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锁骄龙》分卷阅读191

    他刚一行动,一直看向窗外的拓跋野抬起手,动作没有多快,裹满了纱布的一根手指头却顶在了他的胸口。夏凡僵住了,他两手还张着,保持着要掐人脖子的姿势,胸口疼得要命,他知道对方没有用力,这劲儿全是自己扑过去的,若是人家再用点劲儿,或上或下地挪上那么几分,这一指头就戳在了膻中穴、玉堂穴等人身大穴,就算要不了自己的命,也会令自己吐上几口血!

    拓跋野回过头,面无表情,一双锐眼却目光温和:“先生想干什么?”

    夏凡先是犹豫,继而坚决地与敌人搏斗,抓住对方这只胳膊试图摆脱点在胸口的那只手:“我要杀你!”

    这是拓跋野这辈子听过的最无力的威胁,以往对他说这种话的人至少还拿着武器。拓跋野无奈地看着对方折腾,淡淡问道:“为什么?”他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这人清醒过来已经这么久了,这才刚刚反应过来应该与自己誓不两立?

    夏凡用了力气都无法摆脱点在胸口的那只手,终于放弃了挣扎,气吁吁地瞪着对方:“你们要侵占我国,你们是敌人!”

    拓跋野皱眉看他,知道这是个迂人,却没想到会迂成这样,鬼谷子那么精明个人,怎么会看上他?莫非抛他出来只是个幌子,实际上这人对他没什么影响?

    心里疑惑着,面上却不显半分,冷然说道:“不是侵占,是奉诏讨逆!”

    夏凡怔住:“奉诏?”

    拓跋野温声解释:“奉周天子诏,诛讨逆晋。”看看显得呆头呆脑的夏凡,疑惑地问了一句:“南晋发兵攻打中周,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夏凡瞪大了双眼,失神地坐了回去,“不可能吧!”周天子为天下共主,如有人胆敢冒犯,天下共诛之!若真有此事,自己虽为晋臣,却也不能附逆。

    这其实也就是中周数百年来虽然文弱却无人胆敢进犯的原因。一旦不能一举将其灭亡,影响将久远而深刻,毕竟,从大义上讲,中周天子才是天下共主,其它各国哪怕是国主,也都是天子的臣民。

    见夏凡安份了,拓跋野又转向车外,这一次行动兵分两路,他这一路倒是很顺利,却未知小刀那一路情况如何。毕竟吸引敌人大批兵力硬闯行宫的,是那一路。

    到了丽水,等到了回来汇合的叶信等人,听到他们汇报了此次行动顺利,伤亡不大时,拓跋野才松了口气,可是却没看到小刀,于是问道:“甲一何在?”

    叶信犹豫着回禀:“甲一失踪。”

    拓跋野心一沉:“怎么回事?”

    叶信回道:“甲一大人并未返回汇合地,我们等了半个时辰仍未见其踪迹,只好留了信号后回撤。”

    拓跋野面色不变,沉吟着问道:“可有人看到他受伤或者陷落在敌手?”

    叶信道:“属下曾详细询问过,没人看到这种事。甲一大人武功高绝,一直冲在前面,不曾有人看到他受伤。”

    拓跋野想了想,又问:“晋王死了吗?”

    叶信点头:“属下亲眼见到他的头被甲一大人一刀砍下,亲见甲大人拎着晋王的头向王宫外冲杀。”

    拓跋野不再说话,挥手令他退下,心里隐约明白:这个人,走了。

    拓跋野浓眉皱起,咬了咬牙:甲一,甲一!

