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为君妻》分卷阅读3

    “你们也是。”最后拍了拍叶缪的肩膀,肖眠阁转身上了马车。马夫扬鞭启程,肖眠阁朝两人挥挥手,放下了布帘,一声带着鼻音的扬声呼喊传来“肖大哥保重!”肖眠阁轻笑出声——没有白疼他们啊。

    太伤心了吗?叶绎,是真的吗?他多么希望事实果真如此。

    马车停下了,是到了城门了,守门士兵在盘查。一切顺利,重新登上马车,真的是,拜别了,生活了十年的汴西京都。

    四蹄踏在坚硬的道路上的声音突然嚯嚯地传来,急促的、暴雨雨点般的声音,肖眠阁的心瞬间被纠紧了。马蹄声戛然而止,能够听到马喷着响鼻的声音,甚至能感受到马蹄左右替换带给大地的震动,能够感受到马身上汗水蒸腾的热气。

    叫我,叫我!叫我的名字,证明你是叶绎!

    “眠阁,我不送你,你就走了吗?”平静的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急促喘息。

    掀开布帘,肖眠阁探出身子来,他看到叶绎骑在枣红的骏马上,面如冠玉、白衣胜雪。他白瓷般的脸上还带着在不甚强烈的阳光下疾驰而产生的红晕。

    半蹲在马车上,仰头看着他,肖眠阁露出一贯的微笑:“我以为你不来了呢。”解释般,他说:“不早点走,天黑前会赶不上客栈。”

    “回去后,要给我写信。”叶绎的脸上没有笑容,他俯视着肖眠阁,跟平时送他出叶府说“明天见”时一样的语气。

    “嗯。”笑容扩大。为什么呢?只因为这一句话,就会如此开心。

    “再见了。”叶绎调转马头。

    “叶绎!”

    突然被叫住,叶绎止住马半回了身子,在阳光下露出颈部优美的曲线。

    “叶绎,”再次叫他的名字,一向温柔的眸中染上了一抹认真:“如果你逃不掉嫁入泰齐王室的命运,那么,就由我来娶你吧。”

    疑惑地瞪大眼睛,叶绎脸颊登时被染红了。

    “别生气。”知道一提此事他就会暴跳如雷,肖眠阁唇角微微上扬:“只是名义上的,我给你绝对的自由。”眉眼带笑:“十年朋友,你不相信我吗?”

    注视着他坦然的双眸,可能是很久,也可能只是一瞬。叶绎收回了视线:“这可是你说的。”转过身子:“我等你”

    骤起的风吹散了叶绎本就极轻的话语,“驾!”一声用力的呼喝,跟到来时的急促般,叶绎绝尘而去。

    只是我等你,还是我等你消息,还是我等你来娶我?

    放下布帘,肖眠阁坐回马车里,嘴角噙了一丝真真正正的笑意:再见,叶绎。

    眠阁走了,已经有多久了呢?已经三个月了啊。走的时候还是炎炎夏日,如今已经是秋意嫣然了。一天走四百里路的话,八天就能到姬都了。已经这么久了,为什么却没有只言片语传回来?不会遭遇了什么不测吧?本来质子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突然把他替换回去?为什么宁愿将妾生的儿子送来做质子也要要眠阁回去?——这些,都没来得及问他。

    睡不着!

    再次翻个身子,推掉被子,烦躁地扯开里衣,叶绎皱紧了眉头。

    满脑子都是肖眠阁的事情,担心着他的安危,生怕对所有人都温柔的他被人欺骗为人所害。为什么不给他写信?不是答应了他要写信的吗?!

