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锁骄龙》分卷阅读59

    被这双漂亮眼睛深深的注视,刀爷的脸竟然难得的泛了红。

    忽然拓跋野咳了起来,小刀连忙扶起他身子,扯过备在一边的绢布接在他嘴边,果然咳了几下之后又喷出一口鲜血,把那绢布瞬间染红,浸湿了小刀的手指。

    小刀搂住他依靠在自己胸口,将绢布丢在一边,又扯过一块,替他细细擦净嘴角,然后才擦自己的手。

    拓跋野看看他染血的那只手,垂眼低下了头。小刀感觉他轻轻的叹息,歪歪头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问道:“怎么了?疼?”

    喘息平定了稍许,拓跋野才微微摇头,低低的声音说了一声:“脏。”

    小刀笑了,眼睛弯弯的,仿佛春天的杨柳叶梢儿,他将绢布丢开,伸手从桌边端过杯水,凑近拓跋野的嘴边喂给他漱口,轻声笑道:“我是血海里洗过澡,尸堆里打过滚的人,就算是吃过死尸的老鼠都生吃过几只,这么点儿血,还会嫌脏?”

    说完轻抬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在他额角印上一吻,笑道:“小七身上的一切都不脏。可是小七你也不许嫌弃你宝哥哥,我脏你也得受着!”

    正在这个时候,李德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有个乐班想在这客栈里演两场歌舞,讨个赏钱儿,掌柜的过来问您的话,让不让演。”

    原本风光无限的海棠乐班被郢都那场祸事害得财尽人亡,这一路不得不走到哪里演到哪里,要凑合着混口饭吃,还要凑钱给班儿里的伤患治伤治病,到得现在,穷困得几乎付不起饭钱。海家雷到底是走南闯北见识得多了,由着那位病人唤住刀大人这个杀神,下意识地认定那位病人是位宽厚的贵人,就存着万一的心思,冒着受斥责的风险来请示,演些歌舞,多少会给各位大人些乐子,而乐班也能趁机讨些赏钱儿。

    拓跋野知道时辰尚早,也体谅身边的暗卫们这一阵子风尘仆仆地陪着自己受累,看看小刀点点头,让他们演吧,风紧雪骤,长夜漫漫,有点乐子这时辰也显得好过些。

    之所以二楼被布置成上房,主要是因为坐在二楼的回廊里,就能看到一楼大堂侧方的小戏台。而在三楼的回廊上看戏,高了些,看戏的角度就不太好了。武亚虽不知那一行人是何身份,但却没敢在他们面前摆自己王子的架子,乖乖让出二楼回廊,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来到大堂,不客气地占据了戏台前最好的位置,冷不丁抬头看看,能看到拓跋野被包得严严实实,摆布得舒舒服服,上身倚靠在小刀的怀里,面向戏台。胖太监侍立于侧,一会递杯茶水,一会儿递块布巾,极尽殷勤。而其余五个劲装男子,则叉手侍立于他们身后,没有半点懈怠。方桌旁,最先进门的那位短髯的壮汉直直坐在另一边,身后站了两个似乎是他的跟班。他虽然是坐在那里,却让人感觉态度恭敬,与另一侧坐抱在一起的两人地位相差甚远。

    海棠乐班虽然减员严重,又有数人患有伤病,但毕竟是在郢都城里都曾红极一时的大乐班,很有些底蕴,一时歌一时舞,交叉着些插科打诨的小段子,武亚和那些侍卫们到底年轻,兴奋起来,起哄尖叫口哨声此起彼伏,诺大的厅堂倒也搅得气氛热烈。

    拓跋野伤势沉重,却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强撑着精神靠坐在小刀怀里,闭着眼睛半睡半醒。忽然听到张晨俯身在耳边请示:“主子,有一批兵马直奔这里而来,象是楚军,咱们是不是避一避?”

    作者有话要说:

    ☆、第52章

    拓跋野登时清醒,难道是泄了行迹?抬眼看了看张晨。身边这批人,个个是顶尖的好手,如果不顾自己,纵然被围困于千军万马中也能逃得性命。他扭头看了看立于侧方的刘明俊,刘明俊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立时抱拳半跪于地轻声回禀:“主子,我等已被晋升为乾字丁队,贴身卫护王爷。” 黑衣卫乾字原本有三队,甲队卫护王上,乙队卫护毫无自保能力的四王,丙队卫护断了筋脉的九王,而自己,竟然也落到需要一队黑衣卫来守护的境地。不能再说什么了,贴身暗卫,保护主子,唯死而已,从受训那天起,就没有独自逃生这一规矩。

    于是他看向张晨:“你是四哥的近卫,一旦势不可为,请自行离去。我的生死,还需有人报信出去。” 张晨抱拳,轻声领命。

    于是拓跋野不再说什么,依旧看向戏台,至于暂避的念头,想都不用想。这种天气就算由暗卫护着逃出去,也避不了多久,不但自己的身体经受不起,还显得狼狈。不如守在这里,至少占据地利,再坏的境况又能如何,无非一死而已。

    随着欢快的舞曲,台上两名美貌女子极尽妖娆,撩拨得台下血气方刚的少年男子们兴奋不已,笑闹间,武亚忽然听到外面有奇异的动静,凝神细听,仿佛是有人在哭喊,而此际,他的侍卫伴当也有人听见外面声音有异,渐渐静了下来,武亚跳起来打开店门,向外看去,却见镇西头涌来许多兵士,高举火把,见门就踹,见人就砍,镇上的百姓骤然临此巨变,哭喊之声迭起,人喊马嘶,黑暗里人影幢幢,看不清有多少兵士,砍杀抢掠,渐渐移近。