    4

    这些西秦人并未限制夏凡的自由,只安排了两个护卫跟着他,备了软轿,由着他随意入出,甚至还体贴地给了他几十两银子供他外出时花用。

    夏凡出去转了几转,买了几件换洗衣物、随身用品便回了馆舍。丽水城不大,城里城外驻扎了大批军队,还有不少携带武器,口音各异的武者,百姓们谈论最多的,是报仇雪恨、讨伐南晋,整个城中洋溢着一种临战前夕的不正常亢奋,人人躁动。

    夏凡心情沉重,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事,他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虽然已过了一个多月,但丽水曾经遭受的战火荼毒依然痕迹处处。烧毁坍塌的废墟尚未清理干净,倒塌的城墙尚未完全修复,街边墙角,依旧能看到暗淡的血痕,丽水的百姓,几乎家家门前都挂有白绫。

    那曾是一场灭城之祸,制造这场惨剧的凶手是他的王上,他的祖国。

    作为一个晋人,他该怎么做!

    回到房间,他把门一关,闷在屋里不再见人。

    但很快有人来骚扰他,秦人态度很恭敬地请他继续去为他们的王爷诊治。这一次,秦王已净过面,脱下了铠甲,换上了常服的秦王看起来不再那么凶恶,是个相貌英武,忧心忡忡的年轻人。他态度温和地和夏凡打招呼,话家常,极诚恳地再一次表示他的谢意,希望夏凡竭尽所能地保住他弟弟,这种态度,令久被晋王那种冷傲严酷的王者风范所调教出来的夏太医有难以适应的恍惚,他甚至没弄明白,自己心里涌动的那种说不清的情绪是被人信任与重视的感动。

    待他定下心来,又想:不管怎样,治病救人是医者本份,天下大势也由不得他一个小小的大夫所能左右。而且,作为一个素不相识的敌国大夫,秦王竟能全心信任,将至亲的性命交付委托,如若在给人治疗的过程中再掺杂其它念头,就不只是辜负了对方的信任,更是有违医者的良心。索性不想其他,静下心来认真为拓跋岫诊脉,反复斟酌着,开具药方,亲自盯着人抓药熬制。

    因为拓跋岫未能真正清醒,所以不能象正常人那人饮服汤药,于是夏凡令人将三碗汤药文火煎成小小的一碗,送了进来。

    一直守在旁边的拓跋岱见了,将拓跋岫搂在怀里,接过药碗,先凑到自己嘴边试试温度,再送到弟弟的嘴边,慢慢将药汁倒进他嘴里。

    他喂得小心,拓跋岫吞咽得极缓慢竟也没有溢出来,只是时间拖得久了,喂进半碗药汁的时候,汤药就已经有些凉了,拓跋岱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叫人再去温烫,转而将早已准备好的蜜汁喂给拓跋岫,细致而温柔的动作,与他五大三粗的相貌极之不符。

    拓跋岫睁不开眼睛也张不开嘴,但却大概是有些意识,夏凡惊诧地发现自见了拓跋岱以后,连续数日都不曾有任何起色的伤势竟然有好转的趋势,仿佛久旱死寂的沙漠,经了春雨之后焕发生机。

    第二天,秦人带着他继续上路。这次换了双驾的马车,虽然依旧不太宽敞,但比前一天那种车舒服了许多。而这次,他没有再跟拓跋野同车,而是被请到了秦王的车上,陪着他看护依旧昏迷未醒的拓跋岫。

    自见了拓跋岫,秦王就象长在了四弟的身上,寸步不离,甚至处理政事军情也不肯离开,为拓跋岫换药、喂药喂汤全都亲自动手,长时间地凝视着他,忧郁而沉默。

    作为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只看一个人的面相便能大致了解对方是否健康,而拓跋岱和拓跋野这二个人,显然都是气血亏缺,应休养调理。可夏凡也知道自己是个晋国人,既然对方并未向自己问诊,所以也不多说,和拓跋岱共处的时间长了,渐渐放松下来,侧靠在大迎枕上想自己的心事。

    这一天一夜与秦人的接触,让他对于前路并不担心,鬼谷子既然说过会照顾他的家人,所以他也并不担心会连累到他们,所以现在困扰他的心事无非两件,其一是鬼谷子大人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日后见面该如何相处,其二便是面前这病患的伤病,该如何进行下一步治疗。

    对于第一件事,夏凡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索性放在一旁,而这第二件事,却让他惦记起之前尚未看完的游记:池又明前辈的那次治疗,成功了吗?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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