不足,我安排人送了点东西过去,都是日常用的,还请陶大人笑纳。”

    看康妃如此亲热,就差以姐妹相称了,陶舟觉得窘困之余,更加莫名起来。他心道:“莫非她以为昨天是我让皇上翻的牌子?”

    季英玉看出陶舟疑惑,又轻笑道:“陶大人不必多虑,本宫没有贿赂你的意思。皇上喜欢谁,不是别人能左右的,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

    接着季英玉又道:“但是古往今来,皇帝的恩宠总是不见长久。秋扇见捐的典故,我想陶大人饱读诗书,肯定是明白的。”

    “娘娘的意思……”陶舟依然一头雾水。

    “色衰爱弛,想不到连这个都成了奢望,你会不会觉得本宫很可笑?”季英玉言语间悲怆起来,亦让陶舟心中感慨。

    他想说点什么,却开不了口。

    “还是请陶大人先喝茶吧,这是今年新上贡的春茶。”季英玉忽然又顾左右而言他,让人上了一道茶。

    汤色碧透,清香扑鼻,是上好的明前龙井。陶舟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站在一旁等她开口,道明来意。

    喝了茶,似乎镇定了许多。季英玉继续道:“所以我们这些人,总是想尽办法求得一男半女,留下点龙脉,也算是未雨绸缪。”

    “昨日娘娘得蒙圣恩,说不定……”

    “没错,就是说不定。”季英玉上前几步,凑近道,“而本宫要更大的把握,所以想跟陶大人要样东西。”

    陶舟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对方,心慢慢抽紧,感觉一阵寒意。

    “这样东西对陶大人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当然本宫也不会白拿,将来诞得龙子,我会让他拜你为义父……宫中世情薄凉,你在京城举目无亲,就算现在风光一时,能保的了将来有安身立命之地……早点为将来打算,铺条后路,总是好的。”季英玉边说边观察神色,发现陶舟面无表情,心里便有点没底。

    陶舟静静听她说,呆了半响,忽然失笑,先是冷笑后转苦笑,最后摇头道:“娘娘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你刚才不是问我,是不是觉得你很可笑,其实在我看来,天下无可笑之事,唯有可怜之人。”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又叹了口气,轻轻加了一句,“何人不是……”

    这回轮到季英玉不明其意,没有得到明确答复,她心里很是忐忑。

    陶舟又道:“宫里有史官详细记载皇上起居,不知道娘娘怎么扣算日子?”

    “只要在接下来七日之内,都属正常,不会让人起疑。”

    “收义子之事,实在太过长远……此事凶险异常,未免将来徒生变故,我想跟娘娘讨个信物,做个保证。”

    “陶大人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们季家军的兵符。”

    季英玉愣了一下,道:“我祖父早就将兵权上交,别说旧符已经销毁,就连军队也解散重编,哪还来什么季家军的兵符?况且……你要它做什么?”

    “你们可以重铸……我听闻季家兵符造型古朴,雕工精细,拿来做镇纸应该很不错。”

    “陶大人不要胡说,私自铸造兵符可是死罪。”

    “那我私下授你龙精,更是死罪中的死罪。”

    季英玉凝神不语,显然对陶舟的要求始料未及,而且破感为难。

    陶舟又道:“季家军都不复存在,兵符便不再是兵符,神不知鬼不觉造一个,又有谁会知道……当然,娘娘可以慢慢考虑,只是过一日便少一日,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季英玉还在考虑,外面已嘈杂起来,她最后下定决心道:“好,我答应你。但铸符需要时间……”

    陶舟打断她道:“我可以等,但最好不要横生枝节。眼下你我二人同在一条船,若我下水,娘娘肯定也没有活路……”

    此话未完,江怀绮已经冲了进来。旁边的小太监因为没拦住她,一脸犯了错的惶恐。

    “我和陶大人随便聊聊,妹妹就这么紧张,真是让人费解阿。”季英玉笑道,轻松化解僵局,将脏水泼到了贵妃那里。

    江怀绮被她的话噎住,一时无言以对。

    “是不是皓子又闯祸了?我刚刚好像看她从御膳房偷了龙虾……”陶舟胡乱诌道,找了个机会将江怀绮拉走了。

    一出和明宫,江怀绮就忙不迭地追问,康妃有没有对他不利。陶舟摇头道:“康妃只是找我帮个小忙。不过这宫里荒唐事太多,的确不宜久留……”说完看她一脸困惑,也不再多解释,径自回景宁宫去了。

    接下来几天,每日凌晨,周栎去上早朝,康妃便悄悄潜入景宁宫。

    取精倒也不难,陶舟伏在桌子上,桌角压着小腹,jing液便沿着腿侧缓缓而下。这时便由一位内侍上前,拿羊角板细心刮取,再收入一个羊脂玉小瓶中封好,递交给隔在屏风另一侧的康妃。

    但不管怎么看,此情此景,都是荒诞之极。

    此后与周栎行房,每每至酣处,陶舟便又悲又喜,不能自抑。周栎听他在耳边抽泣,以为是j□j所致,俯身上去亲他,却又被他扑哧一笑,打乱了兴致。

    见陶舟又哭又笑,情绪失控,周栎烦躁之余,心中又隐隐不安。紧紧拥他入怀,死命挤压,疯狂亲吻……抵死缠绵后,却依然是烟波浩渺,怅然若失的空虚。

    事后,陶舟躺在床上,还是觉得恍然若梦,便不时在心里念道:若这是幻境,你也该来渡我了;若这是真实,不若带我入你虚幻……

    ☆、相濡以沫

    这几日长禄宫的热闹渐渐消散。

    前一阵子,吴王周敏每天被一群老头子围着,翻来覆去地望闻问切,灌汤灌药,针灸拔罐,不胜其烦。这么折腾了一阵,终于消停了下来。结果如何,周敏当然心知肚明,但怕的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长禄宫挨着荷花池,天气一暖,池边的草丛营生出许多小飞虫来。晚上宫里烛火一燃,那小虫便蜂拥而至,围着火光打转,不一会儿便在周围落了一摊。

    周敏看见后,将它们收拾了,装在一个笔洗中。

    “你收集这些死虫子干嘛?”身后的那个人看他忙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想埋了它们……生于水,死于火,再归于土,虽然是朝生暮死,但也算有始有终。”周敏说完合了盖子,走到床边,将帐子撩起来钻了进去。

    他在帐里道:“你每天来,却从不进帐,能拖到什么时候?”说着伸了一只手出来,那手肤色凝白,骨节如珠如玉,在灯火下看来,更是勾人魂魄。

    那人却在帐外叹气,“我看我还是回去禀明皇上……”

    “可以。不过我会跟皇上说,你连试都没试,有心抗旨不遵。”

    “你这又何苦……”

    无奈之下,他只好苦着脸进了帐内。周敏将帐子拽好,以免飞虫入内,就着朦胧的灯火,看对方无可奈何的样子,觉得煞是有趣。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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