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锁骄龙》分卷阅读115

    ☆、第106章

    段小星等人退下后,张晨等觑个空子令人通传,依礼参见王爷之后,张晨说道:“卑职等业已恢复,理应即刻赶回去向王上覆命,未知总领可有其他吩咐,特来向总领辞行。”

    拓跋野淡淡说道:“我受伤未愈,身边缺少护卫,你们就留在本王身边,不必回去了。”

    张晨诧异地抬眼望去,见那双浓墨点染般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根本看不清那眼中的情绪。这是为着报复吗?刚刚接手黑衣卫就裁撤王上身边的护卫?甚至连借口都懒得费心寻找,以今时今日的帝都,王爷您身边围护的这些军卒暗卫,怎么能说缺少护卫?

    赵阳低着头接口道:“总领大人有令,我等不敢不从,只是王上身边”

    “他那里有甲组足矣。”拓跋野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即日起,乾级乙组专职护卫本王,下去吧。”

    张晨梗了梗脖子,刚要张口,身旁赵阳轻轻碰了他一下,带头应道:“谨遵总领令。”

    待张晨等人不甘不愿地退下,拓跋野又召见了十数位各类将校官员,一条条发布命令,直到时近正午才见完了候在堂外的最后一位官员。

    回到内室,待随身暗卫帮他脱去蟒袍,只着内衣靠坐床榻之上,放松了身体,闭目休息,楚锋等暗卫这几日在他身边早已做熟了这些事,不待吩咐,将一张矮几置于他身侧,将待处理的文牒情报及笔墨纸砚一一摆放整齐,同时有人端来饭食,服侍他进食。

    自受伤以来,拓跋野一直脾胃虚弱,每次只能少少进食一点流食,无奈之下,他身边这些人只好变着花样做些进补的粥汤之类。他手上的伤口虽然合口结痂,但远未真正愈合,虽然不影响翻动书页,却依然无法灵活地使用筷子。因着极不适应被人喂饭,所以在他勉强能拿起汤勺的时候就不再要别人服侍,除了小刀,再不要别人喂食。

    李成梁留在矾城,接替他贴身服侍拓跋野的是楚锋的堂弟,六品暗卫楚秋。他知道拓跋野的习惯,将那一小碗香浓的红枣糯米粥置于几上便垂手侍立一侧,不再出声。拓跋野因着手伤,没有端碗,就着小几一边用汤匙慢慢吃粥,一边细细翻看刚刚递送过来的各条军情邸报。

    门帘一挑,一袭宝蓝长衫的小刀走了进来,皱眉说道:“你身子还没好,别太累了,歇一会儿吧。”说着,几步来到床边,侧身坐下,伸手便取下他手中的汤匙,另一手端起粥碗,一边轻轻吹气,一边慢慢搅动。细细从粥面上片出一勺,喂向他的嘴边。

    拓跋野无奈地看向他,叹道:“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正是兵家大忌,若能有十天时间给我练兵,这一仗我也有把握输得不会太惨。可是哪怕依仗绿箩天险,只怕也阻不得南晋五日。时间太紧,恨不能分身,何谈歇息。”

    小刀一勺喂进他乖乖张开的嘴里,安慰他道:“我看城里这么多兵将,又是士气高昂,个个信心百倍的样子,你也不用担心太过,算起来就算不能十个打一个也差不多仨对付一个了,到时候撒出城外,就算没人指挥也能把晋军全部干掉。”

    拓跋野苦笑着摇摇头。打仗不同于江湖群殴,真要那么算,就没有攻城掠地的军队什么事儿了,哪一城的人口都要数倍于攻城军队,可一旦城破,照样任人宰割。未历过战事的新军与未经训练的百姓,是不能与真正经历过沙场血战的军人相比,这件事,在现在的帝都,却无人能懂。

    对着小刀无从解释,他只好说道:“未谋胜,先谋败。帝都一战关系数十万人性命,我不得不慎。” 说罢,仔细看看他的脸色,问道:“伤口裂了?”

    小刀浑不在意地一笑:“没事”

    小刀身上的伤口大部分已然痊愈,但肩头和大腿的两处穿透伤却依然未愈,平日里行动轻缓尚无大碍,但今日他骤然发难,大腿的伤口受力绽裂,堂会之后,他自己找了伤药重新敷治,又换了染血的衣衫,这才回来。这些事逃不开拓跋野的眼睛,是以有此一问。

    拓跋野回头看向楚秋,示意他出去,待屋内再无旁人时,方才盯着他的眼睛,郑重说道:“甲一,以后再有此类事情,你让我自行处理。”

    小刀一惊,心里难得的一阵不舒服:“怎么?”

    拓跋野道:“我这个身份,就是会被别人议论,一直以来,骂我的远多于赞我的人。如果每一次有人言语不敬就要取人性命,只怕要杀尽天下人。”

    看看小刀没有出声,拓跋野安慰道:“我早已经习惯,笑骂由人,别人说了什么,不会往心里去,你不必为我担心。”

    小刀阴着脸,盯着他沉声道:“那么,你是怪我多事了?”