    肖眠阁走后叶绎才发现,少了那个叫肖眠阁的人,生活竟然变得如此无趣。心里,空落落的。一天天数着日子,发现太阳很久很久才会升起,升起之后又会很久很久才会落下,漫长到让人心焦。想要找点事情做,可是往往做着做着就想起了和肖眠阁在一起的时光。躺在女人的腿上的时候会想起他,帮父亲处理公务的时候也会想起他,明明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场景,此时想来却充满了温馨和快乐。

    只是更多的,还是对他的担心,好几次都梦到他被人毒害,醒来便发现泪湿衾巾。嘲笑自己杞人忧天,也嘲笑着自己的软弱。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挥去他在心中的影子,自我解嘲着想,他肯定是把自己忘记了,不要再去想这个没良心的人。可是,这样怨愤过后,却更清晰地明白,他想要的,只是他一封报平安的书信。

    弯月,悄悄藏进了薄云中;秋蝉,止住了精疲力尽的啼叫。周公院里一片静谧,连虫鸣声都渐渐止歇了。叶绎,皱着眉头,终于睡着了。

    晨曦透过窗棂温温柔柔地散进了卧房,房门被推开了,声音不大,但还是吵醒了叶绎敏感的神经。听到了朝自己走过来的脚步声——进来的不止一个人——叶绎烦躁地皱紧了眉头。有人在床头的矮凳上坐下了——是小绸。怎么了?他吸鼻子的声音感觉像哭了

    “大哥”

    带着哭腔的声音。

    “起来吧,大哥”

    到底怎么了?

    “再也没有人能不惹你生气就叫你起床了”

    什么意思?

    “肖大哥他死了!呜哇”

    “别哭了别哭了,不是说好不再哭了吗?”

    小绸哭了,小缪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为什么?对,刚才小绸说什么?他说眠阁死了?

    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在床顶上慢慢找到了焦距。然后,头转向哇哇大哭的人,眼珠慢慢转动。叶绎先看到了站在斜后方的小遥双肩颤抖着,双手紧紧捂着嘴巴,眼睛被额前垂下了的刘海遮住了;然后看到站着的叶缪眼眶红红的,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刚硬而绝情;最后,他看到了从叶绸眼中不停滚落的泪水。

    心,突然被掏空了。

    眠阁死了?哈,眠阁死了?!

    “大哥!”叶绸猛地站起来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扑了过去,他紧紧抱住叶绎僵硬的身子,几乎泣不成声:“大哥呜呜你哭吧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他一哭,小遥也憋不住了,也跟着嘤嘤地哭出了声来:“大公子”

    没有听到任何回答,也没有感受到叶绎任何动作,叶绸抬起婆娑的泪眼来,疑惑地叫了声“大哥?”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叶绸哇得又哭了出来。他摇晃着叶绎的双肩,大声朝他喊:“大哥,大哥,你别吓我你快哭呀大哥!”

    叶绸的手腕被抓住了,叶绎止住他晃动的胳膊,推开他坐了起来。伸出手擦去叶绸脸上的泪水,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容:“你哭什么呢,小绸?他都不要咱们了,你还为他哭什么?”

    “大哥!”忍不住出声的是一直静默不语的叶缪,他皱着眉头,脸上带着不忍的神情。

    “小缪也是,小绸哭成这样,你怎么不管管他?”

    “大哥?!”叶绸猛地一把抓住了叶绎的双臂,用力到关节发白:“肖大哥是真的死了!”

    叶绎定定地看着他红得跟兔子一样的眼睛,突然一把把他抱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叶绸的后背,他干涩着眼睛问叶缪:“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咽下喉中的悲伤,叶缪深吸了一口气:“泰齐侯国的使臣昨晚到了京都。”叶绸抽噎着伸出双臂环住了自家大哥的腰,把头埋进了他的肩窝里。“阿绸知道你一直担心着肖大哥,所以一直都在注意泰齐侯国的动向,前几日听伯父说泰齐侯国又要派使者过来他不是告诉你了吗?然后这几天他就一直跑到城门去等人,也央朋友帮忙留意着。昨晚我们正打算睡觉的时候,有人就过来禀报说是泰齐的使臣到了。他着急着想打听肖大哥消息,于是我们就连夜去了。结果,他们就说肖大哥在大齐呆久了,回到泰齐水土不服,加上归心似箭急着赶路得了风寒没有及时治疗,病上加病还没到姬都就不治身亡了。阿绸本想立刻告诉你,但是我知道你最近一直没睡好,好不容易睡着而且当时阿绸太激动了,所以就想晚点再告诉你”

    “我也知道大哥最近精神一直不好,但是但是我忍不住。”他也不想这么早把叶绎叫起来,但是,关于肖眠阁的,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都想让叶绎早点知道。

    “不可能。”喉结滚动,叶绎终是没有流出泪来:“他不可能因为这点小病就死了。”肖眠阁是练武之人,他绝没有那么脆弱!“他若不是还活着,就是被人下手毒害了。”

    “大哥”从叶绎怀中挣脱出来,叶绸用手背擦了一下泪水“大哥说得对,我也不相信肖大哥就这么死了。但是,如果他真死了”嘴一扁,叶绸强抑下又要涌出来的泪水“我们就给他报仇!”

