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分卷阅读922

    “士民各回各家,不得出行!”

    很快,这些京营禁军就戒严了京城各城门,一队队荷枪佩刀的禁军兵卒占据了各个要道口,通往皇宫的道路上更是有重重禁军把守着。

    路上疾行的人们都紧张起来:出了什么事?

    一个时辰后,宫中传出讣闻,全城告哀:

    “山陵崩——”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皇帝薨逝称为山陵崩。

    ————

    雷动同学死前还要坑人一把

    7天假期说起来长,转眼就没了,万分怅然中(咬手绢依依不舍)

    ☆、风雨欲来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宣告了一个新生命的到世。

    等仆妇丫鬟服侍娘子清理完污血并给产妇换衣后,稳婆抱着初生的婴儿,走到床前俯身给男女主人看,一脸喜气地道:“小郎君可真精神,瞧,这哭的嗓门多响亮啊!”唐青衣匆匆瞥了一眼他儿子,心思便又回到妻子身上,手里端着一碗固肾止血汤,递到雷枫嘴边,“枫儿,先喝汤。”

    雷枫的脸色很红润,一点都不像寻常女子生产后的苍白虚弱模样,前两次她生完孩子都是中气十足,这一回同样如此,坐在床上很有力气地瞪着唐青衣,“我不喝药!”她又没大出血,喝什么止血汤!扭头去看襁褓里的婴儿,皱着眉毛,“又是男孩?”

    稳婆喜气的笑容有些稳不住,又绽起笑道:“恭喜女君,是位漂亮的小郎君。”

    雷枫看了眼襁褓里的婴儿,刚生出的小孩儿一脸子皱皮,哪里漂亮了?

    她垮了脸,一扭头瞪着唐青衣,“都怪你!我说生女儿,你又生个儿子出来!”

    稳婆嘴角抽了下,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地屈膝向男女主人行了个礼,便抱着孩子往西次间的婴儿屋走去。

    稳婆姓杨,婆家姓孙,他们孙家是成都府有名的杏林世家,男子世代从医,长媳世代接生,她的婆婆是成都府最有名的稳婆,官宦豪门人家生孩子都要提前约她婆婆接生,雷娘子的前两胎就都是婆婆接生的,因为年纪大了便渐渐交业给长媳,接生一上胎时杨稳婆就是给婆婆打下手,接生前听婆婆说唐掌门娘子头回生产时就希望是个女儿,她还觉得稀奇,这世间谁家娘子不希望生个儿子讨夫君欢心啊,偏雷娘子不一样!更稀奇的是雷掌门,就跟婆婆说的,完全不顾忌讳,从头到尾待在产屋里陪着妻子生孩子,那紧张的样子倒似他在生孩子,事后还要被刚生产完不满意的女主人抱怨他“不会生”……

    杨稳婆跨进西次间前还能听见身后低声低气的声音——那位看人一眼就让人打哆嗦的唐掌门正在哄着妻子,“是,是,都怪我,下回咱们一定生女儿!”

    杨稳婆嘴角又抖了下,抱着孩子的手还是稳稳的,跨入西次间才松了口气——这样子的唐掌门更让人哆嗦。

    产屋里的雷枫眼睛瞪得更圆了,嗓门更响亮地吼他,“上回你也是这么说!”

    唐青衣小心赔不是又端着汤碗哄她,“喝嘛,就一口,不苦的。”

    “我不喝!”雷枫嫌弃地扭头,心口却蓦然一阵悸痛,“啊”一声捂着胸。

    唐青衣大惊失色,慌了神般放下碗给她拍背又摸脉,“枫儿,哪里不舒服?……”没听说产后心口痛啊,这是什么症状?便要叫外屋一直候着的两名大夫进来。

    雷枫却咦了一声,放下手道:“不疼了。真奇怪,刚刚抽了下……”她说着手又按上心口,觉得里面虚荡荡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好难过,青衣……”她皱眉抬头看着唐青衣,眼睛里空空的,不知觉掉下泪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掉泪。

    唐青衣赶紧抱住她,“不难过,不难过……”急着将大夫叫进来。

    两名大夫轮番诊过后,都说女君脉搏有力,气血不亏,心脉也很正常,估计是产后精神有些波动——只差没直说又生了个儿子不满意,里面中气十足的吼声他们想不听见也难啊——大夫说喝一剂宁神静心汤,去去燥气,就无大碍了。

    两名大夫对视一眼,心里都憋着笑出了房门。

    雷枫揉了揉心口,嘴里咕咙着,“真奇怪啊……难道是饿了……”所以空荡荡的难受?她恍然大悟地一拍锦被,这些个庸医,说她有燥气,他们全家都有燥气!“唐青衣,快拿吃的来,我要饿死了!”

    “好,好,厨房里已经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唐青衣一面应着,一面叫人传膳,看见雷枫又扬起明朗的笑容,他心里却有些隐约的不安。

    当天下午,便有飞鸽从北面过来。

    唐青衣看过鸽讯,冷漠的脸色沉寒如冰,良久,命令道:“此事要先瞒着女君。”那人恭声应诺。

    唐青衣又叫来主院大管事,“……以后的报纸都要收好,所有人管好自己的嘴!”

