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礼不可废!”
李允仍然一丝不苟地行完礼,方徐徐直身,垂手而立,微垂的目光瞥向那女子。
卫希颜穿了袭水湖色的长裙,纤腰盈握,唇色嫣红如花,清容含笑如玉,恰如雪峰的冰清和极顶的霞光完美揉和,让人禁不住心神失守,迷失在那片雪海金光中……
刹那间,李允脑海中一片空白,也忘了守礼,目光滞住……
名可秀暗生气恼,忍不住横了卫希颜一眼。
——下次不许穿成这样!
卫希颜颇有些无辜。
——不是你送我的么?
——以后只许在家里穿!
卫希颜动了动唇,似是强行忍笑。名可秀又横她一眼,却也禁不住莞尔,转开目光,清咳一声,“慎言,志和可到?”
李允这才惊醒回神,想起刚刚失态,顿时面色带赧。他心中纳罕,这女子出尘脱俗不似人间,其风采气度也与宗主不分轩轾!难道是她?
他瞬间对卫希颜的身份又确定了几分。
为掩饰方才的失态,李允欠身回道:“宗主,范志和已到,属下安排他在二楼舱室候着。”
卫希颜望了眼楼船上方,侧眸对名可秀一笑,“范胡子急得在舱里转圈子,估计我们来晚一会,连楼板都要被他刮出道槽来……”
李允闻言,目光微微闪烁。
“范胡子”是范汝为的诨号,因一脸络腮大胡子得名,但这诨号却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叫——与宗主同来的这女子叫得如此顺口,身份地位必在范汝为之上。
他虽不通武功,却知范汝为这位原福建路的堂主内气精深、功夫一流,但他在二楼船舱里的举止却被人在船头就隔空“看”得一清二楚,这是甚么能耐?
李允心道:定是她了——对卫希颜的身份几已确定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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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他必是从宝山而回,所以有些急不可待地想献宝。”名可秀对范汝为的心性极其了解,仰首一笑,道,“咱们去看看他带回了什么。”
两名铁卫当先掠上二楼,占据住楼道前后的出入口。
“宗主,您请!”
李允身子向后侧退一步,微微欠身,说话间目光垂视,谨守不直视主上的礼节——尤其当主上是一名姿容绝世的女子时——作为下属更应谨守规矩。
名可秀雍容雅步,从容登楼,卫希颜随后。其他十名铁卫身形腾闪,转眼就消失在楼船里。李允知道,他们将会在暗中搜检楼船上下,不会放过片寸之地。
对铁卫这般做法,李允并无不满。因他知晓,这是铁卫保障名可秀出行安全的一贯做法,并非是对他李允的不信任!
他此刻的心思放在前面那两道同样纤长优美的身影上。
方才在船头时,他就已注意到,宗主和那女子彼此间相隔不过半尺,这是极……亲近的距离!
宗主何时容得人近她三尺以内?还有言笑间自然流露出的亲昵,似乎不是一般的亲近!
李允目光深沉,凝投在前方那人清姿飘然的背影上,明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却已起了波澜——
这位阅历丰富、老于历练的泰昌商会纲首隐隐察觉到他们的宗主和这一位的关系,似乎极其不同寻常……而这种感知让他有些莫名的不安!思忖间透亮的眼神闪过几抹锐色,一对灰褐色的瞳仁渐渐幽深凝沉。
卫希颜忽然回头瞥了一眼,唇边仍有淡淡笑意,一双眸子却透着冰寒。
李允心中一凛,赶紧收回打量目光,身上如冰刀凌体的寒刺感立时消去。
他缓缓张开猝然紧握的拳头,掌心已有汗迹。
——自己沉浮商海几十年,明里暗里渡过艰险无数,稳坐舶商第一交椅,却在那人一眼下失守!
……或许该庆幸的是,她站在宗主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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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舱房内踱圏的范汝为忽地眼神一亮,一把拉开舱门。
名可秀微笑而立。
“宗主!”范汝为大喜抱拳:“属下……”他猛地瞪眼愣住。
“卫师?”
《御宅屋》