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板,请!”楚淮年一扬手,言下之意不必多说。
唐拾月看了看面前的脸盆,复又用余光扫了扫端王爷和楚淮年,这端王爷许是先前喝得多了些,此刻被楚淮年恭请到了上座的软榻上,斜靠着,早也有下人端了果盘点心进来酒水进来伺候着,楚淮年亦在旁坐下。
唐拾月背对着着二人,看了看面前的清水,沉思着,脑海里正思绪翻涌。
良久她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拿过毛巾浸湿,将脸上的妆一点一点地卸下。脸上落下的胭脂白粉浑了盆里的清水,唐拾月用毛巾轻轻拭去脸上的水渍,冷然转身,毫无畏惧之色。
楚淮年伺候着端王爷吃喝着,见着那戏子卸好了妆,忙抬起头来,目光落到那戏子姣好的容颜上时,却登时瞪大了双眼,却是一脸惊异。反倒是那上座上斜卧着的端王爷此刻正眯着眼,脸上却是满满的一脸笑意,并不半分异色。似唐拾月出现在此本就在他意料之中一般。
“唐拾月!”楚淮年目瞪口呆地看着堂下的戏子,虽是穿的男装,可这容颜姿色,分明就是玉声楼的老板,京城名旦,唐拾月。
“啧,淮年兄,看到没,本王说了今日会在这儿的定然是唐拾月唐老板,怎样,这局可是本王赌赢了!”上座的端王爷瞧见堂下的人,邪邪笑了两声,道。
“王爷神机妙算,淮年甘拜下风!”楚淮年却也不失时机地上前溜须拍马。
躺下的唐拾月听得她二人对话,心下登时一坠,端王爷这话分明是料到她今日回来,可今日之事分明是加场的戏,端王爷怎会平白知晓,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个圈套。唐拾月思及此处,背脊莫名地冒出一股寒意来。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大姨妈到访之前都会带着浓浓地像要弃坑地怨念
感冒失眠,补一觉去。
第58章 第五十八折
端王爷斜倚在软榻上,略带**的目光毫无顾忌地上下打量着唐拾月。
唐拾月,这可是几年前他就看上欲要尝一番滋味的人。只是苦于这个女人太狡猾立下规矩向来不独出堂戏,再来她背后总有着丝丝缕缕的复杂关系,自己若动了她,稍有不慎走了风声只怕这京城里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便要毁于一旦,故而一直未能得手,只是如今没想到这人到换上一身男装自投罗网来了,这绝色佳人纵是一身男子装束也当真是妙极,妙极!
“王爷,怎这般神机妙算,知今日断是唐老板于此。”楚淮年眯了眯眼说道。这唐拾月的美色京城里可是没几个男人不垂涎的,就连自己见着她也忍不住心痒,只是当年自己妹妹拼了性命都要护她,宁愿以出嫁结姻的方式让自己妥协,本以为此生是摸不到这女人了,没想到今日这人竟自己送上门来,到真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本王自有本王的耳目,更何况京城盛传唐老板对楚老板甚爱,如今看来,倒真是一点不假。唐老板,别来无恙。”端王爷眯了眯眼向下朗声笑道。
“拾月见过端王爷!”唐拾月虽是暗自心惊,脸上却也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淡然上前微微施了一礼冷冷道。
“呵呵,来的既然是唐老板,本王想咱们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唐老板是聪明人,那汪家戏园子里出的堂戏,可也听说是一等一的好啊,唐老板既然是汪家戏园子的主,这堂戏该怎么唱,我想唐老板心里应该比谁都更清楚。”端王爷脸上露出一抹淫邪的笑意,一对黑眸里泛出贪婪而迫不及待的光。
“王爷要听拾月唱堂戏,可以。”唐拾月嘴角噙着惯常的笑意,言语间一如既往婉转嘤咛,好似仙音。
楚淮年一听她允了,心下当即更是激动起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又听得唐拾月话音一转继续道:“不过这戏开唱之前拾月有几个问题需得先请教王爷和楚大公子。”
“呵,唐老板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本王可是盼着你的堂戏好久了!”端王爷到底是醉了,
酒气上头,本性里的急性也涌了上来,此刻更颇有些耐不住了。
“不知王爷和楚老板想要听哪一出,是《谋叛》还是《负心》?”唐拾月语气森森问道。
“唐老板这是何意?”端王爷听她这番话端着酒盏的手滞住了动作,眯了眯眼问道。
“这两出戏可是拾月精心为王爷挑选的。还望王爷莫嫌。”
“唐老板,明人不说暗话,既是来了不如把话说开来,何必和本王绕弯子!”端王爷闻言,冷哼一声道。
“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拾月可就直言了。敢问王爷,王妃当年是如何薨的!”唐拾月沉下脸色冷冷然问道。
话一出,正斟酒的楚淮年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他将眼角余光偷偷瞥向身旁的端王爷,却是大气也未敢出一口。
虽是陈年旧事,但到底是自家妹妹的事,他却也记得清晰。
四年前,端王妃重病,久治不愈,薨。端王府发丧,楚家对外一致如此言说。但王妃真正的死因却也只有端王爷和楚淮年心中最是清楚。楚府四小姐,端王府王妃,府中自缢身亡,命绝桃李年华。而他楚淮年则奉了端王爷的命亲手将那一条白绫送到了自己妹妹的手中。