    “是,家主。”大管事面色凝重地去做安排。

    唐青衣立在院子里,秀丽的眉毛紧紧蹙着,心中叹了口气:至少,要瞒过这一月才好。

    ***

    鼓交三更,赵构被内侍小心地从寝中叫起,皇城司的急报递入。

    赵构穿了内裘赭袍起身到暖阁,看完急报后,他难以置信地坐了一会,突然仰首狂笑起来,手掌拍着御案,“好,好!哈哈哈,雷动这逆贼,死得好!哈哈,死得好!……”他笑了好一阵,只觉浑身内外都舒畅无比,第一个念头就是将寝殿内值夜的大内侍卫撤下,第二个念头就是发兵讨北。

    ——雷动登基才两月就崩,不管是何原因都属“暴卒”,周朝国内必然不稳,此时大举兴兵讨逆,或能一举攻伐胜利?

    赵构想到这里,脸庞遽然泛起了红光,双目神采灼灼。

    他知道,此时李邴和丁起必然都得了枢密院方舆司和兵部职方司的禀报,但两府必定是明日上朝才会禀奏此事。赵构一时兴奋激昂,竟是等不得明日上朝,叫进内侍,传召两府宰执入宫。

    他手中握有独立于两府和台谏之外的情报势力,两府宰执都是知道的,但只要皇城司没有明面立衙,宰执们知道也会当不知道——大臣可以反对天子设皇城司监视百官,却不能管天子暗中的势力,那就逾臣下之权了。

    但是,赵构在遣出内侍后就后悔了:深夜传召,两府恐怕不会来一个。

    果然,小半个时辰后,去传召的内侍们纷纷回来,回禀宰执们的回复,虽然原话有些差异,但意思都差不多,无外是:无危急事,两府深夜入宫,恐让京内臣民不安,不敢奉旨。就连范宗尹也委婉回复,宰执连夜入宫,恐致乱生谣言,明日朝会再议大事也不为迟。

    “此等大事确需朝会再议,半夜里也议不出什么。”赵构自知莽撞,说了句下台阶的话,挥退内侍,重新入寝。

    但一夜兴奋难抑,直到天将发白时才合了会眼。

    昨夜宰执们虽然没有应旨入宫,但七八名内侍急驰出了宫城,终究是惊动了一些人。

    谯定在今晨上朝前得到了长随的附耳禀报。

    他身边的几位长随都是有身手的,耳目灵敏,皇宫外和执政巷都是常年关注的地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迅速知道。

    谯定捻须心里叹了一声,暗道:天子如此失度,还是沉不住大事啊。

    他府上昨夜就接到了宰相府的通报,跟随谯定多年的家院老主管不慌不忙地照着谯定立下的“寝后三不报”判定北周天子薨逝非“紧急重要大务”——本朝天子驾崩,太后驾崩,周兵打到长江——果断决定不打扰主人安寝,至次日卯初才禀报。谯定吃惊了一下,便该穿衣穿衣,该洗漱洗漱,打完一套五禽戏,沐浴更衣,用朝食,看《皇宋官报》,直到此时坐入车中上朝,路上尚有一段安静时间,他才细细思量此事。

    想来三月前的东海之战,雷动果然是受了重伤的——名重生既殒,雷动岂能安然无事?

    只是不知其伤势发作的时日长短,或许几月,或许半载,一年?

    但别人不知,身为大宗师的卫希颜应该是看得出来的吧?

    至雷动复周,造成宋周对立之局,又有几分是出自她二人的谋算呢?

    谯定想起东海之战后名可秀身边的铁卫送来的那份文稿,他微微阖目,捻着胡须思忖起来。

    今日是常朝,侍从官以上的官员在垂拱殿朝见,当宰相奏报北周天子薨逝的谍报后,朝上一片惊震之色。待众臣缓过神来后,便有大臣恭贺“逆臣篡位,天意不容”,一些大臣暗中撇嘴,天意这等无迹之事,糊弄谁呢?最大的可能是东海之战雷动被名重生重创,至今日伤势才发作——这就合理了,那样的大战雷动不可能全身而退。

    如今看来,名重生这功劳可立得大了,当初追赠太保还惹得朝上纷争,啧,那些反对的人可打脸了——叶梦得瞅了胡安国一眼,心里嘿嘿。

    赵鼎跨步而出,高声打破大臣的恭贺,方正的脸上一派肃穆,“陛下,此当为名武义之功!”

    咳,赵元镇真是煞风景啊。

    不少新学党的大臣都在心里暗笑。

    赵构心里暴躁了,朝会的重点不是议论名重生的功劳!他强抑着怒气道:“名重生之功吏部、礼部朝下议。”看在名重生替他除了心腹大患的功劳上,他不介意再追赠个官名,反正都是死后虚名,如今重要的是议出兵!

    范宗尹不愧是知晓皇帝心意的,当即跳出来说应该趁这个好时机举兵北伐,驱逐周逆,恢复宋室。

    便有大臣跳出来反对。

    顿时,朝上又唇枪舌战起来,大臣们意见不一。

    有人说:“国丧举兵,没有仁义。”

    有人说:“兵事之机,岂能迂腐于此?”

    有人说:“师出无名。”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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