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分卷阅读697

    赵构气得一个倒仰,这个阉货,竟敢这么死了?心里存疑,问冯益:“果真死了?”

    冯益回道:“小人仔细检查过,确是死了。”

    赵构仍然不信,李彦这厮惜命无比,甘愿殉君才怪了。冷笑了声道:“尸身呢?将他的尸体带回来。哼,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冯益迟疑了下,回道:“官家,李彦自尽前留了遗书,说生前造下不少罪孽,托付报国寺的方丈将其遗体火化以赎罪过……报国寺的圆通禅师说,按李彦的托付,要让僧人在其柩前念经七日,再在寺内安排火化。禅师说,就在寺内行葬仪,不需费事将遗体再运进宫去,死者为大,少动为安。”说完取出李彦写的那封遗书,上前呈给皇帝。

    赵构看后随手扔下,阴着脸很是不快,但报国寺的住持圆通禅师是精通佛法的高僧,若因了李彦的身后事而起非议,难免有损为君者的仁德之名。他想了想,吩咐冯益道:“着人看紧了,一直到火化为止,确定是李彦的尸身,别是诈死掉包。还有,若真个死了,更要查清楚——朕不信李彦是自尽。”

    “诺!小人下去就安排仔细。”

    当日,太上皇大殓,梓宫停放在延禧宫内。朝廷发丧告,京城官民缟素服丧二十七日,三十日内不得嫁娶,百日内不得作乐,等等。皇帝以参知政事胡安国为山陵使,统管修陵及丧仪事。

    两府合议修建陵寝之地,最终定在越州东南外的宝山,作为皇室攒宫(临时葬地),赵构阅折后批可。

    从大殓之日起即缟素服丧二十七日,赵构白日在延禧宫灵棚接见朝臣哭柩,用膳就近在偏殿,唯三素一汤,夜了方回福宁殿安寝……不过十余日,人就瘦了一圈,满脸憔悴,出入皆需人扶,朝臣均赞皇帝大孝。

    其间,冯益觑空禀报说,李彦尸体已火化无误。赵构虽然心底仍存疑虑,却不得不相信李彦确是死了。赵构怀疑卫希颜派人灭口,奈何皇城司察子从李彦尸体上查不出任何内伤外伤和毒杀的证据。赵构怏怏不乐,李彦之事只得作罢。

    这段日子,赵构半是忙半是累,没精力再顾其他,唯冀望冯益派去雷州的人尽快带回高俅。

    但是,丧满除服,却发现秘置在御书房内的那本奏表不翼而飞了。赵构惊怒不已,令康履严查福宁宫所有内侍宫女,最后查出御书房一名洒扫内侍失踪。

    赵构怒极,却无法追究此事,甚至不能让外臣知道御书房丢了奏章,这股郁火呕得他气血一阵翻腾,连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去,叫人传来冯益,“速去,将雷州的人追回来,带回手诏。”奏章已失,高俅来了又有何用!

    冯益刚应喏一声,就见皇帝猛然喷出一口血来。“官家!……”

    顷刻间,福宁宫乱成一团。

    263

    263、各有段数

    两府宰执正在政事堂议着太上皇的庙号,闻说皇帝突然昏倒,都急急赶往福宁殿。

    医官院三名御医正在会脉,皇帝仍然昏迷躺在御榻上,观气色似是不妙,丁起急怒道:“林莒呢?”他问的是医官院院令。

    为首的一名御医起身谦卑回道:“相公,林院丞奉陛下旨意带职在家。”

    丁起这才想起,因太上皇薨逝,皇帝降罪医官院医治不力,将院令和三名主治主治御医一并降了职,院令林莒降为院丞,戴罪在家禁闭三月。

    丁起识得回话的这名御医叫王继先,在医官院众御医中医术颇为出色,脸色微缓,问道:“御医诊脉结果如何?”

    王继先微微躬身,扫了一眼面色都显焦急的两府宰执,禀说道:“陛下因郁痛积心,且这段时日劳累交加,加上……”他顿了一下,道,“加上郁火攻心,以致气血迷了心窍,方一时晕厥,切脉疏通即可醒来,再按方服药静养七八日,圣体当可痊愈无碍了。”

    众宰执闻言都嘘了口气,心道太上皇刚薨,皇帝可不能有事。唯卫希颜心底暗笑,这厮八成是气得吐血。

    不一会赵构醒来,目光扫过卫希颜时胸口又是一促,挥手止住丁起几人的关切问候,道了句“朕无碍”,便让众臣退下,独留下范宗尹。

    两名宫人扶起皇帝半坐榻上,内侍殿长张见道端上常备的参汤,服侍皇帝喝下半碗。赵构半倚在金绣团龙的大迎枕上,闭目歇了半晌,感觉身子回复了些力气,挥退侍候的宫人,问恭立在御榻外的刑部参政范宗尹:“沈元到甚么地界了?”

    范宗尹算了算日子,沈元是三月初一从韶州启程,随行御医季院丞说他身子未调理完全,路途不宜劳累,若是不能紧着赶路,这会应只走了一半路程,便回道:“这几日应到闽江了。若路上顺利,估计月底应可到京。”

    赵构双眼微微睁着,略显病黄之色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低沉的声音问:“韶州可有禀报?”

    范宗尹垂了眼道:“按陛下的意思,那边的人明面上查案做做样子,暗里严密监视作寨诸人——到目前为止,尚未发现异动。”

    赵构哼了声,自是不信卫希颜就这么放手火器作,拢了下眉头,说道:“吩咐底下人小心看着!”

    范宗尹躬身应诺,心头却浮动着几分莫名的不安,仿佛是被甚么束缚住了,无法放开手脚的憋闷,又或许是从一开始事态的发展就偏离了预想的方向——一种让人无法掌控的不安。

    赵构沉思了一会,问起道君庙号。

    范宗尹迟疑了下,道:“目下拟了道宗、僖宗、熹宗三号……两府还在议。”

    赵构气喘咳了两声,虽然早就清楚两府宰臣绝不会给奢侈乱政的太上皇予高号,但拟出的这几庙号着实听了犯堵。

    想起这段日子事事不顺,他胸口又窜上一股躁气,再无心思和范宗尹多说甚么,叫退后,闭眼歇了会,张口习惯唤道:“康履。”

    应声进来的却是福宁殿内侍殿长张见道,垂着眉眼回道:“官家,康副都知还在屋内养伤,可要传唤?”

    赵构恍然想起因为那份奏章失窃,他一怒之下将福宁宫主管和御书房上下都责打了三五十大板,这会人还躺着呢。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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