    拓跋野摇摇头:“他们将是我的属下,公堂之上对上官不敬原也该罚,只是你出手过重,动不动就要取人性命,这却是不应该了。”

    小刀不语,拓跋野劝道:“世上的人不象你我这般了无牵挂,每个人都有父母妻儿,每个人死去,都会有他的亲人为他悲痛伤心。我常常想,人生可贵,没有人有资格轻取旁人性命,即便是你我。”顿了顿,看看小刀神色,又道:“你已经不再是楚王身边身份隐密的暗探,再不必为掩饰身份灭口杀人,即非生死决战,何必多伤人命?再者,便是有人得罪于我,你也该相信我自己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

    便是屋里无人,小刀也知道这屋子周围有无数暗卫,更何况张晨赵阳等人护卫于侧,尽管拓跋野声音不高,却也并非无人听道。小刀只觉得一张脸渐渐涨了起来,将手中粥碗置于几上,站起身来,低头俯视着拓跋野,淡淡说道:“说来说去,还是我多管闲事,也罢,反正你伤势也无大碍,身边高手云集,原也用不着我了。”说罢,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拓跋野伸出手去,将将碰到他的衣襟,轻滑的丝绸擦过指尖,毫不留恋地随风而去。只来得及轻轻叫声“甲一”小刀的人已然消失在门外,连影子都已看不见。

    拓跋野手抚额头,扬声叫道:“张晨” 话音未落,张晨已然闪身入内。拓跋野看也不看,轻声吩咐:“带两个人,去跟着他。”

    小刀羞怒之下冲出迎宾府,走了没多远便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拓跋野说得并非毫无道理,自己两次出手都是被他叫停,可见他原本无意计较别人言语上的不敬。想到他刚刚若无其事地说到自己早已习惯笑骂由人,心头不由自主地就是一痛。又想到这两次别人对他的言语冒犯,也只有自己冲动出手,他身边的其他护卫,却个个毫无动静(小刀此时已经有些昏了头,根本不想那是因为自己动作过快而绝了旁人出手的念头。)更显得自己象个冲动的蠢货,大厅广众之下表演,让旁人看笑话,一念及此,脸上更觉烧痛。

    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行走,路上行人的喧哗吵闹全都不入心头,胡思乱想着,长这么大第一次情动,患得患失,一念起一念灭,心乱如麻。

    不知走了多久,一阵锣鼓喧嚣声中,一个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鸡也不叫了,狗也不咬了,咱今儿个的把戏就要开场了,走过路过的老少爷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这声音

    凝神看去,一个黑不溜秋的小老儿一手锣一手锤,正站在一间茶楼外的台阶上卖力地吆喝,却是海棠乐班的班主,海家雷。

    看他一身粗布衣裳,形容憔悴,再不是当初郢都光鲜模样,便是比之长凝镇分手之时还要不如,明明长凝镇那晚他们还得了不少赏银,分开不过十数日,怎么会落魄至此?转念间,那边招睐客人的海家雷已是远远看到了小刀,满脸喜色地迎过来道:“哎呀,怪不得大清早就听得喜鹊喳喳叫,原来是有贵客到,难得看到大人这么清闲,赏脸吃小老儿杯茶水,歇歇脚,看看把戏,也让小老儿等跟着大人沾沾贵气。”他跟小刀打过交道,素知他虽然出手狠辣却向来大方,今日困顿之时,难得见这匹肥羊,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他乡遇故人,尽管并不熟识,却也颇有亲近之感,此时这小老儿一拉扯,小刀也觉口渴,看看前面茶楼半新半旧,店面也并不很大却很干净,便随了那老儿的拉扯,笑道:“海班主别来无恙,看您这气色,倒很是精神。”

    生活再困顿也不能跟客人诉苦,免得徒惹厌烦,海家雷满脸堆笑地客套着:“托大人的福,长凝镇一别,大人倒是风采依然,越发地皎皎如明月,朗朗如清风!”

    逗得小刀一笑,轻轻推开他:“去,你个马屁精!”

    海家雷装着一个趔趄,赔笑道:“大人轻点儿,我这老胳膊老腿儿,可禁不得大人一个指头。”

    说话间海家雷引着他来到楼上雅座,靠着栏杆,正能看到大堂里的小小戏台,殷勤地招呼堂倌儿:“小福子,这位大人可是贵客,好茶好水地侍候着,我老海请客。”

    小刀也不跟他客气,径自坐下,一直跟在拓跋野身边,倒是久未听曲儿了,让这小老儿插科打浑地一阵逗弄,心头的郁气消散不少,全身放松地坐在栏边,吃着零食喝着茶水儿,看戏听曲儿。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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