软榻上,端王爷沉着脸,虽是醉了,可也还留着几分清醒,此刻听闻唐拾月言及此事,本是散漫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唐老板想从本王这知道些什么,又或者……唐老板知道些什么!”端王爷的神色在话语将尽之时已然变得狠厉起来。
“拾月想知道的,王爷心底清楚,拾月只是想求证一个事实,求个公道罢了!”唐拾月对上端王爷的目光亦毫无畏惧道。事到如今既然已经登了场,无论这场戏能否唱下去,都由不得她唐拾月怯场了。
“唐老板这是在考问本王?你想要什么公道?”端王爷看着她一副娇媚容颜上的坚定神色,心中却有些隐隐的不安了起来。这些年来他手下但凡此类行事向来隐蔽,自认天衣无缝,不会漏出什么马脚被人捉住才是,但今日听得唐拾月旧事重提,更见她一脸执着神色,当下便也开始怀疑是否自己行事未能将后事料理干净,被唐拾月捉住了什么短处,否则唐拾月怎敢如此硬气大胆地质问他。
“王爷,你我都是聪明人,王爷既然不愿说,那不如拾月替王爷说。王爷,当年为求与赵都统交好,宁愿让娇妻卧他人帐中……”唐拾月一字一顿定定然说道,每说出一个字却又像是在给自己心上划了一刀一般。
四年来,她努力经营着玉声楼为的便是这星星点点和楚淮安相关的线索消息。
端王府发丧的那日,唐拾月幽闭屋中五天五夜泣出血泪,人影憔悴,明明手中还握有楚淮安
一月前寄来的书信,分明还相约着来日再叙,但楚淮安就这样未有半点消息的突然离世让她心有戚戚。对于楚淮安久病离世的说法,唐拾月自是不信的,她费尽心思去查楚淮安的死因,借着玉声楼的便捷,甚至做起了走消息的行当,在官场商道之间小心翼翼地谋划,行事,算计,她不再轻易登台唱戏,台下没了楚淮安,她便也失了登台的心,她学会了逢场言笑,学会了权谋相较,不再有楚淮安护她,这戏便成了她的独角。
“放肆!”端王爷未等她说完,便猛地将手中的酒杯一摔,拍案怒喝道。
端王爷断是没有想到唐拾月竟真会说出这番话来,他当年策划此事十分隐秘,自认只有自己和楚淮年知晓,但竟未想到这事竟会入到唐拾月耳中,如同心底最阴暗的秘密被人从泥泞里挖出,暴晒于阳光之下。
唐拾月见他如斯反应,当下心更凉了几分。她本是不愿去相信这是事实的,她心底甚至期望端王爷矢口否认,但如今看来事实果真如此……
唐拾月只觉霎时间心痛如绞,埋在心底深处的那根利刺,此时正扎得她的心生生的疼,伴随着的还有浓浓的仇恨。
“怎了,王爷敢做,却不敢当吗?这可不像京里传的王爷的行事风格,还是说王爷只是沽名钓誉之辈?”唐拾月眉头轻挑,字字相逼,眸光霎时也变得凌厉起来。
“你!”到底是被人揪住了尾巴,端王爷却是再如何也冷静不下,眼里闪着寒光神色也变得更加阴沉起来。面前的女人知道到底知道了自己多少秘密,但是端王爷此刻也知道,不管她知道多少,只凭着方才那一句,这女人便断然留不得了。他这么多年苦心谋划,在京城里赚取名声,这些肮脏行事向来都只在背地里让人悄悄进行。如今他好不容易费尽苦心讨了皇帝的宠,眼见着立储有望,断不可让人再道出这些消息来毁了自己多年苦心。他已然折了赵都统这一左膀,断不可再被人斩去右臂。
“怎么,拾月方才所言戳中王爷痛脚了?”唐拾月面色冷峻问道。
谁知那端王爷此刻不怒反笑,看向唐拾月的目光深沉而阴鸷。
“呵,唐老板这一出戏当真精彩,让本王今日不得不对唐老板刮目相看了。只是唐老板说这些是想要拿这些来威胁本王,放唐老板一条生路?”端王爷面色阴狠问道。
“拾月原以为端王爷够聪明,没想到端王爷竟会说出这番话,到有些让拾月失望了。端王爷,拾月玉声楼里好歹也摸爬滚打了好些年,若是连这些话的分量都掂量不出,那岂不是太对不住我这玉声楼天下第一戏楼的招牌了。”唐拾月冷笑道。
“既然今日话已说到如此,拾月姑娘还知道些什么不如一并说了吧,反正拾月姑娘你我都心知肚明,今日无论你说还是不说,都出不了这楚府的别院了!”端王爷冷笑道,如今面对着唐拾月他已全然没有了玩弄的心思,只暗自谋算着怎样摸清这女子的底细,探探她手中到底有多少自己的把柄。
唐拾月看着端王爷再上居高临下的模样心底暗紧紧咬了牙,心思复又涌起几分波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小愣子,云衣伶和叶袭人在听涛楼中焦急等着唐拾月的消息。
“你说,唐老板到底该如何脱身?”小愣子久思未果,便问道。
“今日之事,别的人我尚不敢说,但若是唐老板,断是有万全把握的。”云衣伶如是说道。
“袭人姑娘,可知唐老板有何安排?”小愣子望向一旁的叶袭人问道。
叶袭人亦是摇了摇头。
正此时,忽听得门外传来阵阵细碎脚步声,屋中三人目光齐齐投向门口,便见着木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身着花衣的女子踏着沉沉的步子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到这里小四的线也差不多比较明了了的说
我家唐老板和楚小四╮(╯▽╰)╭
第59章 第五十九折
花袭月赶到听涛楼的时候,叶袭人,小愣子和云衣伶都正在内堂里坐着。
叶袭人见到她颇有些惊讶,问道:“你去哪儿了,小姐走前怎生没见着你?”
“自是奉了小姐之命去办事去了。”花袭月答道。
“事办妥了?”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