    “肖大哥虽然从无害人之心,但也懂得提防小人”叶缪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就算真的遭到了不幸,他也绝不会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眠阁在来大齐之前不受人待见,在大齐一呆十年更是失去了在泰齐培植势力的机会。但是饶是如此,泰齐国君还是要用妾生的孩子来换他回去,可见他一定是看中了眠阁在大齐建立的人脉关系。若是如此,对眠阁下手的只能是那些怕他受宠的兄弟姐妹们。不管眠阁是生是死,他叶绎作为他一生的挚友,一定会为他讨回公道!“这次使臣来大齐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还不知道,得等伯父从宫中回来。”

    “嗯。”叶绎起床站了起来:“小遥别哭了,去洗把脸,然后给我端洗脸水过来。”

    “是公子!”见自家公子心情还好,小遥虽然仍然难过,但心下也稍稍宽慰,她不想肖眠阁死,更不想自家公子痛不欲生。

    “可是大哥”叶绸仍然一脸焦虑,他犹疑着开口:“若是肖大哥”

    “若是眠阁真死了”打断他的话,叶绎一脸坚毅:“提着敌人的头再在他坟前为他流泪也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03

    03

    叶销叶大人甫一下轿就看到了自己唯一的儿子正站在大门口等自己,不禁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在别人眼里叶绎不仅风流成性、生性惫懒、不思进取、游手好闲,而且对长辈也极其冷淡无礼,有人看在叶销的份上有心提携他最终也无奈打了退堂鼓,说一句“孺子不可教也”便把殷殷目光放到了叶绸叶缪身上。可是叶销是知道的,自家儿子并不是无用之人,繁忙的时候他的很多公务都是悄悄交由叶绎帮忙完成的。但是不管叶绎有没有用,依他的性子是怎么也不会跑到大门口等自家老爹回家的,再看看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叶绸叶缪,叶销不禁叹了一口气。

    “张大人请”回身对后下轿的人做个请的姿势,叶销对叶绎说:“你们也过来吧。”便领着那张大人率先往客堂走去。

    “是泰齐使臣”叶绸低声对自家大哥说:“他来咱家做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回答他的是胞弟叶缪。三人对视一眼都跟了上去。

    坐定看茶,叶销清咳一声道:“这位是泰齐侯国使臣张大人。”

    三兄弟再不懂事也知道要恭敬相待,于是都齐齐站了起来拱手下拜:“见过张大人。”

    “不敢当不敢当,三位公子有礼了。”这张大人倒不是个摆谱的人,他虽是泰齐侯国的使臣,不管怎么着都受得起后辈们一礼,但是叶销是天子的肱骨大臣、位高权重,按理说作为侯国使臣的他也不见得比叶销的公子们尊贵,因而忙忙站起来回礼。

    再次落座,张大人微微笑道:“三位公子真真是一表人才啊,能娶到大公子也是我们世子之福。”

    此话一落,三人尽皆讶然。尤其是叶绎,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大人,不由自主反问了句:“什么?”

    “绎儿”对于叶绎有些无礼的态度,叶销的语气中带了轻微的责备,“张大人这次来大齐,主要就是来迎亲的。”仿佛怕叶绎再因为惊讶而做出无礼的事情来,他索性一口气把来龙去脉讲清楚:“你也知道当日大王做主,为父和泰齐国君打赌之事,为父既然输于泰齐国君,自然得遵守赌约。如今泰齐国君要求为父践约,大王做主已答应让你嫁泰齐世子为妻。你准备准备,不日就随张大人启程。”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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