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贼子!”将楼上的王渊眼见情势危急,急声喝令,“传令,向密率一百敢战士援
北城,杀带队虏首!”
军中敢战士是敢死队,一般都是军中最勇猛、最悍不畏死之辈,近战肉搏的本事也是军中最强,而担任敢战士的营将者更是凶煞称雄者。
王渊麾下的敢战士营的营将曾是五马山的绿林寨首,单手能使一柄四十八斤重的厚背大砍刀,勇悍如虎,人称“向黑虎”。他手下的敢战士多是好勇斗狠,但王渊压着他们不让上城,史尽日听着城头城外的厮杀声,早就急得心里痒痒,今日终于等来中军传令,顿时人人大喜。
向密一把扯下外袍,撕了上衫,赤出晒得黧黑的上半身,寒风凛凛中咆哮如虎,“第一大队、第二大队,跑步出列!跟着老子上城,杀光金狗!喝狗血,吃狗肉!”
敢战士营里至少有一半都是出身绿林盗匪,闻言哄声大笑,纷纷举起陌刀,拍着胸膛嚎叫:“杀光金狗!喝狗血!吃狗肉!”随着向密跑步往北城冲,一边冲一边嗷嗷大吼。
北城上的女真兵越来越多,很快就集了一百余人,和城头上的宋兵捉队厮杀,杀得宋兵节节败退。
正当此时,只听得城楼下传来上百人的整齐吼声。
“杀金狗!”
“喝狗血!”
“吃狗肉!”
“向黑虎来了!”
“敢战士来了!”
城头上的宋军纷纷大呼,士气猛然大振。
一名都尉立即嘶吼道:“狗头交给向黑虎!三人一组,咬死狗腿,拿回城墙!杀!”
“杀!”周遭军士大声应喝,三人一组,截阻后面冲过来的女真兵,配合着搏杀起来。
百人吼声越来越震耳,顷刻,一百敢战士疾步冲上北城,向密虎目一扫,便见东边一虏首挡者披靡,拔腿便向那边冲去。
“杀金狗!”他蹬步扑出,仰刀咆哮。
“杀金狗!”身后敢战士怒眉瞪眼,昂首嚎叫。
“死!”向密当头迎上蒲卢浑,他一声暴吼,四十九斤重的单刀力劈华山。
“铿!”一声锐响,火花溅射,两股大力同时反震而出,将这两人震得倒退两步,双臂都微微酸麻,心中同时暗惊遇上对手。
“死!”向密再次暴吼,腾身斜刀劈下。
转眼两人交手三刀。
他身后的敢战士也和蒲卢浑身后的亲军锐勇短兵相接。
“死!”一队拥队高猛大吼,手中陌刀闪电般刺进女真兵的肚腹,再顺势斜拉,将那迎面上来的女真兵来了个大破膛,几截肚肠顿时从绽开的腹腔中跳了出来。
“死!”二队拥队齐浑咆哮,陌刀磕开金兵刀刃,再反手斜刀,便见一颗暴凸双目的髠发首级断飞出去,断脖的鲜血喷溅了他一脸,舌头一舔,哈哈大笑,“喝狗血!”
“死!”一名敢战士矮身闪过迎面一刀,横刀割断金兵一腿,抬脚猛力踏下,鞋底“噗”的一声,将胸腔内的心脏踩得碎裂成瓣。
……
作者有话要说:嗯,后面的场面有些血腥了……真正的战斗是很残酷的
☆、伺伏之虎
刘黑虎的一百敢战士冲上城头仿佛一股生力军,立时将北城宋军节节败退的阵势稳了下来。
但金军攻势异常凌厉,鹅车箭楼上的射兵引弓不断,几乎完全压制住了宋军弓弩手,加之踏桥冲过去的女真悍兵拼死护住桥口,使后面的女真兵踏着“天桥”不断冲过来……北城的压力越来越大。
血肉横飞,惨嘶不断。
蒲卢浑率领的女真精锐被阻截在北城墙上,始终突破不了城楼,但刘黑虎的敢战士队也损伤惨重。
王渊盯着北城动静,回头喝道:“传令,敢战士再上两个大队!”
“诺!”传令兵飞奔而去。
“嘿呦!嘿呦!嘿呦!……”这时,战场上又响起富有节奏的号子声,数百名部属汉军推出几十架石砲车出现在东城和西城外,在二十架鹅车箭射的掩护下,缓缓向城下推进。
王渊重重拍了一下将楼上的护栏,“狡猾的金狗!”他脸色一狞,喝道,“传令,东西二城准备,干掉金狗的鹅车!”
“床弩!”东西城楼上的宋军统领高举陌刀,厉声大喝,“推双弓床弩!上火油凿子箭!”
