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晚饭前，司宸来找九栗冽。
先是规矩地敲了敲门，叫了声哥，等九栗冽亲自给他开了门才道，“父亲让宸儿来叫哥吃饭。”
“嗯，好。”九栗冽微笑着答道，又问，“书背完了？”
司宸红了下脸，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嗯，宸儿背完了。”又抬起脸眼中有些疑惑，“哥，那个大哥哥犯了什么错，哥为什么要罚他在碎石地上扎马步啊，会很疼的吧。。。而且外面这么冷。。。”
司宸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他知道他不应该管自己哥哥的事情，可是他只是觉得那个大哥哥很可怜，想为他求个情罢了。
九栗冽沉下脸，他知道宸儿口中的大哥哥就是九池，自己让他反省完了就回来，他却是一个下午都没有回来。而且，自己什么时候让他站在碎石地上扎马步了？
这不是怄气是什么？九栗冽觉得很是气闷。
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牵起司宸的手便朝饭厅走去。
司宸抬头看这个比自己高太多的哥哥，看他脸色不好便也不敢再问什么了。
文王毕竟是皇族，所以文王府的规矩历来是很多的。不过司湛除了对自己儿子严苛之外，其他人他也不怎么要求，况且，九栗冽向来是极有规矩的，根本用不着他操心。
“哥——唔，宸儿——”
“宸儿，我有没有说过嘴里吃东西的时候不能说话？”很是严厉的语气。
司宸抿了下嘴，本想马上吞下去，又怕父亲说自己狼吞虎咽没有吃相，只好不紧不慢地将嘴中的食物咽了下去。才道，“对不起父亲，宸儿知错了。”
司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刚要说什么现在说吧。”
“是。”司宸点头，转头看向九栗冽，“哥，宸儿前几天学了一套拳法，想让哥指点一下。”
九栗冽也是猜到的，微微笑着，“好啊，宸儿什么时候有空了就来找哥。”
司湛也不说什么，停箸，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舅舅是想说什么吗？”九栗冽也放下了筷子。
司湛点了点头，“其实这次让你回来也是舅舅有事相求。”
“哦？”九栗冽听司湛这么说也是严肃起来了，“舅舅请说，只要冽儿办得到。”
司湛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了垂下头的司宸，“宸儿从小就十分崇拜你，他这么喜欢武学大多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九栗冽不语，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很小就和我说，想拜你为师学功夫，可是又不敢亲口和你讲。”
九栗冽微微皱眉，“可是宸儿将来是要接舅舅的位置的。。”
司湛知道九栗冽的意思，“所以我的意思是，让他跟你学一段时间，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就让他回来。”
九栗冽望向抿着嘴不说话的司宸，司宸被看得有些发毛。
“可以。”良久，九栗冽吐出这两个字。
司宸听后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满脸的惊喜，“真的吗？”
九栗冽笑了，“嗯。”
司宸这么多年没有告诉九栗冽这件事，就是害怕他会拒绝自己，没想到哥哥竟是这般容易就答应了自己。就算父亲那么说，司宸也是满足了的。
司湛也是有些惊讶的，“冽儿，舅舅不是逼你——”
“没有，舅舅，”九栗冽笑起来，伸手揉宸儿头发，“冽儿知道宸儿喜欢武学，也很想亲自教些本事给他，却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其实，作为九栗冽唯一的除了父母之外的亲人就只有司湛和司宸了。不对他们好些，九栗冽自己都觉得自责。
司湛点头，“快谢谢你哥哥。”
“嗯嗯，谢谢哥哥，宸儿一定好好学，宸儿不怕吃苦的！”司宸兴奋地有些手舞足蹈。
九栗冽疼爱地捏他的脸，“嗯，哥相信宸儿。”
吃完饭，九栗冽便往花园里走去，他当然没有忘记九池还在受罚。
夜晚的花园黑漆漆的，但九栗冽视力极好，一眼就看到树丛中扎着标准马步的九池。
脸色沉了下来，快步走过去。
九池扎了将近三个时辰的马步，虽然对他来说不是非常累，但是因为受罚不能运功御寒，冬天刺骨的寒冷早已让他失了知觉，甚至感觉不到脚底的疼痛。
所以当九栗冽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才发现，“主人”两个字还没叫出口，“啪”的一声，九池就受了九栗冽狠狠一巴掌。
九池的身子被冻得僵硬了，倒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爬了起来，“主人。”声音都是沙哑的。
“又和我怄气？”
九池疑惑又惊慌地看向自家主人，“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这么久不进来，还站在碎石地上扎马步？”九栗冽语气凌厉。
九池几不可见地皱眉，罚马步不就应该站在碎石地上的吗，自己从小就是这么罚过来的啊。
九栗冽平复了一下心情，“起来，跟我回去。”
九栗冽没有发现，在遇到九池之前，他从来不是冲动不讲理的人。可是如今，只要遇到和九池有关的事，他就会不自觉地烦躁冲动发脾气。他就像一个从来一无所有的孩子，好不容易得到一件属于自己的宝物，却不知道怎么爱护，因此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想对他好，又不想被违逆；想惩罚他，又忍不住心疼。
也许，这世上，也只有九池这样的死心塌地能包容他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进了屋子，九池便关了门跪得挺直。
九栗冽坐在桌边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站起来亲自将一旁的炭火烧得更旺些。
九栗冽原本冻僵了的手脚因为不适应温暖，此时正发麻发胀很是难受。
跪了一会儿，见主人不说话，九池有些慌了，“主人，九池没有怄气。。。”
九栗冽似乎不为所动，手里拿着火钳拨弄着烧红的炭。
突然，九栗冽钳起一枚圆形的烧得通红的炭块转向九池，指了指九池的嘴，想吓唬吓唬九池，看他作何反应。
九池瞬间脸色一白，这种毁灭性的惩罚。。。自己竟是惹得主人如此生气了吗？看着那枚透着热气将空气扭曲的炭，九池看了看九栗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咬紧牙关，慢慢膝行过去。
如果含进嘴里，以后可能就不能说话了吧。不能认错请罚。。。也永远不能说出心底那些话。。
看着一脸决然死心膝行着过来的九池，九栗冽心抽疼了。自己本就没想让他含的，可是九池什么都没问，就打算接受这样残忍的惩罚。
九池想，如果再没有机会说了，就应该在能说的时候说吧。不论会受到怎样的责罚。
“主人，九池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但是九池必须说，不论受到多大的惩罚。九池自十二岁那年第一眼见到主人至今已有十一年，九池爱慕了您十一年。。。九池从未想过要得到什么，只是想尽自己的一切可能做好主人命令的任何事。因为九池什么都没有，主人就是九池的一切。九池觉得已经很幸福了。”说完这番话，九池抬起了头，如释重负般微笑起来，“谢谢主人能听九池把想说的话说完。”
九栗冽听完就呆住了，眼看九池就要张嘴含下那块炭，九栗冽连忙扔了手里的火钳一把抱起九池。
九池被紧而有力的怀抱圈在怀中，嘴巴还保持着微张的样子，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把炭含进嘴里。
良久，久到九池的全身都已经温暖起来九栗冽才放开他。
深深望进九池的眸底，“我知道了，池。”知道了他的爱，知道了他坚定的原因，知道了自己是他的信仰。
这句“池”让九池欣喜却又恍惚，似乎很久之前他也听到过这般温柔的呼唤。
“叫我冽。”
《御宅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