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弃夫》分卷阅读102

    不多,只有两个字。

    天赐。

    前皇父最念念不忘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龙清晨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根簪子,用尖锐的末端,沿着那个字又刻了一遍,把变黑的木质去掉,显露出白色的痕迹来。

    天赐。

    这两个字总算是明亮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天赐……”他笑得有些傻气,一遍遍的重复呢喃着:“天赐……”

    远远的,门口处突然传来宫人并不清晰的声音:“见过睿王。”

    龙清晨把簪子放在桌面,随后就站了起来。

    说不清楚是喜是忧,他一步步的靠近门口,门外的对话也越发清晰起来。

    “开门。”凤天赐的声音冰冷无情。

    “这……王爷,皇父吩咐过的,无论谁来都不可以擅自开门,请王爷体谅奴才的难处,不然皇父绝对不会放过奴才的!”扑通一声,宫人颤抖着声音下跪了。

    龙清晨已经站在门前,似乎都可以感受到凤天赐急躁的呼吸,门缝传来一道刺眼的光线,他伸手捂住,低笑:“天赐?”

    门外突然没了动静,但是龙清晨仍然可以感觉得到,凤天赐转了身子,正隔着木门看他,“天赐,你来看我么?”见他久久不答,龙清晨笑道。

    凤天赐总算开口,但是语气是说不出的凝重:“你真的在这里……我听他们说的时候,还不相信,皇父真的把你……”

    “你的夫人出了事,总得有人承担罪过,”龙清晨说得轻巧,笑意越发的浓烈:“天赐,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凤天赐沉默,踌躇半天,有些话到了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天赐,事到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可以么?”龙清晨柔声道。

    “什么?”

    “你相信我么?””还是同样的问题。

    龙清晨一直在笑,说得那么清淡,透过门缝,他只看到凤天赐部分的衣服,无法看到他的身体。

    凤天赐没有回答。

    或许,龙清晨早就习惯了这样。

    这个问题,他永远都回答不上来。

    “恩……”龙清晨微微抽气,笑得有些勉强:“这样就可以了……天赐,这种地方不是你能多留的,你还是快些回去陪云鸾吧,地身子那么虚弱,万一找不到你跑出来,感染上风寒怎么办?你当他和我一样百毒不侵呐?”

    凤天赐还是不说话。

    “天赐,记得你说过的话,你对我食言!但是对云鸾不要再言而无信了,你既然对他说出了那些承诺,就不要再对不起他,好好照顾他一辈子,呵护他一辈子,今后绝对不会再离弃他,也绝对不会离开他太远,永远都陪着他……”龙清晨深呼吸一下停顿下来。

    一口气说完这些,还真有点累。

    眼睛突然有些酸涩,他闭了闭眼,泪水却不争气的留下来。

    这么久了,他以为自已都已经麻木了!可是现在,居然也会流泪。

    真是讽刺。

    由沉寂了很久,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龙清晨轻轻收回压在门缝上的手,慢慢后退,直到宫殿里的黑暗完全淹没自己的身体。

    “清晨,清晨!”门外的凤天赐突然惊恐的拍门,但是很快就被一群为难的宫人侍卫的声音给淹没住。

    “王爷,您不要这样,您这样是在为难奴才……”

    “王爷,万一皇父怪罪下来,奴才们可是会难辞其咎,请王爷体谅奴才们的苦衷!”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拍门声突然就停止,龙清晨坐在床上,听到门外有人在激烈的争吵,最后事情不了了之,连凤天赐什么时侯走的都不知道。

    他扭过头去看梳妆镜,隐隐约约看到一名哥儿的容貌倒映在上面,他笑着梳妆,长长的长发如瀑布一般,然后用玉簪挽上。

    龙清晨一眼看出不是自己,那容貌,也是陌生,自已不喜欢玉簪,因为王簪太过脆弱,如果是自己动手,他会选择那种长长的金步摇。

    那人生得美丽,也很爱美,一遍又一遍的梳理着自己的长发,然后,那景象就如同在黑暗中熄灭的烛火一样暗了下去,倒映出来的是对面的案桌。

    龙清晨只觉得丝丝的寒意侵占了心底,这宫殿对他一人而言很大,又很黑暗,只有烛光在微弱的支持,却也摇摆不定,随时都会湮灭。

    心中似乎被揪着一样生疼,但是他不敢害怕。

    这里没有第二个人,他就算害怕,又可以找谁依偎?

    他坐在床边想了很久,一点头绪也没有,孩子安静得出奇,竟然没有和以往一样无穷无尽的打扰他,反倒让龙清晨觉得空虚。

    他躺上床,四周的黑暗如同夜晚一样让他犯困。

    连被子都没有盖,龙清晨就只是坐在床边,半身斜靠着枕头,慢慢睡去。

    凤天漓好不容易完成了皇父的吩咐,一路上马不停蹄,终于在黄昏的时候返回皇宫。

    看到那一贯眼熟的朱红色大门在自己眼前缓缓打开,他从未有过的释然。

    以前,看到宫门只会让他厌恶,可是现在,面对打开缓慢的宫门,甚至有些急不可耐了。

    他让侍从撤去马匹,立列奔往栖凤阁。

    那牵马的侍从面露难色,几次欲要开口向他说此什么,终是忍住没说。

    当凤天漓一踏进栖凤阁,首先看到的就是皇父笑吟吟的坐在宫殿正前方,和身边的柳千澄说说笑笑,亲若父子。

    凤天漓只觉得可笑,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从未看到他对自己,义阳,天宇,甚至是幕紫有过这样的举动,要是有,也是虚伪不堪。