    武亚大惊,这是怎么回事?怪叫一声,跳回客栈,紧着喊人关紧店门,侍卫们上窜下跳,抽刀找兵器,乐班的戏子也惊了起来,尖叫哭喊声乱成一团。忽听“啪”的一声,随即一声厉喝:“安静!”众人心惊顿住,却见二楼回廊那位搂着伤患的刀大人大声呵斥:“闹腾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接着跳,别搅了爷们儿的兴致。”

    到底都是经过些事,见过些世面的人。零星的旅人,悄悄缩回房间,武亚的侍卫们大多原本就是争强斗狠的主儿,最初的慌乱过后,取而代之的却是临战的兴奋,个个不愿被人看扁,闭了嘴,上楼取兵刃急匆匆跑上楼去,原本带了武器在身的则贴靠近窗前预备与人拼命。

    乐班的乐师舞女,强自镇定下来,继续弹唱跳舞,只是多少有些调子不整齐,而大堂里的众人,却早已没心思在上面。唯有二楼搂着拓跋野的小刀,依然很有兴致。武亚看看楼上毫不变色的一干人等,星星眼闪闪放光芒,这才是真正的高手风范。

    而此时张晨轻声禀报:“主子,外面那些,盔甲不整,奔行散乱,似乎是溃兵,大约能有千余人。”

    拓跋野闭着眼靠坐在小刀怀里,连眼皮都没动,只淡淡地问:“咱们这是在哪里?”

    “回主子,周楚交界。”

    西秦大军,已经打到这里了吗?怎么会有溃兵?拓跋野点了点头,没再出声。如果是溃兵,守住客栈,那些溃兵自会退去,张晨他们知道怎么做,用不着自己吩咐。此时姬弈欢等人也已知道外面情势,正欲起身下去布置,张晨看了他一眼,道:“姬大人请宽坐,外面这些,我们几个打发就够了,不劳您费心。”

    趴在门缝边紧张等着接战的武亚,终于看到外面的兵士涌到客栈前,浑身肌肉绷紧,兴奋莫名,单等对方砸坏门板冲进来那一刻抡刀子拼命。却见当先冲过来的兵士忽然胸口中箭扑倒地上,随即连环三箭呼啸着直插在客栈前一丈的空地上,排成一条笔直的线,然后一个肃厉的声音响起:“身过此箭者,杀!”

    只见外面那些兵士猛地一愣,相互看了一眼,怪叫着一拥而上,但随即落雨一般的利箭直插在他们身上,无一例外全部命中,瞬间倒地一片,鲜血染红门前白雪,在高挑的灯笼照射下,刺目地凄艳。而可怖的是,竟然无一伤者,箭箭毙命!后面的兵士怔住了,武亚等人也怔住了,回头看看,二楼的回廊上,只余下抱坐着的两个人,意态悠闲,旁边侍立的太监全心都在被拥抱着的那位面色苍白的青年身上,对旁的事情,连一分心都没顾得上看。而原本立于他们身后的五个劲装男子,踪影不见。

    张晨等人射杀了大约数十人,死者的尸体堆成了一段矮墙,外面的溃兵终于知道畏惧,不再前来,转而继续砍杀镇上的百姓,抢掠财物。客栈里的众人听着外面凄厉的惨叫哭号,仅仅一墙之隔,那边却如人间地狱一般,虽然于心不忍,却也知无力救援。台上的戏子,终于舞完,拓跋野知道他们早已没心情再演出下去,示意小刀将自己抱回房去。看看时辰,又快三更了吧。

    待主子回房,李德祥尖细的声音响起:“我家主子赏银百两。”

    惊魂未定的海家雷大喜过望,立时趴伏戏台上谢赏。有这百两纹银,戏班终于能缓一口气了。

    武亚看了眼在自己身边趴着向门缝外看的武珊瑚,见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外面,无奈,狠狠捅了他一指头,这货才看向武亚,武亚冲他歪歪嘴,那货竟然不明白,露出一副茫然的神色,武亚怒了,冲台上努努嘴,低声吼道:“看赏!” 武珊瑚这才明白,直起身冲着台上喊:“武亚王子赏。” 忽然又低声问:“多少?” 武亚鼻子都气歪了,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一百!” 武珊瑚继续高声道:“一百两!”

    海家雷谢赏的声音武亚根本就没听见,全神懊恼于自己身边这位总管,怎么就不象人家那位太监说出话来有气派,都是宫里出来的,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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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郢都城的王宫内,烛光高照,拓跋岫正沉着脸盯着一纸薄绢,是张晨的奏报,字数不多,简单把七王数次自尽未遂的情况报来。拓跋岫皱起了眉,被楚人抓捕之后,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让嚣张暴燥的老九缩在家里装死人足足一年多,让从来无所畏惧的老七不肯活下去。

    他想起攻占楚宫的那一夜,那个态度骄横不服管束的乾十三,没有多说一个字却杀尽了所有人。再看他对老七的态度,拓跋岫明白他用血传达的信息:关于老七,在楚宫里遭遇到的所有事情,绝不允许传出去!

    可老七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沉思着,抬眼看看赵阳:“老七的盔甲打造好了吗?”

    占据郢都的一大收获就是发现了一批能工巧匠,被楚王圈在一个院子里,拓跋岫曾亲自过去看过,被里面稀奇古怪的的东西所震惊,回宫后第一件想到利用这群人的事就是给老七重新打制已经被毁掉的盔甲兵器。在得知这群人为什么会有七王的身材尺寸时,拓跋岫的第一个念头是把项烨霖的尸体找出来鞭尸。说到底是至亲的弟弟,不管因为什么受了这么大的罪,都足以让做哥哥的火冒三丈。总有一些人,是自己可以祸害,别人却不能碰。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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