六十架双弓床子弩立即从关墙后侧推到城垛后面,床架的高度仰起四十五度,对准城墙八十步外金军的鹅车箭楼。
每架双弓床弩均由五名宋兵合力绞动绞车,将弩弦张开,扣在机牙上,管箭的弩手装好弩箭。每架床弩并射四箭,箭长如枪,箭镞呈扁凿形,故名“凿子箭”,枪端裹燃猛火油的则为“火油凿子箭”。
随着城头统领的令喝,凿子箭上的猛火油被火把点燃,六十名发弩兵高高扬起手中大锤。
“放!”
高扬的大锤纷纷砸落,霎时,城头上响起了弩臂猛然反弹发出的“嘭”“嘭”声,二百四十枝火油凿子箭挟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射向了城外的鹅车。
这种双弓床弩的射程约为一百二十至一百三十五步,比起力量最强悍的三弓床弩射程少了一半,但对付八十步外的金军鹅车却足够了,论起发□度比起三弓床弩还高一些,因此虽然有射空的箭,但宋军集中每六架床弩对准一辆鹅车,至少有十二三枝熊熊燃烧的巨箭射进箭楼中,或者射入鹅车护栏,有几名倒霉的金兵被穿过垛口的火油巨箭射了个透心窟窿,惨叫着撞得向后飞起,箭簇“笃”的一声插在箭楼内的板壁上,瞬间,连人燃成了一团火。
“快!先灭火!”箭楼内的金兵都惊恐地叫起来,忙不迭地扑火。
很快,有七八架鹅车内火烟弥漫,很快燃烧起来,箭楼上的金兵惨呼哭叫着往鹅车下奔窜,争抢中有人摔下折梯,惨嚎着断气。
鹅车上的弓射一滞,城楼上的宋军
顿时活跃起来,抢着往城下投射火油罐、扔火把。金军原以为城上宋军已经投完火油罐,谁知突然又罐落如雨,顿时人人惊恐得返身下窜,攀上城墙的云梯呼呼烧起来。
这时,金军的石梢砲已经在“嘿呦”的号子声中推进到百步内,但还没来及放砲,城楼上宋军的石梢砲已先落了下来。
城下的金兵只骚乱了一下,就被各队百户、什长挥刀喝斥住:
“后退者,斩!”
“呆在原地别动,石头不会落到头上!”
“不许乱跑,越跑死得越快!”
在金军有经验的应对下,宋军这一轮砲射带来的损伤并不大,只砸死砸伤了四五十名金兵,最大的收获是砸坏了两架金兵的石梢砲。
“可惜了!要是再给老子几百人,至少还能同开几十砲!”东、西城楼上的宋军统领都恨恨的扼腕叹息,便见一名传令兵大步跑来,举着令牌喘息道:“王帅有令,速调二百军士,支援北城。”
两位统领都一愣,转眼吼声道:“娘的,老子正愁人手不够,还要支援北城?”
那传令兵挥着令牌,也扯着脖子吼了回去,“这是帅令,抗命者斩!”
在两位统领的骂骂咧咧中,两百名刚刚放完石梢砲的宋兵被抽调出来,持刀奔往北城。
这四百人方跑下城楼,两面城外的金兵已经排开砲阵,上万名健卒分为一百队,每队一百人,在各队百户的号令下,开始奋力拉拽石砲上的绳索。
金军攻城用的是五梢砲,可以把六十斤重的石弹抛掷到七十步外,每车可以同时发射这样的石弹十颗,共有拽索一百根,需用一百健卒拽索。随着“拉,放”的呼喝声,在上万健卒的奋力拉拽下,砲车上的巨石向着前方呼啸而去……
下一刻,一团团黑影挟带着刺耳的尖啸声从天上狠狠砸下来。
“不要慌,靠近城垛!”城上的宋军统领和各营老兵都呼喝起来。
果然,仰射角高的石弹都越过城墙落到城内,而射角低的石弹则直接砸到城墙正面的迎截面上,落在城楼垛下的石弹很少。
“轰!”
“轰!”
“轰!”
上百颗巨大的石弹砸落在了城墙的表面,外层的夯土被砸得扑簌簌直掉,头层包砖也哗喇喇碎裂开来。
当烟尘散去时,城墙墙面上留下了上百个大坑,但人员损伤不大,只有两处垛堞不幸被砸塌,溅起的大块垛砖将躲在后面的几名宋兵砸成重伤。
“拉!”城下的金军各队百户又吼起来。
“放!”
“轰!”
“轰!”
“轰!”
……
金军的砲
击持续了半个时辰,一百架五梢砲车,至少将上千颗巨石弹投进了东关城,其中一半落在城墙正面。但东关城的城墙修筑得十分结实,厚达五丈,虽然被砸出数百个坑,看起来疮痍满目、伤痕累累的样子,实际上这点损伤根本就不算什么,砸是砸不塌的,并且只有很少的石弹落在关墙上,直接砸死砸伤的宋兵不到三十人。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