    皇父看到凤天漓归来,笑着招手让他过去,他的笑容不曾改变半分,披着那一肩貂裘走去,无视站起身向他行礼的柳千澄,直接把信物交给皇父:“父后让儿臣办的事情儿臣已经办妥。”

    皇父拿了信物,却不着急,他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急事,如今看你平安归来就好,一会就就同本宫,还有澄儿用晚膳吧,澄儿,太子也不是多礼之人,你起身吧。”皇父不想让柳千澄处境尴尬,招手让他起来。

    凤天漓虽然笑,但是声音却很冷:“多谢父后好意,不过儿臣要回寝宫,父后也应该明白如今清晨的情况,至于晚膳,儿臣想这一顿并无关紧要,反正有柳小哥陪您,您还怕孤寂么?”

    皇父冷笑一声,看了看凤天漓身后的柳千澄面露尴尬之色:“太子妃好生修养着,无故提他做什么,也不一定是要你亲自陪伴在身边才是,澄儿不过多时就要嫁你,虽然是侧妃,但是他在本宫心中和太子妃的地位无异,难道你就不该多陪陪他么?澄儿你今天不是说要有东西要送给太子吗?”

    “是,”柳千澄面带羞涩从怀中拿了一个做工精良的香囊,递给凤天漓:“这是臣子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太子笑纳。”

    凤天漓的确是笑纳了,但是笑得比冬天的风还冷,他接过香囊,那阵阵香味熏得他极不舒服,又道:“父后,那既然现在儿臣把事情也做完了,礼物也收了,可以先行告退了吧。”

    “不急不急,”皇父笑着一把扯过柳千澄,抓着他的玉手,再拉起凤天漓的手,硬是放在一起,笑得洋洋得意:“今儿,就只有我们三人,外人不提,太子,本宫怎么看着看着,就越觉得澄儿和你那么相配呢?真是让本宫欣慰不已,成亲后你们多加努力,给本宫多生几个小皇孙。”

    柳千澄羞涩得都要把脸埋到地下去了,面带红潮,喃喃道:“皇父这是拿臣子开玩笑呢……”他面带羞涩,在皇父的撮合之下,缓缓用自己柔软温暖的手反握住凤天漓的:“太子想必在宫外吹风多了,连手都这么冷……臣子不才,亲自下厨做了一碗参鸡汤,希望能为太子殿下驱寒。”

    凤天漓转身就要走:“儿臣先行告退了。”

    皇父突然也冷下笑脸,在凤天漓还没走出他的眼前,突然道:“你现在就算去了也没用,在你的寝宫,绝对看不到他的身影。”

    凤天漓全身一震,立刻停了脚步蹙眉道:“父后,您这是什么意思?”

    柳千澄看看皇父,又看看凤天漓,突然一把上前,又一次抓住凤天漓的手,面露难色:“太子殿下,今天您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太子妃现在的的确确不在寝宫之内,今天……”

    凤天漓不耐烦了,他不等柳千澄解释,抬头看着有些愤怒却又强行压抑的皇父:“父后,清晨在哪里?”

    “他犯了错,本宫责罚他,竟然嫉妒睿王妃,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推下水,险此害得睿王妃丧命,本宫现在只是囚禁他两个月,算是格外开恩。”皇父冷声道。

    “父后,清晨在哪里。凤天漓淡去笑意,一字一句格外认真。

    “他在平心殿。”皇父也冷冷的看着他。

    “父后,你太过分了,你明知他已经有了六月的身孕!”凤天漓瞪大眼。

    “那又如何,他屡次帮助外故,多次和本宫作对,本宫这么做已经是格外开恩!”皇父愤愤的把头别过去。

    凤天漓愣愣,苦笑一番,后退了几步,低头看到柳千澄还抓着自已的手,面色一寒,直接把他的手甩开,连同自己掌心的那个香囊一起丢在地上,自己转身,走得飞快。

    “太子……”柳千澄脸色一白,追着凤天漓的脚步走了几步,然后又低下头看看那个被丢在地上的香囊,沮丧不已。

    “不要担心,澄儿,”皇父拿起荼杯喝茶,然后把茶杯甩到地上,恶狠狠的盯着凤天漓离去的方向:“你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本宫就不信了,莫非这太子还能把心长在太子妃身上不成!”

    在黑暗的平心殿里,龙清晨依然在沉睡。

    他做梦了,在梦里有个人一直在叫他的名字,叫得他烦不胜烦,几乎就要吐血,可是那个声音还是维持了一贯的柔和,继续叫他的名字。

    他终于睡不下去,醒了。

    本以为醒了那声音该了了结了吧,可是他才一冷静下来,那个催魂一样的声音竟然真真实实的透过梦境直接抵达他的耳膜。

    清晨,清晨。

    那一声又一声的叫喊,那么温柔,那么熟悉,没有丝毫的厌倦和厌恶,平静如水。

    是凤天漓!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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